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城县衙,先行派往城中的暗探已经将“假李桥”捉拿到案。

赵德芳一看这个“假李桥”四肢健全,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再加上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仗着喝了二斤花酒的劲儿,还在那不停地叫嚣。

“你们好大胆,知道爷是谁吗?知县孙大人那是我姐夫,赶紧把爷放了,否则我灭你九族!”

赵德芳一听之下,简直要怒发冲冠了。

不过他迅速冷静下来,这个案子一定要办成铁案,才能把与赵匡胤密议的设想实现了。

不然变成了以势压人,会遭到一些地方官吏的反弹。

那样对自己在士林中的风评也极为不利。

赵德芳给了沈从文一个眼色。

沈从文施施然走到“假李桥”的身边。

“我是李桥的表弟,那你就是我的表哥了。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你才是李桥呢!你们全家都是那个残废坯子。老子叫张三,记住了,知县的小舅子张三。”

沈从文故作惊讶,“那你怎么以李桥的名义领了抚恤,免了赋税?”

张三的醉眼还有些朦胧,“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沈从文呵呵一笑,“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去告你,所以不敢说。”

张三一听来了精神,眼睛也睁大了。

“老子有什么不敢说得,我的姐夫是知县,还怕你们去告,那个残废李桥不也告了吗?他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告诉你,老子就是占用了李桥的名字,把他的抚恤全都弄到了手,你又能怎么样呢?”

沈从文继续引导他,“可是这事你自己办不成啊!许多人都认识李桥。”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的姐夫是知县,他说谁是李桥谁就是李桥,懂吗?再说这历城县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呢?”

沈从文“噢”了一声。

“你们这么公开徇私枉法,我一定要告你们去。”

“去吧,就是告到州城,那又能怎么样?知州跟我姐夫是好友,我的事就是他帮着压下来的。”

沈从文皱着眉头,“你敢把你今天说的话签字画押吗?我看你也没那个胆!”

张三一听当时就跳起来,“你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有什么不敢的。”

沈从文一招手,早已有人将张三刚才说的话记录在纸上。

张三看也不看,直接按上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在一旁被堵住嘴的知县孙果当场就昏了过去。

等到一人一盆凉水伺候,孙果和张三都清醒了过来。

张三看看周围,再看看孙果,一脸的茫然。

“姐夫,怎么回事,咱们怎么被绑起来了?谁想造反啊?”

把孙果气得即使躺在地上,也给了他一脚。

张三“哎呦”一声。

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姐夫,这历城可是咱的地盘,咱们可不能让别人欺负到家啊!”

赵德芳和周围众人都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这对姐夫小舅子上演的好戏。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怎么就信了你?”

孙果咬牙切齿。

赵德芳冷声说道:“孙知县,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可说得?”

孙果吓得慌忙跪倒,磕头如捣蒜。

“燕王殿下,下官也是受这个浑人蛊惑,才做下如此事情,还请燕王殿下饶恕。”

赵德芳冷哼一声,“死伤士卒的抚恤都敢占,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要把一切推到张三头上,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说吧,历城县中还有谁占了死伤士卒的抚恤!”

孙果脸现犹豫之色。

赵德芳见他这副表情,知道他是不死心,还想让上面的人保他。

“你不说本王也查得出来,到时你知道后果。”

孙果脸色数变,还是一言不发。

赵德芳气极反笑,“好,好一个历城知县,本王还真是小瞧了你。”

赵德芳扫视堂中瑟瑟发抖的官吏士绅一眼,“还要本王查出来吗?谁要是主动承认,我可以从轻发落。”

堂中的官吏士绅都看着孙果,没有一人说话。

赵德芳眉头紧皱,然后又展颜一笑。

“诸位以为孙大人能保得了你们?亦或是他上面的人可以保住你们?既然孙大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王就成全他!”

一声厉喝,“来人,扒去孙果的官服。”

赵德芳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扒去了孙果的官服。

孙果口中喊道:“下官不服,殿下你虽然贵为燕王,却无权处置本官。”

赵德芳看了他一眼,脸上现出不屑。

不紧不慢地拿出一纸诏书。

“这是皇上亲赐的诏书,命本王巡视齐州,一切事宜均由本王从权处理,现在你还说本王无权处置你吗?”

孙果脸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的官是保不住了。

不料赵德芳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如坠冰窟。

“本王还想借孙大人项上人头一用,不然不足以平息民愤。”

孙果这才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原来燕王就是冲着自己的脑袋来的。

他结结巴巴地说:“本朝立国时,皇上就曾说过,不是谋逆大罪,刑不上大夫,你不能杀我!”

赵德芳冷笑一声,“你是要拉着全家一起陪葬了?”

孙果死灰一样的脸上现出了惊恐之色。

这时一名燕王府下属步入县衙,对着赵德芳行了一礼。

“启禀殿下,小人已经查实,历城知县孙果前年到任,就四处找人勘探风水,最终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

“此处乃是龙穴之地,孙果急不可耐地将他故去的父亲迁到此处龙穴,篡逆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这是为孙果看风水的相师的口供,请殿下过目。”

孙果听后,身体已经抖成一团。

所有一切都在赵德芳的算计之中。

这次赵德芳来到历城,就没打算让孙果活着离开。

所谓龙穴,不过是虚无之言。

这怎么辩驳。

自古以来,皇家最重视此点。

更何况孙果前年到任时,确实找了个风水先生在历城境内为老父寻找一处墓穴。

没想到赵德芳用此事做文章。

赵德芳看了孙果一眼,“孙果,你还有何要说得?”

孙果立刻把头磕得震山响,他知道,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可自己的家人,能不能脱罪,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燕王殿下,下官一时糊涂,犯了国法。下官愿意领罪,只求燕王仁慈,饶过下官的一家老小。”

“下官愿意将此事的来龙去脉一并交待清楚,还请燕王殿下开恩!”

赵德芳心中暗想,真是给脸不要,现要把命搭进去了,反而什么都招了。

“那孙大人说来听听!”

孙果这一开口,齐州就要刮起一阵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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