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
“王爷,王妃,该入宫了。”
婢女在外面喊道,话音落,门从里面打开。
睿王容珣神清气爽地从屋内出来,走之前不忘温柔对自己的妻子说道,“王妃,本王在马车上等你。”
屋内,睿王妃陆巧儿在梳妆镜前,挽着妇人发髻,神色淡淡。
“王妃这神色看起来不甚开心?怎么是睿王不行不能满足你吗?”陆巧儿身后的婢女夏儿趁机讥笑道。
陆巧儿从镜子里,剜了夏儿一眼。
“王妃,别生气。奴婢只是想要提醒王妃,别忘了正事。主子还在等着你的消息呢。”
“一切顺利,可以通知你家主子放心了。”
陆巧儿说完站了起来,带着另外两个婢女向门外走去。
戴着面具的勾月站在门口,陆巧儿朝他微笑,笑里全都是无奈。
容珣已经等在马车前,见陆巧儿前来,嘴角暖笑,伸手亲自扶着陆巧儿上了马车,随后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帘子放下的一瞬,容珣嘴角的笑容也随之垂了下来。
“本王不管你心里有谁,但站在本王身边,你就是本王的人。你若是不知如何作戏,本王不介意叫人寻几个戏子来好好教教你。”
容珣两只眼睛盯着陆巧儿,神色不虞。
陆巧儿抿唇,侧头躲开容珣的视线,心里如泡在了黄连汤里,苦不堪言。
容珣突然出手,一把狠狠掐住陆巧儿的下颚,将她的头扭过来,让她的视线无处可躲,“别惹本王不高兴,否则,你陆巧儿一天都别想好过。”
“王爷,到宫门前了。”
容珣松开了陆巧儿,眼中的阴鸷瞬间消散,嘴角挂起若有若无的微笑,声音轻柔:“王妃,本王扶你下马车。”
比起方才的恐吓和冷冽,微笑着的容珣让陆巧儿心里升起无边的恐惧。
容珣拉着陆巧儿的手,将人带到了马车下,进了宫门。
陆巧儿还在容珣瞬间变色的惊骇中没出来,容珣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她道:
“王妃,你的发钗歪了。”
容珣倾身靠过来,双唇贴在陆巧儿的耳边,“如果你不会笑,那晚上就等着哭吧。”
不远处的小宫女正好瞧见这一幕,纷纷看红了脸。
“你看,是睿王殿下呢,睿王殿下对睿王妃可真体贴。”
“睿王殿下笑起来可真好看,睿王妃真是好运气,竟然可以嫁给睿王殿下。”
“真可惜,睿王殿下马上要去并州了,哎,我们再也看不到这么好看的男子了。”
……
容珣带着陆巧儿来到了皇后的坤宁宫,今日谢恩,先得拜见了皇帝皇后,随后才能去周贵妃处。
“睿王殿下,睿王妃,请稍坐片刻。”
江皇后没有接见,肃王和肃王妃也还没有到,容珣二人被安置在坤宁宫的偏殿休息喝茶。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后终于宣了两人到正殿。
正殿中,江皇后坐在凤銮座上,皇帝不在,下首边上还站着两个人。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安。”容珣目不斜视,进门便对着上首的江皇后拜道。
陆巧儿却被殿内景象吓住,呆呆地站着,被容珣拉了一下,才跪下请安。
她跪在地上,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抬眼偷偷瞧了瞧殿内另外一对夫妻----肃王,肃王妃。
怎么会是唐采莲?
“起来吧。如今已经成婚,日后更要稳重行事。”江皇后绷着脸,心不在焉说了几句话,随后又指着唐采莲道:“这是你皇嫂,以后便是一家人。”
“见过睿王,睿王妃。”唐采莲嘴角轻笑,上前两步向两人见礼。
陆巧儿作为睿王妃,上前回了一礼。
江皇后没说几句话,便把容珣打发出去了。
见容珣和陆巧儿出门,江皇后收了端庄的神色,怒气像火山一样瞬间喷发,江皇后抄起手边的茶杯摔到了唐采莲身上。
“瞧你做的好事!唐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江皇后指着唐采莲骂道。
方才见江皇后直接把她当肃王妃介绍,唐采莲还以为江皇后已经接受了自己。
唐采莲就是太自信了,忘记了江皇后是这六宫之主什么风雨什么阴谋诡谲没见过。
江皇后看人尤其是看着女人,比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不知道强多少倍。
唐采莲那套说辞,搅和着那几滴泪水,能说动容珞,江皇后却是一句也不信。
唐家贵为国公之位,几十年的积淀,宁国公就是为了更上一层楼才会与皇家联姻,怎么会做出这种要株连九族的荒唐事来!
一定是这唐采莲背地里搞鬼!
联姻之前,江皇后可是摸查过了唐家所有未婚女子,这唐采莲长得好看,其实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唐采莲跪在地上,身上衣服都湿了,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容珞,希望容珞解围的乞求,更多的是表达委屈。
这紧要关头,容珞也不敢惹江皇后生气,“你下去吧,我跟母后有事要说。”
唐采莲依言,退了出去。
“母后,这事也不能全怪她。”
“不怪她,怪本宫吗?怪本宫怎么就跟你选了唐家这群祸害吗?”江皇后气急败坏道。
当初看上唐家,就是因为两代唐国公门生遍布天下,有撼动朝野的舆论能力。
唐采莲的事,江皇后也想过要把所有责任推给唐家。可唐采莲已经是容珞的人,容珞想要自保推卸一切,怕是反而会引发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
退一步容珞把这事一并担下来,唐家势必对容珞死心塌地。
“珞儿,你知道如今局面对我们有多不利吗?今日母后可是把我们江氏一族捆在一起,跪着求你父皇,才给你讨来了这一次宽恕!如今,并州你是非去不可了。”江皇后语重心长道。
“你父皇已经与我离心,以后母后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多听你舅舅的话,切勿急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江皇后最后嘱咐道,仿佛今日就是与他最后一面似的,无比哀切。
“母后为何如此悲观?您与父皇同心三十年,江家为朝廷做了多少事,父皇怎么会与你离心!”容珞安慰道。
江皇后摇摇头,笑得十分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与盛平帝仅剩的一点情分,在她今天用十五年前的秘密要挟他时,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宫里要大变样了,她又得从头开始了。
……
睿王容珣从皇后工里出来,没有召见,容珣不敢去见盛平帝,转而去了周贵妃宫里。
周贵妃待陆巧儿很是和气,喝了陆巧儿敬的一杯茶,给了陆巧儿许多赏赐。
陆巧儿害羞地收下了,然后很自觉地跟着周贵妃的人去院子里赏梅,让容珣母子二人独处。
“珣儿,今日可曾见到你父皇?”
容珣摇头,“坤宁宫是怎么回事?”
周贵妃开心地笑了起来,“如你看到那样,那边自己窝里先乱了。在你来之前,肃王那边的人悄悄见了江氏,后来江氏就去宜贵人处堵陛下的路。也不知道江氏用了什么法子,求着陛下把这桃代李僵的事给压下来了。不过,这事虽然压下来了,陛下气得不轻,约莫等不到过年,肃王就得去封地了。珣儿,这是咱们的好机会。”
“母妃有何妙计?”
周贵妃笑了笑,转眸对容珣道:“梦儿在你那一切可好?”
容珣愣住,“母妃为何突然说起表妹?”
“珣儿,宫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宜贵人王昭仪恩宠不断,陛下已经有好几月未曾踏入这文蕙宫了。母妃是怕,若是宫中再有新皇子,咱们怕是更加艰难了。”周贵妃的忧虑挂在眉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母妃是想让表妹入宫吗?天下女人何处不是,为何一定要表妹进宫?”
容珣有些犹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在衡量这事的风险。因为周贵妃不知叶云梦已经委身于他,更不知不久前,叶云梦为容珣产下一“胎”。
周贵妃却以为容珣是对叶云梦还有留恋,“珣儿,你是要成大事的王者,断不能困在这儿女情长里。如今局势危在旦夕,我们得抓紧时间,扳回你父皇的心。难道你想去并州那鬼地方呆一辈子吗?梦儿那模样和才智,全京城都寻不出第二人,她又是我们周家的人,还有谁比她更合适?”
“母妃,容儿臣再思虑一番,或许儿臣能寻到更合适的人。”容珣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