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霍成舟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声,结果越想压住反而越压不住,笑得无比之猖狂。

其实许妙的黑眼圈并不重,只是近来肤色越发白皙,淡淡的一点黑影也就愈发明显。

纵是如此,也不是这个罪魁祸首可以嘲笑她的理由!

连许父许母看了,也只是心疼地劝她好好休息。姚春花和许娇娇两个跟许妙不对付的,都选择视而不见。

结果这个家伙,竟然敢嘲笑她!他也不想想,她一夜没睡都是因为谁?!

许妙怒了,“你再笑一声试试?信不信我也让你尝试一下,眼圈旁边挂着两团青黑的感觉。”

霍成舟摸了摸自己的眼周,一圈和许妙眼周万分相似的青黑。

说来也奇怪,就凭许妙现在的力道,盛怒下的一击,就算是刚刚醒来,力量没办法发挥完全好了,霍成舟被她打得眼肿充血都是轻的。

可是从昨天被打开始,霍成舟眼周就只挂着一团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青色。今天再一醒来,虽然颜色重了些许,但是痕迹却淡了很多,比许妙脸上的黑眼圈还要不显。

妙妙觉得有点奇怪,妙妙想再打他一拳试试。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她高估了自己初醒时的力道?

咳咳,当然也只是想想,许妙自觉自己不是一个暴力的人——吧?

这样说也只是想逞个强,让霍成舟服个软罢了。

霍成舟果然变得软趴趴,眼中甚至还泛起了感动的泪花花,“原来娘子是为了我,才特意一晚上不睡的吗?”

许妙迟疑地点头,她没睡好的根源的确是他,但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下一秒,霍成舟就闭上了眼睛,“那你打吧,娘子。我懂,我们两个现在没名没分的,是不能在人前穿一样的衣服、戴成对的首饰。

没想到娘子你冰雪聪明,竟然想到了这样的主意!为了让我安心,娘子你竟然……你做出的牺牲真的是太大了!

我不怕疼,你尽管打就是了!”

霍成舟昨天就发现了,自己身体里面有一种奇怪的、现在他无法掌控的力量,只有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被动地在周身游走、保全他的身体。

他就说,娘子肯定不会那么狠心,无辜殴打一直守护着她的他,肯定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特殊之处,才会这样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

说到底,霍成舟和许父一样,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和许妙之前毫无关系。

记忆没有了,感情可不会骗人!

自己就救了自己的三金夫妇尚且有所防备,却对许妙一个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的小姑娘充满了依赖之意,这说明什么?

之前他们不是关系匪浅,就是他对她意图不……咳咳,暗藏爱慕之心!

既是如此,就算现在没了失忆,拼命拉近关系总归是不会有错的吧!

如果许妙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一定会倾尽全力解除他心里的误会。

为什么会对她产生依赖之情?

废话!如果现在记忆全失的人是她,肯定也会对自己唯一记得、仅存的记忆里面还充满了美化滤镜的人心生依赖的好吧?

毕竟在霍成舟眼中,她们初次见面起就开始反复相杀的过程,完全变成在河边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不和谐画面,这心里能不产生误会吗?!

可惜许妙没有读心术,所以她只能反驳霍成舟说出口的那番话,“你别做梦了,快穿好衣服,跟我出来。趁我奶奶她们还没起来,我先送你去衙门。”

许妙是知道大庆最近流行的“情侣装”“情侣配饰”之类的物什的,但她脑壳有包,才会去搞什么情侣黑眼圈啊摔!

等着,一会儿她就拿鸡蛋,把这黑眼圈滚了去!

许妙态度抗拒,霍成舟也不难过,听话地从软榻上起来,把衣服穿好。一副特别乖、特别软、妙妙怎么凶他、他都觉得妙妙真好的样子。

反而激起了许妙丁点的愧疚之心,觉得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太过不友好了?

于是从厨房里猫鸡蛋的时候,她顺手给霍成舟也带了一个。

英挺俊秀的大男人,一下子就乐得见牙不见眼。

“出息。”许妙轻声嘟囔道,心里却莫名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可爱。

一夜没睡好唯一的好处,今天许妙起了个大早,倒是不用担心霍成舟被人发现。她带着他从边门溜出去,这门开往后山,干活儿的时候走起来贼方便,平时只要木阀一卡,就能锁死。

在许妙眼里,她和霍成舟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等她帮他找到家人以后,她们就可以桥归桥,路归路了。

所以她绝不能将人引到人前,免得到时候流言四起、纠缠不清。

所以今天她是不能上村长家去借牛车了,只能拉着这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倒霉少爷从小路进县城。

这条路是十几年前大家常在用的,放到现在,早已生起了半人高的野草。难走是难走,倒是真不担心会有人撞见。

霍成舟就着山涧中的溪流草草地梳洗了一下,吃掉了许妙顺给他的鸡蛋,此时离县城大概还有四分之三的路程。

他又开始黏人了,“娘子娘子,县令真的能帮我找到家人吗?他们要多久才能弄清我的身份?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会被有心人骗了吧?娘子娘子,之后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许妙听得脑袋都大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会。”

“娘子——”端的是凄凄惨惨戚戚。

“不准喊我娘子,”许妙无情拒绝,然后认真回答道,“泗水的县令离县述职去了,留守在县衙里的那个草包主簿跟我有仇。

你再继续这么喊我,以至于被他误会了我们俩的关系,就算是能查出来的身世都要变成查无此人、身份不明、建议收监了。”

霍成舟瞪大了眼睛,“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还滥用职权的官员?”

许妙也想知道,这么一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是怎么通过朝廷的考核当上一县主簿的?

两年前,她为了女户的事情,来回往返于家中县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招惹到了这个狗东西。突然有一天,家里就来了媒人,劝她放弃里立女户的打算、与人为妾。

可把许妙恶心坏了,就差没直接把人打出家门了。

后来又至县城,不知道这个心黑皮厚眼瞎的主簿是怎么跟他请来的媒人沟通的,对许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又是冷嘲热讽的,还打算利用自己手头上那点职权干扰许妙继续立女户。

讲道理,要不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一心为民,及时制止并镇压了这家伙的脑残行为,许妙可能就先悄无声息地套了他的麻袋,将其暴揍一顿出气以后,再在明面上把事情闹大,让他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她可能不够谨慎,但她绝对够莽!

这种事情,许妙绝对是干得出来的!

偏偏这个余主簿,总是搞不清楚状况,难道他以为当初县令大人真正帮到的人是她吗?每次许妙有事找上县衙、撞上他,总是会有各种影响不大、却足够恶心人的花招出现。

毕竟这个人的存在就足够恶心了,许妙真的很难不带上有色眼镜去看待他的一举一动,将他的行为不怀好意化。

但是还好……“你也不用太担心,衙门里大部分衙役的脑子都还是正常的。到时候最多被他阴阳怪气地说两句,只要那些靠谱的弟兄们还在,身世问题什么的,迟早都能解决。”

许妙这样安慰道,然后小半个时辰之后,她带着霍成舟,看着衙门中仅剩的小猫两三只——恶心的余主簿和唯二两个立场偏向于他的衙役——只想立刻返回头去,一掌拍碎刚刚立下的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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