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司天台。

夜风吹皱湖面，细波碾碎繁星，整个湖面都是星光。

湖边的凉亭里，两个身影对坐着，桌上放着几碟酒菜，还有两坛酒。

“来，喝一杯吧。”穿灰衣的男人举杯说道。

对面穿黑衣的男人慵懒举手碰了一下酒杯，但没有喝。

“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忘记那个人呢？今日不过见一面就这番垂头丧气了？”黑衣人说道。

“呵呵。”灰衣人又倒了一杯酒，笑了笑，“你别笑我，我现在的心情，你比我懂。”

说完，他又举起酒杯碰了对方的酒杯一下，这次，对面黑衣人先仰头喝了一杯酒。

“这杯酒，我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新的身份，让我回到建阳。”灰衣人又倒了一杯酒，说完，自顾自的喝完了。

他又接着倒了一杯，说道：“这杯酒，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去梧桐书院做先生，谢谢你给我的蝴蝶蛊，让我见到她。”

喝完一杯，他又倒了一杯，不需要理由，他只是想要借这酒，跟人说说他憋在心里的话。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女儿，长的很像她，那么娇气漂亮的小姑娘，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今日我亲眼见着了，她变了，变得比以前高贵，比以前更优雅了，她果然过得很好。”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手握着酒壶，又要倒酒，却被对面的人按住。

“那你还报仇吗？”黑衣人抬头，两只锐利的眼睛盯着他。

“呵----”灰衣人骤地抽回了手，耷拉着肩膀，长疏s了一口气。

“报仇？能不报吗？我当然要报仇了，我回来就是来报仇的，所有背叛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灰衣人突然激动地喊道。

对面的黑衣人定定看了他一眼，轻轻说道：“你的心不是这样想的。”

“没有，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要报仇，我已经开始行动了。”灰衣人猛地双手趴在桌上，红着眼睛说道，像是要说服对面的人。

“阿沛，你不用欺骗自己……”

“我不是你，我没有你这么博大的胸襟，我这里容不下背叛和不忠。”公孙沛情绪激动，指着自己的胸脯对着对面的男人大声吼道。

“你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黑衣人站了起来，拂袖说道。

“你别走，你是不是又要去闭关了？每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闭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糊弄人，你所谓的闭关，就是看着那棵树发呆。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你心里根本就不是无欲无求，你又何必故作高人状？”公孙沛像是在发泄，像是在质问。

他们认识多年，他知道，他和他明明是同一种人，他不喜欢他那种悲悯高大的神态，说起自欺欺人，他才是最可笑的。

明明心里喜欢那个女人喜欢到骨子里了，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把人抢过来，一个失忆蛊下去，那个女人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他偏偏嫌弃这些手段，他宁愿自己被折磨，也不想伤她的心。

灰衣人觉得他虚伪，“你不惜把大护法囚禁起来，不就是想要保护她吗？可既然你要保护她，为什么又让她靠近你。你的心，分明就是想要得到她。陈素问，你承认吧！”

黑衣人身形一滞，红色的泪痣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你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