天色渐暗，叶云繁让小荷在门廊下摆了些水果茶点，对着皎皎明月，吹风纳凉。

“大小姐，好兴致。可否赏一杯茶？”柳姨娘摇身走进院门，不一会便到了屋檐下。

叶云繁没有动，抬眼看她，见她眉眼舒展嘴角笑意难掩，心中思索的几件小事突然有了答案。

“姨娘请坐。姨娘今日不陪老爷？”

自从周氏摔断了腿后，叶文烨起初只是偶尔去柳姨娘处，但没过几天，叶文烨便从书房搬出来，歇在柳姨娘处。

“你爹今天心情不好，出去喝酒了。”

柳姨娘在叶云繁对面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茶，整个侍郎府，如今就属大小姐这沉香院最是惬意。”

“那是自然，谁叫我有钱，又愿意花钱呢。”

柳姨娘被这直白的回答愣了一下。

“姨娘，尝尝这荔枝，从南边快马运来的。”

叶云繁纤纤玉指指着水晶盘里的新鲜荔枝道。

“这可是个稀罕物，我瞧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柳姨娘剥了一颗荔枝慢慢吃起来。

“姨娘，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叶云繁突然问道。

柳姨娘剥荔枝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头看向叶云繁，叶云繁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天空上的那轮皓月。

“你娘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子。可惜，天道不公，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柳姨娘把后半句话和着荔枝的味儿吞下了肚。

“柳姨娘，你为什么会做了叶府的妾呢？”

柳家虽然家道落败，但她毕竟是书香门第，她爹也教了很多有出息的学生。让人帮忙寻个好人家做个正头妻子不是什么难事。

“哎。”柳姨娘放下荔枝，有手帕擦了擦指尖，深深叹了一口气。

“十几年前，我只有你这么大，没见过世面。见了你爹一面，便动了真情，鬼迷心窍地一心要在他身边伺候，为奴为妾也甘之如饴。”

叶文烨生得俊美，年轻时与现在的四皇子不遑多让。这个不用怀疑，单看叶云梦叶云繁的容貌便知道了。

“柳姨娘，想不想要个孩子？”

据她所知，柳姨娘应该是怀过孩子，但是被人强行下了胎坏了身体。看她对周氏的恨意，这事八成是周氏的手笔。

柳姨娘怔怔看着叶云繁，眼中闪动奇异的光芒，她有些不可置信。

“大小姐有办法治好我的病吗？”柳姨娘的声音因为太激动而有些颤抖。

“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可以试试。”

叶云繁虽这样说，柳姨娘却深信不疑。

今日叶云繁那神出鬼没地两出戏，柳姨娘看得很明白。这位大小姐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手段。

就单单那个落花楼，能齐集这么多翘楚人物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多少时间。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少女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柳姨娘对自己的直觉很有自信，选择投靠叶云繁一定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选择。

“大小姐，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从今往后我柳眉儿愿意唯大小姐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柳姨娘突然跪在地上对她磕头道。

“姨娘也算是我娘的旧人，只要好好伺候好老爷和夫人，我这做晚辈的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叶云繁扶柳姨娘起来，叮嘱道。

柳姨娘也是聪明人怎能听不出其中意味。

林氏的死因，一直悬在叶云繁的心上，她等不了了。叶云繁筹备着把京城安顿好，然后尽快抽身去一趟麻县。

柳姨娘能抓住机会重新笼络叶文烨的心，今天还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佟妈妈。

叶文烨今日这么早回府还去了梦仙阁，自然少不了柳姨娘的推波助澜。

能将仇恨深埋，与仇人谈笑言欢十几年，柳姨娘也不容小觑。

多好的一根毒刺呀，柳姨娘最适合留在叶家帮她“照料”周氏母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