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近乎于疯狂的耶律奚底。
耶律贤知道,多说已经无益了。
现在只能坚持到援军到来了。
而耶律贤也明白,必须在援军到来之前,就解决掉所有人。
然后抓住小皇子耶律隆绪为人质。
才能实现自己的全盘计划。
所以现在时间对于双方而言都极其宝贵。
面对如果潮涌一样的部族骑兵。
宫卫骑兵统制耶律潮反而冷静下来。
自己手下六个千夫长背叛。
而自己事先没得到一点消息。
也没有人来拉拢自己。
就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想争取自己。
那么自己降与不降,都是一样的结果了。
看现在的局势,已经很难全身而退了。
人一旦没有了退路,反而会无所畏惧。
耶律潮对剩下的四个千夫长沉声说道:“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身后就是皇上和皇后,他们将性命交到我们的手中,是我们这些宫卫骑兵的无上荣光。”
然后又用冷冽的目光扫视了身后的级剩的三千多骑兵一眼。
“勇士们,我们的先祖在看着我们,他们都为大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们是大辽皇帝最后的屏障,为了皇帝,为了大辽,跟随我,杀光这些叛逆!”
身后的骑兵原本有些萎靡的气势又被调动了起来。
他们世代保护辽国皇帝。
在辽国中拥有极高的地位。
现在有人背叛,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所有人齐声高呼:“誓死保卫陛下!”
此时叛军已经接近。
耶律潮高声喊道:“弓箭手,齐射!”
顷刻间,一波箭雨就向已经冲过来的叛军骑兵头上落下。
无数叛军在高速冲锋中被射落马下。
又被后续的骑兵踏过。
顿时变成了一滩肉泥。
连续两波箭雨过后,叛军已经来到了宫卫骑兵的第一道防线前。
在第一道防线前,耶律潮早已经命人摆放了简易的拒鹿和废弃的木头栅栏。
以让对方的骑兵减速。
果然,叛军骑兵到了近前时,前面的骑兵不得已减慢了冲刺的速度。
想要向两侧绕过障碍。
可是后面的骑兵却不会马上就把速度降下来。
于是后面的骑兵躲避不及,撞到前面的骑兵。
前面的骑兵又撞击到了障碍上。
有很多叛军当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头破血流,死于非命。
就在叛军在障碍前乱哄哄的时候,宫卫骑兵又射出了索命的箭雨。
宫卫骑兵都是千挑万选的战士,而且从小就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
其箭法之准,远超一般的士卒。
五千部族骑兵被一漫天的箭雨射得几近崩溃。
于是后队变前队,争相逃回了本阵。
耶律潮一见机会难得,立刻放出两千骑兵,追着败军的尾巴就掩杀过去。
叛军更加慌乱,逃跑的骑兵已经像一股不受控制的洪流,更冲向叛军的本阵。
耶律奚底眉头紧皱。
如果被溃败的骑兵冲过来,就会冲乱自己的阵型。
到时对面再全力掩杀。
即使双方兵力悬殊,也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
而且他最害怕的就是耶律贤乘机逃走。
一旦皇帝走脱,那自己的辛苦谋划就将付之流水了。
耶律奚底眼中现出狠厉之色。
对着身后的宫卫骑兵叛军说道:“放箭,不能让败兵冲击本阵。”
宫卫叛军立刻搭弓射箭。
可怜的部族叛军,先是在王帐前吃了一顿羽箭。
现在又被同为叛军的宫卫军一顿招呼。
当时就有人问候起了对方的女性亲属。
但嘴上功夫并不能保住性命。
于是溃军开始一分为二,向两侧分开逃走。
后面追赶的忠于皇帝的宫卫军见已经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再加上兵力本身就不足,于是也拨马回归了本阵。
经过刚才的一次试探,皇帝一方小胜一场。
一时间也是士气大涨。
而耶律贤却深知,这不过是叛军一次小小的试探。
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叛军真正的进攻。
看到一旁的耶律贤适也在眉头紧皱。
不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运,还是在担心叛军的命运。
耶律贤突然微微一笑,对身边的耶律贤适说道:“耶律大人在想什么呢?说出来让朕听听!”
耶律贤适急忙一躬身,“皇上,臣在想这些叛军出现的如此突然。耶律奚底又是如何将皇上的宫卫骑兵策反了这么多人,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耶律贤冷哼一声,“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如果最后朕有幸不死,那一定会让耶律奚底全家为死去的将士殉葬,然后一刀一刀剐了他,再问问他事情的真相。如果朕最后不幸死于乱军之中,想必以耶律大人的威望,耶律奚底是不会杀你的,到时你也可以问个清楚。”
耶律贤适知道皇帝在怀疑自己也参与其中了。
可是这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皇上洪福齐天,一定会逢凶化吉,安然返回上京。”
耶律贤又连续咳嗽了几声,然后轻声说道:“但愿吧!”
而此时的叛军已经重新融合完毕。
耶律奚底已经试探出了所剩宫卫军的战力。
这次他决定稳扎稳打。
以剩下的五千部族骑兵为前军,并不开展快速冲锋。
而是小心翼翼地接近。
在后面弓箭手的掩护下,靠近冲锋路上的障碍,开始定点清除。
双方箭矢纷飞。
在互射中,不断有人倒地。
耶律奚底采用了最笨的方法。
可也是最好方法。
就是与皇帝拼消耗。
反正自己人多。
一旦将冲锋路上的障碍清除干净。
自己以数倍于忠于皇室的宫卫骑兵的兵力进行冲击,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到时,还要不要遵守当初与某位大人物的约定,还要看自己的心情了。
毕竟掌握了皇子耶律隆绪,就等于掌握了辽国的命脉。
为什么还要迎回那个废物一般的辽王来当皇帝呢?
难道一个小孩子不如辽王好控制吗?
耶律奚底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看来今天应该让这里应该死的人都死去了。
包括那个一直躲在幕后,让我们冲在最前面的大人物。
在保卫大辽皇帝的第一道防线之前,双方还在进行远程弓箭打击。
只是更加让耶律潮担心的是,自己一方的弓箭也要耗尽了。
昨天晚上事发突然。
除了将士身上带着的箭筒里将着的羽箭。
只有很少人从辎重车上抢了几筒。
可这些箭根本就不够用。
耶律潮沉声说道:“让儿郎们的箭省着点儿用。”
宫卫军这里的箭雨一稀疏下来,叛军清除障碍的速度立刻就加快了。
终于在死伤近千人后,叛军将冲锋路上的障碍完全清除了。
现在前方一片坦途。
趁着叛军退走的空当,耶律潮立刻派人去收集那些死去的叛军的箭矢。
然后又将阵型修补完毕。
等待着耶律奚底的雷霆一击。
耶律奚底看到对面的羽箭已经几乎告罄。
对身后的叛军骑兵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吗?他们就要败了,杀光他们,到时我把他们的奴隶、女人和牧场都给你们。”
叛军一听,士气更加高昂。
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贪婪的表情。
目光更是炽热无比。
那些宫卫军都是世代保卫辽国皇帝。
受到的赏赐自然不会少。
家中财产都非常丰厚。
更不要提那些朝中重臣和勋贵了。
一个个都富得流油。
到时混乱中谁还能顾得了谁呀!
先杀了再说。
“不过,你们要听好了,千万不能伤了小皇子耶律隆绪的性命,谁要是失了手,我就让你和全家陪葬。”
此言一出,一众叛军将士立刻感到一股寒气。
耶律奚底见军心可用,对着身后反叛的宫卫军六个千户说道:“下面该你们出场了。”
六个千户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他们知道,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再也没有退路了。
可是想到某个大人物答应他们,事成之后,高官厚碌任其选择。
心里有了底。
皇帝的宫卫骑兵说起来好听,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可信任能当钱花吗?
眼看着这些年,别人在与宋朝的贸易中利用手中权力赚得盆满钵满。
自己却只能守着病恹恹的皇帝。
心里开始有了不平衡。
于是就有人看准时机,将这些欲求不满的宫卫骑兵策反了过去。
并许以重利。
现在他们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如果大事失败,那就会身死家破。
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六个千夫长目露凶光。
什么家族荣耀,什么皇帝亲军。
都统统见鬼去吧!
现在就是要皇帝耶律贤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