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中,已经是人心惶惶。

由于宋军已经实现了两路夹攻的战略预想。

大宋的西路军已经直抵上京城西门。

并且将上京城以西的广大领土基本扫荡完成。

上京城再也得不到西方的一兵一卒的救援。

而南方宋军主力在曹彬的率领下。

也在稳步推进。

以目前的速度。

用不上半个月,也会兵临城下。

现在的上京城中,还有近十万兵马。

当然大部都是残兵败将。

对于西辽的未来。

上京城中已经形成了鲜明的两派。

一派以韩德让等汉人为首。

他们主张坚决抵抗。

等待形势有变。

而另一派以耶律斜轸为首。

主张与大宋和谈。

这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原本被奴役的汉人主张抵汉到底。

而作为辽国主人的一些契丹人却主张和谈。

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于是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在上京皇宫中上演。

“耶律宰相,你作为大辽的北府宰相,不思忠君报国,却一心想要投降宋国,难道你拿得不是大辽的俸禄?”韩德让义愤填膺。

耶律斜轸倒也不恼。

“韩大人,你所说得简直太可笑了。要知道,本官之所以主张和谈,就是为了我大辽的延续,不然以我们现在的军力,怎么和宋军对抗?”

韩德让冷哼一声,“你们说得好听,是为了大辽,可是谁又不清楚,你们就是贪生怕死,不敢与宋军决一死战。”

耶律斜轸仍然不疾不徐地说:“这不是懦弱,而是审时度势,不然我大辽化作齑粉,我们的抵抗又有什么用?”

然后又看了一眼韩德让,嘴角现出冷笑,“我倒是想问问韩将军,你们汉人之所以不想与宋国和谈,是出于什么居心?真的是因为你们的勇敢吗?”

“如果你们真的是勇士,那为什么还会当我们辽国的奴隶?”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

这些汉人被契丹人掳掠到辽国后。

经过几十年的生活。

在意识上早已经被契丹人同化。

他们已经不认同自己的血脉和身份了。

总觉得自己就是契丹人。

其实在契丹人的心中。

他们只不过是自己的鹰犬。

现在看到这些鹰犬居然在主人面前狂吠。

一些契丹贵族当然不会容忍韩德让等汉人的嚣张。

耶律休哥作为军中亲贵。

更是怒斥韩德让:“韩将军,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先皇赐了你耶律姓,就真的以为是我契丹人了?论打仗,这时的契丹人哪个不比你们这些汉人强?要不然你们怎么会在我大辽为官?”

一句话噎得韩德让哑口无言。

是啊!

要是真有血性,那又何必在辽国为官呢?

说好听了,是为官。

说不好听的,就是契丹人的奴隶。

现在的情形。

就是宋国汉人是恨契丹人。

但更恨这些出卖了祖宗的汉奸。

韩德让等人并非是想为辽国殉葬。

只不过他们是无路可走。

最后想拉着辽国一起毁灭罢了。

萧太后见朝中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特别是他的情郎被人呛得发不出声来。

她当然要出言相帮。

“好了,诸位卿家,你们之中无论是谁,都是我大辽的肱骨之臣。现在这样的局势,还分什么契丹人和汉人,我们只有同舟共济,方能安然渡过眼前的危局。”

“母后,可是眼前的局势对我大辽极为不利,有什么办法可解吗?”耶律隆绪在朝堂之上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强。

萧太后不易被人察觉地轻皱了一下眉头。

随着耶律隆绪年龄日长,他的心思也越来越明显。

就是要参与到朝堂的决策之中来。

之前的耶律隆绪一直都是在一旁学习。

而这半年来,他已经越来越多地开始发言。

有时也会给出自己的意见了。

这让萧太后警觉起来。

她虽然是一个女人。

但对权力的欲望不比男人差。

她想要一直将权力攥在自己的手中。

而且她与韩德让的事在上京城甚至大辽国中都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那耶律隆绪内心的想法就颇值得玩味了。

表面上耶律隆绪对自己仍然是毕恭毕敬。

对韩德让也是颇为倚重。

可是这个儿子现在与朝中一些年轻的新贵走得也很近。

而且来往也特别频繁。

这让萧太后也不得不防备。

为了自己和母族的安危。

更为了韩德让的性命。

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应对。

“皇儿,你现在对于政事的处理还不够熟练,在多听多看多想,少说!”

耶律隆绪今天有些反常。

平时对于萧太后都是言听计从。

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

“母后,国中政事,儿臣要是不参与进来,恐怕永远也无法熟悉,那就还要母后操劳,儿臣于心不忍!”

萧太后吃惊地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儿子。

这是他第一次敢于违逆自己的意思。

萧太后仿佛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的孩子。

然后面色肃然。

“皇儿,你的心思母后知道,只不过现在你的年岁尚小,还需要母后以及诸多爱卿的鼎力辅佐,不要过多着急。”

耶律隆绪反驳道:“如今已经兵临城下,再不着急就晚了,儿臣不想当亡国之君!”

朝堂上很多人都呆住了。

没有人想到耶律隆绪会如此强硬。

一直以来,他都像一只小绵羊一样。

躲在萧太后的身后。

不知道今天是吃了什么药,居然如此强硬。

下面的群臣议论纷纷。

韩德让怒喝一声:“皇上,你在说什么?你是想造反吗?”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静。

落针可闻。

可是片刻过后,人们都用古怪的眼神眼向韩德让。

心说你就是想要维护萧太后。

也不应该用这样蹩脚的理由吧!

耶律休哥怒极反笑,“韩将军这话说得太可笑了,皇上为我大辽之主,陛下要造谁的反?还有你如此在朝堂上咆哮,还敢斥责皇上,我看想要造反的是你!”

韩德让此时也应过来。

自己确实是失言了。

哪里有说皇帝造反的。

这话传出去。

也会成为一时笑谈。

韩德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萧太后心里暗恨。

这个韩德让现在是不长脑子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总给自己添麻烦。

最后还是要自己给他擦屁股。

萧太后现在严重怀疑。

自己当年的韩哥哥与现在的韩德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这个看似雄壮的人。

脑子怎么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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