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心中暗叹一声。
然后出言道:“皇儿,你要参政,哀家当然高兴,这样,以后你也学习着参与朝堂政事,其实这也是母后一直以来的愿望。”
听到萧太后话语中的意思,是要让步了。
朝堂上的一些中间派大臣都松了一口气。
在当前这种形势下,如果再内部不和分裂。
那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不料耶律隆绪却依然不依不饶。
“母后会意错了儿臣的意思了!”
他直视萧太后的眼睛。
目中射出精光。
“儿臣现在不是想要学习,而是要亲政,这样母后就可以颐养天年了。种种花,养养草,这样不好吗?”
萧太后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耶律隆绪冷哼一声,“朕当然知道,如今这样的局面,母后以为自己还能掌控大局吗?自从父皇驾崩以来,我大辽江河日下,其中原因母后还不清楚吗?”
“母后也应该自省了!”
这话说得已经极重了!
说明辽国的权力斗争也到了图穷匕现的地步。
耶律隆绪已经不想再等待了。
萧太后面上带着寒霜。
“你可要想好了,自己能不能担起这副重担。”
耶律隆绪傲然说道:“我的血管里流着耶律家的血液,当然可以力挽狂澜。”
萧太后点点头,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以为她真的要交出权力了。
可是萧太后却一声冷笑。
“只是有一点,你没有想到。”
“哪一点?”
萧太后坚定地说道:“我不认为现在的你可以掌控住大辽的全局。”
耶律隆绪也反问道:“那母后掌控住了吗?”
众臣看着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互不相让。
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戏。
虽然现在局势紧张。
可有这样的夺权大戏。
当然要看上一看。
只有一部分与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的人。
才真正地紧张。
无论是哪一派。
一旦失败了。
往好了说,手中权力没了。
往坏了说,就是身家性命不保。
萧太后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皇儿以为掌握了皮室军,就可以将哀家一举拿下吗?看来你今天是想要哀家的命了!”
耶律隆绪跪倒在萧太后面前。
“儿臣绝对没有加害母后的意思,只是想让大辽归于正途。”
萧太后嘴角仍然挂着冷笑。
“你是说在我的治下,大辽走上了歧途吗?”
“儿臣不敢!”耶律隆绪叩了一头。
然后站了起来,怒指韩德让。
“母后所作所为已经让我契丹误入了歧途,你看看这些汉人,出将入相,得享高位,甚至在朝堂上敢对朕大声喝斥,谁给他们的勇气,是你吗?母后!”
耶律隆绪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
神态更是几至癫狂。
他这几年来也确实承受了很多的非议和压力。
现在有了一条宣泄的出口。
韩德让感觉到自己脖子上一片冰凉。
耶律隆绪眼中的恨意已经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活不过今天了。
“那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吧!”
耶律隆绪看向萧太后。
“请母后去后宫颐养天年,儿臣一定尽孝!”
殿中不明的臣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耶律隆绪已经要摊牌了。
不打算再隐忍下去了。
萧太后嘴角上还在挂着一丝冷笑。
“要是哀家不想在宫中等死呢?”
耶律隆绪目光一寒。
“那儿臣只能亲自扶母后去后宫休养了。”
“来人,送太后回后宫!”
话音刚落,一队士兵闯入了大殿。
韩德让见状立刻挺身而出。
“而等胆子也太大了,这里是朝会,哪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是想抄家灭族吗?”
耶律休哥冷冷地说:“恐怕抄家灭族的是你,韩将军,现在我皮室军已经控制住了上京中所有势力,所以韩将军还是不用在这里狐假虎威了。”
韩德让一惊。
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
“你休想扰乱我的心智,属珊军不可能被控制的,他们一定会前来保护太后和本将的。”
耶律休哥“哦”了一声。
然后把手一挥,“带进来!”
这时又有一队士兵进入大殿。
而他们押解的正是属珊军的副统制等几位高官。
韩德正一见之下,身上已经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
他仿佛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命运。
这时萧太后依然保持着镇定。
她转向北枢密院使耶律屋质,“耶律大人现在怎么看?”
耶律屋质倒也没有犹豫,当即跪倒于地。
“请太后颐养天年!”
萧太后此刻才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耶律屋质是她的亲信。
可是现在看来,耶律屋质已经投向了小皇帝。
她再看向殿下众臣。
大部分臣子都已经跪倒于地,“请太后颐养天年,还政于皇帝!”
其中还包括一些原本属于她这一阵营的大臣。
现在看到这种场面。
也开始纷纷倒戈。
萧太后再看向韩德让。
见他已经目光呆滞。
心中不觉得悲从中来。
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他?
他已经不是自己少女时那个想要嫁给的韩哥哥了。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贵族。
最没用的是,居然没有控制住属珊军。
让耶律休哥等人趁机夺得了属珊军的军权。
自己才会这样被动。
仿佛感受到了萧太后的目光。
韩德让也回头看向萧太后。
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萧太后心中更是充满了厌恶感。
一转身,头也不回去走出了大殿。
“绰儿,你真的不救我了吗?”
韩德让一声嘶喊。
萧太后只是脚步缓了一缓。
还是没有回头。
韩德让知道今天再也难逃一死了。
低声笑了起来。
好似受伤的野兽。
突然抬起头来。
“老子这辈子也算值了,当上了辽国的大将军,还与辽国的太后出双入对,还有谁活得比我精彩?”
耶律隆绪一听之下,再也忍受不住。
一挥手。
早有人将韩德让绑住。
还有人将一块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以防韩德让说一些更恶毒的话来。
耶律隆绪来到被强摁着跪倒于地的韩德让的身前。
低着头恨声说道:“就你这样一个贱人,也想当朕的假父!”
说完抽出旁边军士的腰刀。
一刀刺进了韩德让的心脏。
已经走出了大殿的萧太后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
突然停住了脚步。
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