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日，大吉。

相国韩家大小姐韩秋璇出嫁，婚礼一切从简，参与婚礼都是韩家至亲好友。

这桩亲事，男才女貌，原本在京城也是人人赞颂的一段好姻缘。但谁人能知平南王一朝失势，林家门户再次被人看轻，如今再瞧这亲事，便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了。

但即便如此，那嫁妆和聘礼也有一百八十抬，并不寒酸。

韩家原本想避开风头，这聘礼和彩礼只以礼单形式私底下过一遍就可，不必在街上招摇。

林家自是不同意，这简陋的婚礼已是委屈了韩秋璇，若是连这礼节都克扣下来，实在是对不起韩秋璇。

于是两家折中，商议了这一百八十抬的数字，不低，但也不算高。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从正阳街经过，林家各商铺为恭贺林家大喜，让利与民：九月六日全场货品一律五折。一时街道之上热闹非凡，也算是给这份亲事添了些喜庆。

陈素问站在庆福楼上，手里握着酒杯，一边品尝着杯中美酒，一边俯瞰着街道上的热闹。

如他所言，这京城热闹起来了。

“尊主，护法又来信了，问圣女何时归位？圣女若再不回去，圣坛就要枯竭了。”陈素问的心腹莫石跪在地上禀告道。

陈素问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清冷，“告诉他们，本尊会把圣女和神石一起带回天山。至于圣坛，没有圣女，以前是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

莫石偷偷看了陈素问一眼，鼓起勇气问道：“尊主，我们在京城是不是逗留太久了？北漠那边……”

按计划，他们此刻应该在北漠皇庭。自从遇见圣女，尊主便不按计划行事了。明明圣女就在眼前，他们随时都可以把人带走。

陈素问手指轻弹，手中的酒杯飞了出去，直击莫石的眉心而去。

莫石来不及躲避，酒杯撞上他的头骨碎成几瓣。莫石身体往后仰倒，额头有血冒出来。

尊主发怒了，莫石立刻爬起来，俯拜磕头。

“尊主恕罪！”

“哼！暂且饶你一命！”

陈素问甩手背在身后，缓步出了庆福楼。

苏府。

叶云繁与苏老夫人跪在佛堂前，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今日她不能去林家为林如清道喜，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为他们祈福。

三拜九叩之后，上了香，叶云繁搀扶着苏老夫人起来。

“祖母，等秋璇回门后，我外祖母和舅舅就得回泉城了。南边气候温暖，祖母要不要去南方过个冬？”叶云繁委婉说道。

“你回吗？”苏老夫人问道。

“我不回去，我在京城。”叶云繁摇摇头道。

“那两个孩子呢？”苏老夫人又问道。

叶云繁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苏老夫人拄着拐杖慢慢走到椅子上坐下，将拐杖靠在一旁，招手让叶云繁过来。

“来。”

叶云繁缓缓走了过去，在苏老夫人身旁坐下，这椅子够大，她们两个也够小。

叶云繁如同幼时在林老夫人怀里撒娇一般，轻轻依偎在苏老夫人怀里。

“祖母，我舍不得跟孩子分开。可是，去泉城才是最安全的。”

叶云繁很无助。

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这天底下没有最安全的，只有最心安的。你便是把人藏到天涯海角，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危险。繁姐儿，别苛求事事完美，上天没有那么多完美给你准备着。能够心安就够了。”

苏老夫人叹了口气，“祖母我不能离开京城了，祖母这一辈子都在这京城，我的丈夫，我的儿子，我的孙子都在这里，走不了了。”

叶云繁听到苏老夫人这般话语，心中酸涩无比，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中的泪水，像开玩笑地语气，说了句：

“祖母，我其实真的很想他。”

“祖母也很想他们。”

苏老夫人的声音布满了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