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陈先生解惑!”耶律只没笑着说道。

陈世玉清了清嗓子,“啪”地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

还煞有介事地摇了几下。

只是现在已经进入初冬时节。

天气已经非常寒冷。

大帐之中还生着炭盆。

他这酸腐样子让耶律只没差点没吐出来。

耶律只没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感。

仍装作认真倾听。

陈世玉微微一笑,仿佛智珠在握。

“其实事情很简单,现在我们双方谁也耐何不了谁。那打下去除了徐增伤亡之处,对我们更为不利。”

“看现在的天气,想来离第一场落雪已经不远了。届时天气就会骤然转寒。”

“我大军冬装不足,再加上补后勤补给困难,今年再想打赢这场战争,已经很难了。”

“所以属下斗脸建议辽王殿下与萧皇后母子和谈。”

耶律只没当然明白现在的处境。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况会越来越不利。

不只是天气的原因。

现在是本来被围在云州的“皮室军”和“属珊军”回到了上京。

这说明赵德芳已经与萧皇后等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还有近十万的部族骑兵。

都会陆续回到上京。

自己原本的兵力优势也会荡然无存。

“那依陈先生之意,我们要如何谈判呢?”

陈世玉仍然是一副风流名士的做派。

折扇轻摇。

仿佛可以不出营帐,便可算定天下大势。

“先要裂土为王,再图后事。”

耶律只没点头。

这也是现在他所想要做的。

既然上京城已经很难攻打下来,那自己还在这里做什么?

等着喝西北风吗?

“只是,萧皇后母子会答应吗?”

陈世玉呵呵一笑。

“殿下以为萧皇后母子现在就很心安吗?他们现在也像坐在火炭上一样。”

耶律只没“哦”了一声,“愿闻其详!”

“现在的上京城,也并非铁板一块。原来朝中的大臣,因为去年被死去的皇帝杀了一批,看似是朝中没有反对的声音,其实只是蛰伏了起来。”

“现在皇帝一死,他们也都蠢蠢欲动。前几天不是还有上京城中的权贵跟殿下表忠吗?萧皇后也急于想平定上京城中的人心浮动。”

“而此时此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安葬先帝,然后让耶律隆绪快点继位,这样他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发号施令。”

“可是现在上京城外面有我们十几万大军,他们想处理内务,也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所以,他们也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这就为我们裂土为王制造了有利条件。”

耶律只没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那我们派谁是与萧皇后母子谈判呢?”

陈世玉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上京城下。

陈世玉单人独骑,叫开了城门。

被萧皇后的使臣带入了皇宫后,陈世玉见到萧皇后母子。

还有现在军方的一些重臣。

陈世玉心里明白得很。

这些人并不是萧皇后特意召来见自己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办到的。

那就一定是些人本来就在宫中。

他们也在商议。

陈世玉倒是很干脆。

他跪倒于地,拜见了萧皇后和耶律隆绪。

萧皇后见这个汉人长得颇为清秀,而且颇为守礼。

倒是先有了几分好感。

于是又赐了座。

“先生请起,不知道先生贵姓,在辽王军中任何职?”

陈世玉落落大方地座于案后,面对着辽国的一众大佬,全无俱色。

“在下姓陈,名世玉,现在在辽王军中担任幕僚。”

萧皇后点了点头。

“那先生来此所为何事?”

明知故问。

陈世玉微笑着说:“陈某此次前来,是为了双方罢兵休武,让先帝灵柩尽快下葬,然后能让耶律皇子尽快登基。”

萧皇后眉头微蹙。

耶律只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事出反常必有不平常之意。

“那辽王又有什么要求呢?”

陈世玉说道:“辽王殿下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免受战争之苦。只是辽王从东京道不远千里而来,皇后当尽一些地主之谊。”

“那你又让我怎么尽地主之谊呢?”

“粮草、马匹、银两、冬衣,只这四件足矣,然后辽王大军便会返回东京,届时先帝可以入葬,耶律皇子也可以登基了。”

这时韩德让忍不住说道:“给你们那么多的东西,还要将东京道让给你们,那与我们战败有什么区别?”

陈世玉微微一笑,“当然有区别,韩将军,这样不用死人的。”

“难道我们还怕死人不成?”韩德让愤怒地说。

“辽国以前当然不怕死人。可是现在南方有大宋虎视眈眈,你们现在还真的死不起那么多人。”

陈世玉的话让一众军中大将炸开了锅。

你一言,我一语。

总之中心意思就是他们是勇敢的,不怕死的。

让辽王做梦去吧!

甚至有人已经说出打算拿陈世玉祭旗的语言了。

陈世玉始终保持着微笑。

“如果说几句狠话就能打赢一场战争的话,恐怕辽国十几万大军也不会被围在云州束手无策,辽王也不会连续攻下龙化州和永州,打得你们节节败退。”

耶律承宗忽地站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被他认为是自己一生之耻。

现在被陈世玉说了出来。

他在众人面前再也挂不住面子。

恼羞成怒之下,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却被耶律斜轸阻拦了下来。

“北院大王不要动怒,陈先生既然敢于来到这里,就说明他早已经不将自己的生死看在眼里,这样的人值得我们尊敬,不要失了礼数。”

然后又对陈世玉说道:“想必陈先生也知道,云州的部族骑兵应该很快就能回到上京了,到时我军人马齐备,不知道辽王还拿什么跟我们谈?”

陈世玉叹了口气。

“我原本以为耶律斜轸是辽国少有的智者,没想到你也看不透眼前的局势。”

这倒是勾起了耶律斜轸的兴趣。

“陈先生倒是要说说,眼下局势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地方老夫看不透。”

陈世玉从怀中掏出折扇,轻摇了几下。

让萧皇后和一众辽国重臣都看傻了眼。

心说这人什么毛病。

大冬天的,摇起了扇子。

真的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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