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媒婆虽然是个二等媒婆,但走在甜水巷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她保过的媒牵过的线没有上千那也有几百。
今日受了这气,还丢了最欢喜的一只绣花鞋,心里说不出的窝火。
她是个快嘴的人,心里哪憋得住这一口恶气。
孙媒婆站在叶家大门口,脱了另外一只鞋,指着叶家的大门就骂了起来。
“我老妇人今日真的开眼了,这天底下怎么有你这样的无耻女人。穿着一身好衣裳,这心肠那叫一个乌糟黑。”
“我孙媒婆,受人之托,来你叶家说亲。屁股没挨你家凳子,嘴巴没沾你一滴茶水,话没说几句就把老妇人打了出来。你不瞧瞧你那做作到呕的轻狂样,给谁看呢。”
孙媒婆在叶家门口叫嚣着,引来无数人驻足围观。
有好事着嫌事不够大,问道:“孙媒婆,你来叶家说亲,这说的是谁家的亲?”
孙媒婆见有人问话,恨不得一吐为快,张嘴将始末一一说了出来。
“大家给我评评理。昨日是西城区的张家托我来说亲的,张家说,张大公子与这叶家姑娘从小就有婚约,如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寻我们媒婆去走个过场,老妇人我就来了。哪知道,这里头的夫人,派头十足,让老妇人站着答了半天话,连口水都不给人喝。你说,这叫个什么事。”
“孙媒婆,你莫不是说谎吧。这叶家怎么就和张家有婚约了。”有围观群众好奇问道。
“你这就不懂了,我们这一行,自然也有我们这行的规矩。那张家说的婚约,我们自然是得查验过的。早些年,张家的老爷还在世,那可是一方刺史,是这家老爷的上头。”孙媒婆竖了竖大拇指,一脸不屑地看了看叶家的大门说道。
“我听说那叶家有两个姑娘,你这是说的哪个呀?”
“还有谁,当然是京城最出名那个云梦小姐呀。这本不该说的,不过这里头的人不给我好脸,我自然也没必要替她们遮掩。”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孙媒婆这神神秘秘的语气,全都伸长脖子凑过来听。
孙媒婆一脸得意,抹了抹脸上的汗,嘿嘿笑道:“这叶家小姐,看着是个大家闺秀,其实也是个不守妇道的浪蹄子。那边勾搭上土匪刺客,这边还吊着张家的公子。可这张公子是个痴情了,天天搂着叶云梦送给他的定情信物,傻傻等到她及笄求人来说亲。”
“还有这事!”
“竟然是这样!”
围观的人眼中无一不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没想到随便一听,就听到了这样的秘辛。
所有人恨不得立刻跑到街上与其他人分享这个劲爆趣闻,又很矛盾地舍不得离开,怕错过了更精彩的故事。
孙媒婆被这众人瞩目的感觉冲昏了头脑,有些飘飘然,张嘴还要说话,却见叶家的大门打开,一群拿着棍子的家丁气势汹汹冲了出来。
“给我打死这群乱嚼舌根,坏人门庭的混账东西。”
家丁们晃着棍子冲了上来,人群慌乱散开,孙媒婆背上挨了一棍,逃窜时剩下的鞋子也跑丢了。
人群中有不少反应慢的人,连累着也挨了打。
一时,被挨打被追赶的人都气愤不已,在传播这桩风流韵事时,少不得又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独到见解。
不到一个时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张天信与叶云梦从小就有婚约,两人更是早已暗通款曲。不过这叶家人却是个嫌贫爱富的,前面见叶云梦勾搭上了刺史的儿子,便甩了土匪刺客,等后来又勾搭上了四皇子,回头又把张天信给蹬了。
备受追捧的京城第一才女,便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以极其不雅观的姿态从高坛跌落泥淖。
听着小荷从外面打探回来的“最新”消息,叶云梦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千好万好不如刚刚好。
怎么着张天信,刚刚好就在这“风流刺客无情女”的风头下上门提亲呢?
还刚刚好是个半桶水瞎晃荡的大嘴巴孙媒婆!
还有这京城人,融会贯通的能力实在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两个故事就这么巧妙又自然地衔接上了。
眼下,这叶家也就叶云繁主仆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