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德芳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赵匡胤正大口大口地喝着鲜美的羊汤时,他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
看到赵德芳和赵光义二人进来,赵匡胤指了指旁边的空座。
“你们两个坐,尝尝这羊汤,草原上的小羔羊就是鲜美,而且一点都不膻。”
说完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赵光义。
赵光义落座后,也喝口羊汤。
然后点头说道:“味道果然鲜美。”
赵匡胤盯着赵光义的脸,“这还要多亏四郎,如果没有与辽国议和通商,我们哪有机会吃到这些?”
赵光义点头称是。
一顿早饭三人都吃得食不知味。
吃过早饭后,赵光义以开封府中事物繁忙为由匆匆告辞。
赵匡胤望着赵光义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
赵德芳知道,赵匡胤的心一定在滴血。
长兄如父。
赵匡胤一直将赵光义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做到了一个哥哥应该做的一切。
甚至在皇位的继承上也是第一顺位。
昨天晚上的事让他真的受到了伤害。
为了那把椅子,兄弟之情都丢到了九霄云外。
黯然神伤的赵匡胤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四郎,吃完了吗?”
赵德芳从沉思中惊配过来,“啊,吃完了!”
“吃完了咱们就到你母后那里去一趟。”说完也不等赵德芳答应,起身就走。
赵德芳虽然心下疑惑,但也只能跟在赵匡胤身后。
二人来到宋皇后所居住的慈元殿。
只见宋皇后柳眉倒竖,下面跪着林林总总几十个宫女太监。
跪在最前方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的,正是赵匡胤的贴身太监王继恩。
见到赵匡胤进来,宋皇后急忙起身见驾,并让赵匡胤居于上座。
“这个奴才招了吗?”.
宋皇后摇摇头,“他嘴硬得很,只说自己冤枉。”
这时王继恩也不失时机地哭号两声:“皇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挑拨离间,皇上,您一定要还奴才一个清白啊!”
赵匡胤皱起了眉头。
宋皇后则气得浑身颤抖,“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奴才,如果不是你通风报信,外面的人怎么会对宫中之事知道得那么详细?”
赵德芳急忙安抚宋皇后,“母后息怒!这王继恩烂命一条,不值得母后动怒。”
“可以将王继恩的心腹太监宫女分开审讯,然后再将他们的供词进行核对。凡是没有说实话者以谋反罪论处,灭族。如果所说属实,只诛首恶,其余人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赵德芳这话一说出来,王继恩当时就哭不出来了。
在生死和灭族面前,他的那些心腹有几个能扛得住的。
况且你不说,万一别人说了,自己也是一样的下场。
宋皇后派手下的心腹将王继恩的手下分开审问。
没过多久,十几份口供就呈了上来。
赵匡胤过目之后,心如死灰。
之前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毕竟还没有揭开真相,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现在看到这十几份口供,众口一词,他的心都在滴血。
这些人虽然没有接触到最核心的机密,但从他们的供词中可以推断,赵光义确实要在昨夜动手。
事成之后,由王继恩派人联系守宫的禁军,打开宫门,让赵光义的属下进宫控制皇宫。
然后再逼迫宋皇后下懿旨,让赵光义继位。
赵匡胤闭上眼睛,殿中死一般地寂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赵匡胤才睁开眼睛。
“都杀了吧!”
短短四个字,决定了多少人的生死!
王继恩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再无幸免之理,扯着公鸭嗓子号道:“皇上,奴才侍候您十几年,真的是想为我大宋找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啊!”
赵匡胤脸上挂着冷笑,“所以就得先要了朕的命?王继恩,灭族。”
王继恩当场就晕倒在地。
赵匡胤又对宋皇后说:“告诉知情的宫人,管好自己的舌头,不然以后就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宋皇后施了一礼,“臣妾明白。”
赵匡胤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只留下赵德芳。
宋皇后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父子二人。
赵匡胤用手一指身旁的座位,“过来坐下,四郎,今日之事你觉得应该怎样处理?”
赵德芳心说都有人要谋反杀你了,你还来问我?
不过他虽然想急切地扳倒赵光义,但现实的形势却让赵德芳不得不出言谨慎。
“父皇,此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赵匡胤点点头,“说下去!”
赵德芳整理好思绪,“昨夜之事,虽然有人证,但都不足以判定三叔谋反。如果草率地问罪,势必引起朝局动荡。”
“三叔现在羽翼丰满,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定成铁案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现在只能慢慢剪除他的党羽,不断地压迫他,让他自乱阵脚,人在慌乱中就会犯错。”
“而且这也是给三叔一个改过的机会,毕竟血浓于水,三叔从小跟在父皇身边,父皇对他亦兄亦父。”
赵匡胤点头,“你所虑甚是,也是为父心中所想,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赵德芳又向赵匡胤行了一礼,“父皇,儿臣一直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匡胤微笑着说:“咱们父子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说得。”
“儿臣一直觉得,这开封城四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唯有靠大量的禁军把守,耗费了我朝大量的人力和财力,长此以往,必然会加剧朝中内耗,成为财政上的一大负担。”
“况且三叔任开封府尹,经营开封多年,根深蒂固。在这开封城中,父皇的安全也让儿臣担心。”
赵匡胤点头道:“为父也想迁都洛阳,只是你三叔和群臣都反对,我也无法强行迁都。”
赵德芳微微一笑,“父皇,这都是一定要迁得,但要看什么时候。现在我大宋即将出兵灭汉,在这个时候还是无法迁都的。”
“只是这个时候放出风声,有人自然就要着急了。再加上父皇将三叔的势力慢慢剪除,如同钝刀割肉。”
“等到三叔不甘心失败时,就会铤而走险。”
“那时就是我们将他连根拔起的机会。”
赵匡胤叹了口气,“只盼着你三叔能悬崖勒马,他虽然对我不仁,我却不想对他不义。”
赵德芳心里却明明白白,赵匡胤需要一个对世人交待过去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