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灏一听,嘴角半塌,心殇一半。

楚悦见他眼里流露出一片伤感的荧光,不忍的同时又觉得他此时可爱极了,就连脸上狰狞的刀疤也透出一丝俏皮。

她掩嘴一笑缓缓解释道:“对不起,其实我觉得你也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过就是想不起来。我前段时间被人砸到脑袋,有些事情忘记了。”

东方灏一听,失落的脸上瞬间满是担忧之色,忙一步上前,抬手温柔抚摸着她脑袋,带着些怒气,又夹杂着心疼:“谁砸的?现在还痛吗?”

一股充满阳刚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楚悦心跳急速,几乎不能呼吸。

好想哭,太熟悉的味道!

“都是误会,头早就好了,也不痛了。”

“这就好!”

东方灏垂眸,多想把她揽入怀,可又怕一时孟浪吓着她,奈何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唉,也是,我离开的时间长了些,再说样子都变了,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

东方灏从怀里掏出一枚缺了一半的玉佩放到楚悦面前:“你还记得这半扇玉佩吗?另一半你可曾丢了?”

那半边扇形玉佩饱满莹白,刻着的显然是一个形象逼真的小女孩。

楚悦看了又看,好眼熟,真的好眼熟!

突然想起她在整理原身衣柜时,从暗格里摸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好像就是半扇玉佩,玉佩上雕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当时她看着觉得打从心底里喜欢,而且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情感要破土而出的感觉,只是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于是便找来根红绳挂到了脖子上。

她忙从脖子上解下玉佩,与东方灏手上的半扇拼到一起。

真拼上了,是一个圆。

金童玉女白玉佩!

东方灏见她贴身收藏着,嘴角不由大大扬起:“这是我离开前送你的定情信物,谢谢一直戴着!哪怕你把我忘了,我也高兴!”

定情信物?

他,和原主早有情?

可为何她在脑子里搜不到半点痕迹?

“那你能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兴许我还能想起来!”

东方灏拿过她手中的半扇玉佩挂回楚悦脖颈,望向暗淡的烛光慢慢回忆:

“十年前,皇宫,中秋夜宴,你还是一个七岁的小豆丁,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在脱裤子……”

楚悦听着听着,慢慢的,尘封的记忆破茧而出,纷沓而至。

俞乐安七岁那年,俞明镜在地方上政绩突出被召回京任京兆尹。

正值中秋佳节,皇帝赏宴,俞明镜带着妻儿进宫。

俞乐安乖巧安静引不来半点关注,奈何入了皇帝的眼当场表扬了几句,却招来一些孩子的嫉妒。

当时刚用过午膳,他就被一个小男孩拉着出去玩,可惜他性格内向,而且面对全是陌生的人,他心中忐忑,不说话也不参与,表现得不大合群。

几个小屁孩故意把花圃弄湿,趁机把他推入花圃摔了一屁股泥。

俞乐安心里很生气,瞪了他们一眼,努着小嘴跑开了。

他想回去找爹和母亲,可又怕他们骂,刚好远远看到一个小湖,悄悄溜到湖边,趁着没人想把裤子脱了在水里洗洗,屁股上的泥实在是太多。

只是他没看到树上还藏着一个美少年。

裤子刚脱至大腿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笑声:“哟,不害臊当众脱裤子,羞死了!”

随即又传来第二个声音:“既然他不害臊,我们就帮他脱好了。”

是刚刚故意捉弄他的那几个男孩。

小小的俞乐安简直吓坏了,忙把裤子提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裤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你们不准脱我裤子,你们是坏人!”

“又不是小姑娘哭什么哭,脱你裤子怎么了?”

“就是,是你想脱,我们帮你罢了,快过来,不然有你好看!”

俞乐安边哭便退:“你们不要过来,我不要脱裤子!”

“扑嗵!”

俞乐安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几个男孩顿时作鸟兽散,逃了。

年仅十三岁的东方灏从树上跃下,把俞乐安救了起来,还把他带到自己寝殿,见他一身湿哒哒怎么催也不愿脱,只好上前强制把他剥了个精光。

然后他傻眼了!

竟然是个小姑娘!

东方灏给俞乐安换上了他小时候的衣服,还安慰他不会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让他放心便是。

俞乐安心里对这个漂亮的大哥哥很是感激,当得知他是三皇子时,对他更是敬重。

本来以为大家就此不再相见,岂料两日后的半夜,东方灏居然爬进了俞乐安的房,至此后,他隔三差五就会来爬窗。

知道他正在练武,东方灏来得更勤了,两人甚至还找了个荒弃的院子当做练武的秘密基地。

而孤僻少言的俞乐安在面对东方灏时,却一改品性,变得活泼大胆的同时经常会问个为什么,而东方灏每回都耐心回答她的问题,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百事通。

也许是因为东方灏救了他,还为他保守了秘密,所以对他特别亲厚。

两人如亲兄妹般相处,无话不说,感情愈发深厚。

那年俞乐安八岁,东方灏十四岁。

转眼又过了一年,在俞乐安九岁生辰那天,她央求东方灏给她带了套女装,偷偷换回女儿身和东方灏大摇大摆走在寂静漆黑的街上。

从未有过的体验,前所未有的欢愉。

更因为身边还有一个他。

可自那天后,东方灏就很少来了,有时甚至一个月都不见一次,她很失落。

直到三个半月后,东方灏再次出现,不过这次他是来告别的,他要去边关打仗。

俞乐安伤心地哭了。

东方灏显然也对她早有了友谊,当她是好朋友。

他把早准备好的半扇玉佩放进她手心,说:“这是我的样子,而我的是你的样子,这样哪怕我们分开了,只要想起你,我就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

“不要不见了,这是我给你的信物,等我回来!”

东方灏走了,俞乐安晚上不再有欢乐,郁郁寡欢的样子,比起以前更自闭。

一年,两年,辗转反侧时还会拿着玉佩摩挲,等到第四年后却直接把玉佩藏起来,也把这段友谊和两人的点点滴滴深埋心底。

只因,相思太苦!

楚悦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她从不知道有这一段友谊,怪不得刚看到那玉佩时的感情那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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