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高中起，萧淮就喜欢一个女生。
一见钟情时。
他正从打工的奶茶店隔间出来，戴上手套象征性地问了句：“想要点什么？”
脑袋微微下敛，露出清晰的下颌骨线条，奶茶店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上面，分毫不差地暴露自己的性感。
黑发蓬松而柔顺，瞳孔矍铄而有神，高挺的鼻梁给人以遐想，三分懒散，五分冷冽，一分漠不关心还藏着一分肆意自信，整张脸精致得仿佛漫画中走出来的。
这是他惯用的搭讪角度，用来诱惑妹妹刚刚好。通常这时候，只要来的是个母的，眼睛都是放光的，如果这位母的旁边还有她的同伴，她一定会胆大地嘀咕：好帅。
点单机对面传来一声毫无温度的调子：“蜂蜜绿茶，微糖，中杯，谢谢。”
简单，直接，甚至呼吸起伏都没有变化。
萧淮一顿，有些茫然。
对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不是为了要微信号，而是，扫码：“多少钱？”
他怀疑她没看清自己的容貌。
进一步地开口：“蜂蜜绿茶是没有微糖选项的。”
对方一顿，堪堪抬眉看他。
这下，是货真价实看清双方的样子了。
他自诩，从当奶茶店打工仔，有机会见到各式各样的美女，但从来没这样一位，浑身透露出高傲冷意，面无表情，看人的视线都没有一丝温度的美女。
且他知道，她不是心情不好，这是长久以来练出的气质。
“没有吗？”美女眉毛一挑，将手机收回来，“既然如此，就不要标注可以满足客人所有喜好。”
萧淮：“……”
她一转身，走了。
容不得半点将就。
第二次相见时。
是在深秋的操场，萧淮和朋友刚在体育课打完篮球，满身是汗。有好几个女生脸红兮兮递来一杯奶茶，周围全是起哄声。
“哦哦，是不是不知道选哪位美女的？！”
“哦哦，怎么办呢，怪只怪萧爷长得如此好看。”
萧淮套上校服，垂眉看见奶茶，脑海中不知怎么就想起，奶茶店那位美女。
此时，起哄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朋友之间，传出了讨论声。
“那是不是宋女神？”
“是吧？身后跟了这么多男的，浑身像开了空调似的，应该是她？”
“卧槽，今天好幸运。”
“……”
萧淮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浑身一僵。
正是奶茶店的那位。
长发飘逸，垂在手里的书本上，普通的校服看起来，都像价值连城的奢侈品。
手中的奶茶微凉，萧淮堪堪开口：“她叫什么？”
“宋北茉，高一新生。年级第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里不要太有钱，妈的一来让学校的狗子们趋之若鹜。”
“但她太高冷了，一次都没正眼瞧过。”
萧淮问：“是不是那些男的长得太丑了。”
朋友摇头：“当然不是，隔壁学校校草，直接被她无视了。”
萧淮：“……”
“应该是那些男的，都不及她优秀，女生不都喜欢比自己厉害的男生么，你一个闪光点都没有，光凭一张脸有什么用。”
萧淮浑身再次一僵。
他家境一般，甚至需要打工，能维持普通男生日常的花销。
他成绩一般，甚至只能称作，中等偏下。
他性格一般，也或多或少，怀有普通人的通病。
他凭借天生的一张脸和身高，自信了十几年，却在今天，突然被打下神坛。
“不是，”朋友将怀疑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你问这些干嘛，别说你也想追……”
萧淮默默地拧开自己的矿泉水，答道：“不是……”
朋友输了一口气：“对的，别去找不堪。”
后来，他很少在高中学校碰见她。
因为她日常混迹的路线，是高一教室，图书馆，钢琴房还有家里的奔驰轿车。
而他混迹的路线，是高二教室，篮球场，游戏厅，还有自行车和打工地。
那家奶茶店，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但只要看到她的名字，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在脑中闪过她的模样。
有时候夜半辗转难眠，也会觉得不甘心，心想要是一点努力都没有，就这么放弃，也不是一个男人该有懦弱。
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什么时候考进全年级前十，什么时候主动去告个白。
于是整整高二一年，朋友都觉得他疯了。
“放学打篮球？”
“不去。”
“你要干嘛？”
“学习。”
“……”
“游戏厅？”
“不去。”
“麦当劳一起去吃！”
“不去。”
就在他终于达成目标的这一天，他已经高三了，所有人都很震惊，只有他自己，忐忑得出乎意料。于是萧淮拿出自信十几年的勇气，搓了搓手掌，深呼一口气，走在去往高二班级的路上。
途中，听见了好几个人的八卦：“我刚看到宋北茉的男朋友了。”
萧淮脚步一顿，仿佛一根针，狠狠地扎在脑海中。
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啥？！她有男朋友？！！”
“牵着手的，你说哪个敢牵她的手！”
“就这么公然谈恋爱？！”
“人家优秀嘛，又没影响学习，谁敢说。小道消息，听说是青梅竹马，从小的娃娃亲，男朋友如今自主创业，身价上亿。”
“这么厉害啊……”
“女神的男朋友嘛，理应如此。”
理应如此。
萧淮看到自己的成绩单，那费尽一年的努力，才堪堪考到全年级前十的可悲，如今竟有丝荒唐。
想来，优秀的人就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理应如此。
他哂笑一声，撕了成绩单，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两人就是如此的没有缘分，只要他不刻意去制造，直到毕业，他也再没和她见过一次面。
02
光线照射在色泽艳丽，香味浓郁的菜肴上，萧淮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了点桌上的银白铃铛。
半晌后有人端走，十年如一日地吐槽道：“什么垃圾摆盘。”
萧淮将汤勺在指尖一转，不置可否：“要看雕花摆盘请到对门。”
对门是栋奢侈商业楼，上面的餐厅昂贵得令人咋舌，硕大的洁白圆盘上食物只占雕花的十分之一。
当然了，有钱人也不讲究吃饱，只讲究气氛。
萧淮自然进不了里面做兼职，跑到对面一家普通餐馆聘了个小厨师。
外面有和他同一所大学的校友，正在八卦大一的新学妹。
“好看是真的好看。”
“冷漠也是真的冷漠。”
总结全文主旨，大概就这两句话。
萧淮都快听腻了。
新生开学典礼时，萧淮脸皮极厚地坐在新生堆里，只为了看十分钟宋北茉的优秀学生演讲。瞳孔里，都是她散发的光芒。
一学期跑了五十次图书馆，仅仅是一个擦肩而过，都能让心跳加快，呼吸停止。
他问自己朋友：“她成绩这么好，为什么来我们学校？”
朋友：“小道消息，听说是跟男朋友赌气。”
萧淮呼吸一顿。
带着点不经意的试探问：“所以她分手了？”
“这我不知道了，赌气也不代表会分手，分手不代表我们能得手，女神的事八卦八卦就满足了，年轻人要耗子尾汁。”
继理应如此后，又收获了个新词，好自为之。
萧淮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来，哂笑了一声。
旁边的一位厨师，让他帮忙出去发个宣传单。
萧淮挑眉：“为什么要我去？”
厨师：“你长得这么jb帅，小姐姐根本不会看传单就跟着你进来了好么。”
又当厨师又发宣传单，萧淮觉得自己很惨。
天色很蓝，没有一丝漂浮的云。太阳直射入眼，萧淮微眯瞳孔，懒懒散散地站在屋檐下，惹得旁边好几对女生感叹。
“吃午饭吗？”
“请进。”
小女生红着脸，就被他引进去了。
胆子大的过来要联系方式，萧淮手一顿，纠结于给不给时，突然——一道急速飞奔的身影，从街对面跑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抢劫啊！”
那道身影穿过川流不息的车道，嗖得一下离萧淮只有几米。而眼尖的他发现，这人手里拽着一巴，Gucci的标志被阳光射得刺眼。
萧淮微吹额定发丝，懒散地伸出一条长腿，抢劫犯没看清间，已被拜倒。
“艹！！”
摔倒的抢劫犯嘴里骂着，抓着包正要爬起来继续逃跑，萧淮将腿挡在他面前，懒懒地“唉”了一声。
“这位大爷。”将传单当做扇子，他眯着眼道，“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抢劫犯一愣，大骂：“神经病！”
但是逃跑的双腿，再也迈不动。
因为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肩胛骨的地方，力气大得出奇，一动便是浑身散架般的剧痛。
抢劫犯拿出藏好的刀，被阳光一闪，衬得萧淮眸色灰暗，冷笑于表。
上身，弯手，附身，将人拖上肩膀，一套流利的过肩摔，将人狠狠压在地上。
天旋地转间，好几双西装裤黑皮鞋朝他靠近，后面跟着一双白色球鞋，鞋子穿越马路靠近，男生都爱鞋，萧淮一眼就看出，这是上季新出的耐克联名限量，价格五位数。
耐克走到他身体，静默了会儿，说：“谢谢。”
这声音清透似汪冷泉，毫无波澜，却干净澄澈，一下子唤起了萧淮每个细胞的记忆。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
阳光顺着头发洒下来，正是面无表情的宋北茉。
“这包是我的。”
而她前面几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自觉地上前帮他，制住抢劫犯。
萧淮愣在原地，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宋北茉朝他走进，蹲下来，两人第一次，除了奶茶店那次，靠得这么近：“您受伤了吗？”
不然为什么，一直坐在地上？
萧淮双唇微抿。
下一秒，在宋北茉波澜不惊的瞳孔，顺势躺在地上：“对。”
萧淮按着腰间偏下的位置，拧着眉却装作痛苦万分的样子：“刚才那人持刀，伤到我屁股了。”
03
“刚才那人持刀，伤到我屁股了。”
宋北茉想也没想，宋北茉打开手机，“我安排人送你去医院。”
说着，电话已经通了。
“不行！”
萧淮伸出手，五指挡在她手机面前：“不能叫别人来。”
宋北茉：“？”
他承认：“叫人来要很久的，我痛得等不及了，血流不止。”
宋北茉：“不会，司机就在附近。”
萧淮：“一刻都等不了。”
宋北茉：“……”
就这么巧合，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的街边，萧淮眸光一扬，身手矫健地站起来，又想到什么，浑身一顿，变成一瘸一拐的样子。
终究是有恩，虽然她不是很情愿坐出租车。
坐在医院板凳上，脱掉裤子，露出白嫩嫩的翘臀。
医生用碘伏酒精消毒。
宋北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系列动作，冷冷地反问：“血流不止？”
这tm就是一条被刀划伤的长口子。
萧淮不吭声。
宋北茉：“痛得等不及？”
萧淮：“……”
宋北茉：“一刻都等不了？”
萧淮厚着脸皮道：“我从小就怕疼，你不能责怪一个人痛觉神经发达吧。”
医生贴了个长的创口贴，说道：“有的人确实痛觉比较敏感。”
萧淮：“是吧……”
医生：“但你确实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一个。”
萧淮：“……”
一趟医院下来，挂号花了3元，看病花了8元，车费花费了30。
宋北茉把账单扔了。
“既然医生说没什么事了，那我就走了。”宋北茉看了看手机时间，微皱眉头，想到下午的课又迟到了，有点不开心。
她甚至没抬头看他，直直朝路边的奔驰车走去。
“宋北茉。”
不期然，他喊住她的名字，从背后。
宋北茉一顿，转过头来。
其实心中已有些不耐，毕竟他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计划进程，但还是有教养地问道什么事。
以为又有什么幺蛾子，没想到面前的男人顿了顿，说了两个字：“再见。”
阳光半照在他深褐色的发丝上，闪出金色的光。
宋北茉一愣，转身走了。
这一天，因为和梦中情人有了交集，萧淮心情很好地请了朋友大吃一顿，朋友均怀疑饭菜是不是厨房卖不完的剩菜。
……
操场传来尖叫声。
一大群女生成群结队，降低了宋北茉行走的速度。
尖叫声穿过树叶，窜入她放着音乐的耳机里，她皱着眉关掉，听到女生们的讨论声——
说一个男生好帅。
今天哪个院的美女告白被拒了。
扬手三分空心篮球，矿泉水沾湿了T恤，能看清隐约的腹肌。
宋北茉原本没放在心上，余光却瞟到一个人。
斜斜地靠在栏杆上，仰头喝着矿泉水，水滴划过喉结，落在锁骨上。
眼熟。
像极了几天前街道上的无赖模样。
难怪他会说，再见。
她身边没有相熟的人，能够随口问道这是谁，还不如拍张照片，让自己保镖查一下。
“咔嚓”一声。
萧淮顺着声音看过来，神情一顿。
偷拍被当面抓住，宋北茉罕见得有一丝尴尬，但也就是瞬间之后，恢复淡定。
“又见面了。”
萧淮将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上，镇定地问：“你刚才是在偷拍我吗？”
“对。”
“为什么？”
“想知道你的名字。”
仿佛被她的话逗笑了，萧淮将瓶盖拧紧，迈腿朝她走进：“你想知道名字，怎么不直接开口。”
顿了顿，宋北茉直截了当道：“怕被你讹。”
萧淮：“……”
宋北茉：“老实说，直接问其他人，会比问你简单得多。”
别人问名字，可能是想深入了解的开端。
而她只是想知道一个名字罢了。
在这个心情略好的下午。
而萧淮的满腹说辞，草稿的长度都快绕地球五圈后，被她一句话堵在喉咙里。
宋北茉微微勾了下唇。
正准备离开时，男人的声调从身后传来：“萧淮。”
她微微一顿。
“不喜欢我的名字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我告诉你。”
“我叫萧淮，电话是xxx，新东方专业大二。”
“……”
04
不是每一个追求者都有萧淮这样旷达怡然的自我开导品格。
还有贸然激进型，和恼羞成怒型。
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坐在食堂里看见一出空前盛大的告白戏。
无数的玫瑰花拼接成心型挂在食堂每块称重柱上，灯光闪耀，音响震天，女主角一来，起哄声盖过头顶。
萧淮一连嫌弃：“什么玩意？”
室友也嫌弃：“金融系的富二代制造的告白，你不知道吗？”
“哦？”萧淮微微八卦，“给谁告白？”
“还能谁啊，宋北茉。”
“……”
拿起筷子的手一顿，萧淮顿时不太有胃口了。
想了下那富二代的长相，想到宋北茉的要求应该不至于这么低，帅逼萧顿时心情又好了点。
刚吃了几口，宋北茉从门口走进。
她甚至来不及打饭，就被富二代堵在食堂门口。
被迫地，听了一篇深情款款的长篇大论告白诗。
萧淮听得倒胃口。
宋北茉堪堪抬眼，眸中的色彩闪烁了几下，在终于听到这首诗的结尾后，汇聚成一个字：“滚。”
富二代愣住。
说完，转身错过富二代，走进食堂打饭的窗口。
“别吧，”富二代抓住她的手腕，舔着脸，“玫瑰花和诗都是为你准备的，还有一份小礼物，你要是喜欢，就答应我。”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项链，就算在食堂这么朴素的地方，估值大概也能买下整个食堂。
宋北茉伸出食指和拇指，凑近看了一眼。
富二代一喜，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项链丢进了别人吃剩的冒菜汤水里。
“滚。”
如此不留情面的无视和拒绝，是富二代此生没有尝试过的耻辱，面部扭曲道：“你神经病？！”
她不想多说话，继续朝菜口走去。
那么多人看着，有人看热闹，有人八卦，有人嘀嘀咕咕不晓得在说他什么嘲笑话，富二代心脏不耻汹涌燃烧，动作快过大脑，就着完别人吃剩的东西朝宋北茉扔去。
说时迟那时快。
舍友只觉得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坐在面前的萧淮已经凑到宋北茉身边去了，“哐当”一声，盆子掉在地上，东西全落在他的背上。
全场寂静。
就算这么狼狈不堪，萧淮还是保护好脸，不能将唯一的杀手锏在这里丢失。
他朝宋北茉勾唇一笑：“又见面了？”
宋北茉愣愣地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
食堂不欢而散，干饭人今天只吃了几口，还弄得一身狼狈。
萧淮在卫生间简单清理下，依旧很脏，留有污渍。
推开门，走廊的对面，有人在等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肖想了很久的梦境，突然在面前实现了。
少女穿着简单的条纹白T和牛仔裤，咋一看没什么奇特，个个都价值不菲。
她正在打电话，眉头微微聚拢，似乎被什么困扰，解不开结。
看到他出来，宋北茉挂断电话走上前来，低头看了他的衣服：“还是脏的。”
“是的。”他故意附身，凑近给她看身上的污渍。
“你需要去寝室洗个澡，换一件。”
“哦，”萧淮直起来，满不在意道，“但是寝室白天没有热水。”
这句话，他是抱着诚实守信的角度说的。
没想到宋北茉沉默了半天，突然道：“我家很近，要去我家洗澡吗？”
萧淮：“？”
什么？
□□的。
她在说什么？
“愿意吗？”微微撇下目光，她很淡定，“我哥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如果你不愿意，可以重新买一套或者你从寝室去拿。”
这种从天而降砸下来的事情，让他微微懵逼。
但怎么可能不愿意。
“就当做谢礼。”
……
宋北茉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一看到他身上的浴袍，目光留在他裸露的锁骨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胸肌，说道：“新买的衣服在这里。”
萧淮缓慢走下来。
一靠近她，萧淮俯下身拿衣服，热水的气息穿过浴袍，传递到她脸上，鼻尖充斥着她沐浴露的味道，宋北茉愣在原地。
有些讶异自己的大胆。
萧淮问：“我自己带了衣服，为什么还要专门去买？”
她将目光挪回电视机：“我说了，这是谢礼。”
说这话时，微不可查地，往喉咙里咽了咽唾沫。
一件白色条纹的T恤，和男士黑色长裤，乍一看，就像和她的情侣款。
也就是回浴室换了个衣服的空档，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怎么争取多余的相处时间，刚刚推开浴室的门，只听见咔哒一声——屋子的大门开了。
“茉茉你在家啊？”
“这么早就下课了？”
伴随着问句，宋北茉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向进门的两个……三个人。
在一对保养得体的中年夫妻后面，身后跟了个西装得体的男人，他手里提着礼盒，像是第一次拜访，脸上的表情，自信又带有一丝腼腆。
“打扰了。”
“我是……”
这话没说完，因为所有人，齐齐地看向了站在浴室门口的萧淮。
一穿着情侣装的大帅比。
05
宋北茉父母的脸，瞬间拉胯，黑得如萧淮打工地方炒菜的锅底。
这么低概率的事件都能遇到，他想是不是该去买个彩票，或者趁机告个白。
这念头一闪而逝，宋北茉却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漠着脸对面前两人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萧淮。”
父母：“……”
萧淮：“？？？”
身后的西装男子：“…………”
双手提着的东西，突然就成为了极重的负担。
宋父大喝一声：“荒唐。”
宋母连忙拉住差点转身离开的西装男子：“小何啊，这肯定是个误会，你放心，这绝对是个误会。”
解释来解释去就这么几句话，宋北茉听了有点想笑：“不是误会，这是我同一所学校的学长，米其林三星厨师，家里开酒店的富二代。”
常年打工的贫穷鬼萧淮：“？？？”
西装男子脸色再次拉胯，嘴上说着：“宋小姐是我高攀了，打扰。”
禁不住宋母的挽留，不留情面地离开。
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宋父的怒气值蹭蹭蹭地往上升，宋母冷着一张脸也大喝：“宋北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男生是G集团的儿子，刚从首都回来，是我们好不容易拉来的相亲。”
“你是不是有病？”
“当初非要去个普通学校，不去国外留学就算了，你现在又不听话了？”
这话，顺着不可思议的方向，越来越难听。
萧淮站在原地，盯着宋北茉被骂得红透的双耳，渐渐品出味道来。
“岳父，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迈着大长腿，萧淮慢条斯理走过去，将宋北茉拉到怀里揽着，“考虑一下我呗。”
宋父母冷着脸：“你算个什么东西？”
萧淮耸了耸肩，不予置否：“一个厨师而已。”
“她身边不缺厨子。”
“但她身边缺我啊。”
两老年人瞪着他看，就差没在他脸上戳出个窟窿。
“说实话吧宋北茉，”父亲也是不留情面，喝了一声，坐在位置上，“这是哪里买来的小白脸，充当的米其林厨师？”
萧淮微微一愣。
“高中你就去买男朋友，今天是地产大亨，明天是商业巨鳄，稍微一试探就能出来的东西，你当我傻？”
宋母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收了钱，滚开。”
萧淮觉得自己很受伤。
不仅是因为被看不起了，更多的是因为，宋北茉的男朋友原来都是买来的，那他到底是错过了多少时光。
一点慌乱从宋北茉的眼中闪过，她嘲讽地笑了笑，硬着头皮点头：“没错，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任由你们摆布的。”
“我哥为什么自己创业都不愿继承公司，你们心里没点逼数么。”
她瞪大眼睛，透明的水珠在瞳孔中转动，一字一句道：“我死都不会去联姻的。”
说罢推开门，外面跑去。
萧淮细心地帮她拿起来包和手机，又带上换洗的衣服，在慢悠悠地走开门口。
“我不是她买来的。”
萧淮解释：“我是自愿的。”
宋北茉躲进车里，在身后人靠近之前，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一时有些难堪。
“让你笑话了。”
萧淮开口的嗓音，有些哑：“没事。”
“饿了吧，”他将手机递给她，说道，“先去吃东西。”
“我不想吃。”
“哦，”他顿了顿，暮色在眼中抹不开浓郁，“你不想尝尝米其林三星厨师的手艺？”
她被萧淮，带进了一家小店里。
这是两人初遇的那一家。
端上来的菜没有一点米其林的摆盘，只有乱七八糟的鲜艳红润。
食物窜进嘴里，瞬间在蓓蕾中挑起舞。
宋北茉诧异地抬头：“意外的好吃。”
说着，又多塞了很多口。
汤汁沿着嘴角，缓缓地滑动，打乱了她平时的一丝不苟和冷漠安静。
萧淮伸出手，帮她一点点擦掉。
这手指温热，纹路摩擦在肉上，点燃电流，流入血液。
宋北茉的脸，竟然有点红。
“意外吗？”萧淮轻声问道，又轻声答道，“你应该不意外。”
泛着的红晕，顷刻消散。
“你知道我厨艺不错，所以与你父母对话的时候，才能有那样的身份介绍。”
“食堂我救了你之后，你接到家人来的相亲电话。”
“当时你看着我，琢磨着我喜欢你，于是设计了今天这场计划。”
“你延缓时间，故意去买新的衣服，让我去你家洗澡，不过就是为了……今天这场你不喜欢的相亲？”
萧淮说的很缓慢，带了点失望或者其他什么意味，暗着眼眸道：“有难处可以说，却选择了利用我，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06
给宋北茉告白的男性，她数不过来。
就算如此，她每次给家里带去的假男朋友，都是花自己钱买来的，而不是那些所谓的追求者。
一是不想欠人情，二这个原因就比较复杂了。
要么是真富二代但她不喜欢，要么是一眼就看出没钱的男人绝对是过不了她爸那关。
认识萧淮，不过十天。
她就在电话挂断后，脑子里染上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她也没怎么看出他喜欢她，不过养尊处优惯了，她想就算他不满了，给点补偿就是了。
宋北茉默默地，从包里摸出一叠钱来。
“不知道够不够？”
对面的男人，突然不可置信睁大眼。
那双狭长而带有魅惑的眼，气质突然转变。
似乎刚才他只是有点失望，而现在就完全是，不可思议加愤怒。
“不好意思，大小姐是不是平时都不给钱，现在谁还给现金？”
宋北茉这时候还要学霸地解释：“不收现金是犯法的……”
他都快被她气笑，伸出五指拨开那叠钱，扯出嘲讽的角度：“五万，是你每次找男朋友的标准？”
其实不是，她多给了两万。
因为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啪嗒”一声，粉红色的铜臭味落在自己鼻尖，宋北茉颤了一下。
“不好意思，就算在外面卖，交易都是在之前谈妥的，你这样做，实在不符合道上的规矩。”十指交叠，他道，“就当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
那嘴角的不屑弧度，迫使她从梦中惊醒，满身冷汗。
一种揪心的酥麻感，从心底缓缓升起，逐渐漫上眼眶。
打开手机，白光照耀在黑暗一角，她点开微信，有三套信息，一是母亲警告道，让她赶快回家给她爸解释，一是中国移动，一是学校公告。
面无表情删除消息栏，面无表情点开朋友圈。
其实她以前都是不会点开朋友圈的，因为里面没有什么内容，都是家庭逼着认识的乱七八糟的人，她全部点开不看的按钮。
而今天。
她顿了顿，看见了顶端一张蓝与黑相交的照片，桌上有两杯五颜六色的酒，定位在Mark酒吧，配图说明是：决胜局。
而今天。
她突然就觉得，失去了人生中第一个鲜活的存在。
……
昨晚被灌醉，萧淮头痛欲裂。
窝在树下，避光打瞌睡。
有什么东西撞了他一下，他皱了皱眉，没管继续睡。
过了几秒钟，又有东西来撞。
啧了一声，他从草上撑起来，不耐烦地瞪着脚下的东西——
是一只通体漆黑的，个子特别迷你的，瞪着一双无辜漆黑大眼的，小猫。
原本想骂人的话，顿时改成：“过来过来，让哥哥摸一下。”
小猫立马竖起耳朵，一下子跳到他怀里去蹭着。
毛发柔顺，且没在学校见过，他猜，是谁的家养猫。
下一秒，主人踏着另一双五位数的运动鞋，走到他身边。
“哎呀，巧。”
萧淮堪堪抬眼，映入意料之中又想象不到的人脸。
很少有很丰富的表情，此刻却尽力表现出巧合的嘴角弧度，看起来比以往多了不少人情味：“她乱跑了。”
她一定指的是，萧淮身上的黑猫。
萧淮眯着眼，审问：“很巧吗？”
宋北茉点头。
“我一个没抱稳，它就跑了。”
家猫都是很胆小的，能被迫搞得像巧合，萧淮有点心疼这只。
配合地笑了笑，萧淮抱着还给她：“是么，那还给你。”
说罢，就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
一副撇清关系的模样，这宋北茉的心脏又微不可查地抽了下。
“萧淮。”她抱着猫，站在身后叫他名字。
“难为您记得我的名字了。”萧淮满不在意道。
“我回去想了下，觉得我之前做的，治标不治本。”宋北茉情商极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话，她自认为没问题，却还是斟酌地开口。
“我觉得对抗我爸的最好办法，”顿了顿，眼一闭，“就是找个真正的男朋友。”
除了以往被逼着出去应酬，从没在外说过这么多话。
她看见面前的背影，纹丝不动，有点慌。
萧淮缓慢转过身来，没想到姑娘凑进来，鼻尖恰好凑到他转来的胸膛。
“是吗？”萧淮挑眉。
宋北茉重重地点头。
“唔，我得考虑一下。”仿佛在认真地思考，阳光照在少年漆黑的头顶，吸收成一片阴影。
07
宋北茉发现了微信拍一拍的功能，自从发现了这个功能，她每天都去微信里拍一拍萧淮。
“你考虑清楚没有？”
终于在她不厌其烦的攻坚克难下，得到了他的回复：“清楚了。”
她眨巴眼，静静等他回复。
萧淮打了很长一串话过来——
“在一起之前我需要声明一下，我不比你有钱，没什么身份背景，你确定吗？”
宋北茉想也没想回复过去：“确定了。”
“那行，我在Mark酒吧，过来给我打电话。”
宋北茉去过几次酒吧，都是被前几个相亲对象逼着去的，因此有些不好的回忆。
灯光昏暗而有力，射进瞳孔中，汇成深色的光圈。
仅是进门这几分钟，就有三个男人找她要过联系方式，宋北茉冷着脸回绝了。
就在第四个男人朝她走进时，一道肩膀跨在她肩上，萧淮一席纯黑的打扮，头发高高地背在后面，精致的轮廓下面，闪烁着银色耳钉的光辉。
萧淮冷冷地瞟过去。
第四个男人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倒退了几步，走了。
“你让我来这么干嘛？”她扯着嗓子问。
萧淮朝她笑了笑，说道：“我在这里打工，想让你陪我。”
宋北茉眨了眨眼。
“屈尊降贵吗？是不是没来过这么平价的地方？”
确实没来过亲民的酒吧，但这地方的人好像很多，但空气就是比以往去的地方清晰。可能是人不一样，或者其他不一样。
“不会，”她说，“我觉得很好。”
他拉着她，转到一边沙发角落，桌子上摆满了酒杯，还有五颜六色的酒。
宋北茉觉得有些眼熟，想起是他上次朋友圈的：决胜局。
下一秒，修长的五指将酒杯递到她面前：“轰炸机，尝尝。”
宋北茉乖巧地接过，这么小一杯，喉咙辣辣。
修长的手指再凑过来：“血腥玛丽，尝尝。”
下腹。
“长岛冰茶，尝尝。”
下腹。
“莫吉托。”
“……”
“巴拉斯坦的血液。”
“……”
最后一个酒名是他编的，她也乖乖地喝了，说明她是真的不知道有哪些酒。
萧淮真的很震惊，想着她这么多年的有钱生活到底是怎么过的，和普通的区别就是穿着奢侈品在学习吗？
这问题没经过大脑就问出来了。
“没，”她装似很理智在给他解释，“我不只在学习，还会画画和弹琴。”
“是么？”萧淮用手指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朝前方示意，“那台钢琴空闲很久了，你去给我表演一个呢？”
若是平时，表演是小菜一碟，但现在她晕乎乎，觉得他是在为难她。
“一定要表演吗？”
“你觉得我实在开玩笑吗？”
宋北茉咬唇，瞳孔中闪烁着纠结。
“怎么了，这点小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
吐出一口气，她小声问：“你想听什么？”
“飞向你的床。”
“……”
嘴角勾出恶劣的笑，萧淮换了个姿势，很可恶地说：“不要那些经典的，要符合现在情景的，不然你把客人吓跑了怎么办。”
她从浆糊的脑子里，转了很久，才想出一支勉强的流行歌。
少女被他领到钢琴前边坐着，昏昏沉沉顿了很久，才弹出声来。
很多客人震惊又好奇地望过来，被她断断续续的声调弄得笑出声，喝醉了就张嘴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会弹琴就滚下去好嘛。”
“小妞长得这么漂亮，这种技术是凭潜规则才上……”
萧淮眉头一挑，朝旁边的保安招手。
“把刚才说话的，全部丢出去，一人踹几脚，以后禁止入内。”
保安点点头，多招来几个人手干活了。
宋北茉却已隐隐约约听到，这些人在否定她的技术，她从小引以为傲的东西。再加上抬眼间，一姿态妖娆的女人附身在萧淮他耳边说话，笑得花枝乱颤，隐隐约约说着什么：“……你怎么这么坏……”
酒气冲头，宋北茉十指重重落在钢琴上，“咚”的一声，冷着脸起身。
冷风吹在脸上，宋北茉感到头重脚轻的，转身才发现有人拽着她，怎么可能不重。
“你要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大可不必这样。”
萧淮很疑惑地开口：“你说说我怎么样了？”
“你……”堪堪张嘴，她才发现，好像说什么都理由不充分，因为不管是来酒吧还是钢琴，都是因为她没发挥好的结果。
然后她想起那位花枝乱颤的妖娆女，生气道：“你水性杨花。”
“你在我面前和其他人笑。”
“……”
“坏的很。”
“……”
两者愣了好久，萧淮突然笑出声，他伸出手忍不住将人整个揽进怀里，闷声道：“我还从没见过比我更专一的男人。”
这么多年，一直喜欢一个女人。
“什么？”她没听清。
“我说那女的是店里的保安。”刚才不过说了几句店里事项的处理方案。
“什么？”
“你说我坏？”将人从怀里捞出来，萧淮再次挑眉，耳朵上的银色耳钉翻身出耀眼的光，认真地道，“我让你体会下，什么叫更坏。”
08
宋北茉觉得这人真是有毒。
嘲讽她的时候她要做噩梦，坏起来的时候她又睡不着。
第二天美女染上黑眼圈，像一只美丽的珍稀动物，坐在他面前吃饭的时候昏昏欲睡。
就在她下巴往下磕的瞬间，被萧淮一只手接住。
“怎么精神不好？”
“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
“……”
萧淮眼角挑着笑意，还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坏：“在想我怎么坏？”
宋北茉语塞，抓着筷子冷静地吃自己碗里的饭菜。
来来往往路过了好多同学，眼睛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边瞥来，宋北茉不在意，或者说习惯性失明，萧淮翘着个二郎腿，目光警告地看过去。
舍友终于忍不住了，一屁股蹭过来。
“萧淮萧淮，你为什么在和校园女神在吃饭？”
萧淮食指敲在桌面上，不语，然后眼神传递给宋北茉，意思再明显不过。
学霸要是没这点智商，就不能称作学霸。
尽管这是她的交友盲区，心里藏着小女生的羞涩，她还是淡淡地开口：“因为我是他女朋友。”
舍友：“？？？”
帮舍友合上惊掉的下巴，萧淮很满意。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他缓慢道，“一会儿给你奖励。”
宋北茉以为奖励是啥，结果迎面递来一杯蜂蜜绿茶。
吸一口，有点甜。
“蜂蜜绿茶，微糖，中杯。”萧淮定定地看着她，问，“喜欢吗？”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幼稚的东西了，于是她平淡地说；“有一点甜。”
蜂蜜哪有不甜的。
萧淮顿顿地望着她，企图勾起她一丝回忆：“没有想起什么？”
“想起什么？”
“……”
这么帅个男人，就算是曾经只见到过一面，也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吧，萧淮的自信心在她这里从来都是受打击的。
身边的人小口小口地往上吸，粉嫩的嘴唇蠕动，液体顺着喉管吞咽，发出轻轻的声响。
突然就有点口干舌燥。
“你渴了么？”她停下来问。
“对。”
她想说既然渴了，当时为什么只给她买而不顺便给自己也买一杯，但她来不及开口，面前的突然逮住这个空隙，猛地附身，脸颊凑近，嘴唇落在她的身边。
舌尖沿着口腔一搅动，瞬间她甜腻的液体卷入自己口中。
有些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往下滑动。
萧淮放开她，眸色色彩如一片墨。
宋北茉吓得不轻，整个人呆滞在哪里，仍有满嘴都是他的味道。
他脸色有点红地解释道：“我都跟你说了，我还可以再坏。”
……
男人再坏能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两人第一次约会，他不由分明地先拉到商务大楼的角落处，抱在怀里亲一遍，第二次就连带着上下其手，没有一点顾及在外面。
比如两人在图书馆，好好的找书时间，感知到他从后贴上来的身躯，呼吸一点点靠近嘴唇和脖颈，染上片刻的战栗，就在宋北茉忍无可忍转过头想去亲他时，他迅速抽身离开，笑得比谁都张扬。
比如两人出去吃饭，帮她擦嘴的空档，都能反复摩擦，给人一种强烈的欲望。
宋北茉偷偷给她哥打电话，小声地控诉了一下：“这是谈恋爱吗？”
他哥冷冷道：“这是耍流氓。”
“啊。”
“明天希望能收到你的分手消息，不然我回来弄死他。”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宋北茉：“……”
第二天约会，她略微给他讲了下和她哥的通话五分钟，萧淮满不在乎道：“哦。”
她继续道：“我哥很凶的。”
“怎么凶？”
总不能说天天喊打喊杀的吧，斟酌了半晌，她把很多年的说辞搬出来：“就是从小自主创业，身价过亿的厉害男子。”
萧淮浑身一顿，连带着烤肉的手，都僵硬不动。
他想起了那个疯狂学习的一年，以及永远也忘不了的那个自卑的一天，隔了好久，才哑着嗓音开口：“你哥在你高中的时候会签你的手。”
“哦，”她淡声道，“看他心情的好坏了。”
“……”
突然就觉得荒唐，感觉如果那时候不是听信了谣言，现在两人的情况是不是，完全不一样。
他想问，如果高中的时候来追她，会不会得到她的答应，还来不及开口，一道惊讶的声调从桌子斜后方传来——
“萧淮？？？”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竟是他高中的朋友。
09
虽在高中没有和宋北茉偶遇过，但萧淮的耳边，她可从未缺席。
朋友大概是全校妇联会头号人物，众所周知有女生的地方就一定有八卦，朋友获得八卦总是第一时间冲到他身边，扯着嗓门说：“茉茉女神好像和前一个男友分手了。”
“有人看到她和一个背影胜似吴彦祖的人在电影院和奶茶。”
“艹，前一个那么好都要分手，我们这种金字塔底端一辈子都摸到她的手吧。”
萧淮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学习。
毕竟男友，奶茶，摸手这些词，都是在他心上狠狠捶。
朋友推他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萧淮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强：“没有，不关心。”
朋友：“你是不是人，女神都不关心，脑子一天在想些什么……”
萧淮抽出一本创业指南，一本正经问他：“你觉得以后开个酒吧怎么样？”
这句话朋友就当没听到，甚至他怀疑很多时候朋友都没听进他的话，不然为什么总是隔几天就来汇报宋北茉的生活和八卦。
他还美其名曰：“女人都不感兴趣，你不是男人，我为你感到不耻。”
萧淮：“？？？”
然后萧淮大二就真开了酒吧，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连说了五个卧槽。
然后今天，朋友遥遥地看见有个人的侧颜长得很像萧淮，就很惊讶地过来打了声招呼，招呼打完，突然就看到对面坐着的人——
连说了十个卧槽。
“美女，你的名字，难不成叫做宋北茉？”
萧淮冷着眼瞥过去。
有外人在场，宋北茉彻底又变成了原来那副高冷不染世事的样子，微微点头。
又多了五个卧槽。
“萧淮！！你tm这断时间背着我干了什么？”
“萧淮！！你怎么可以和校园女神坐在一张桌上！”
说实话，萧淮有点怕了这位的口无遮拦，生怕他下一句就说萧淮，你当初说了对她不感兴趣，不想追她，不关心，你狼心被狗吃了么。
于是萧淮将人拉到了门外，义正言辞警告了一番。
“行，”朋友说，下巴扬得高高的，“你给我买个麦当劳，我就不告诉她。”
萧淮：“……”
麦当劳在500米开外，倒是不远，但是整个过程，依旧是个麻烦。
“我给你点个外卖，随便你吃。”
“不行，我得要你亲自买的巨无霸和香辣鸡腿堡，还要五队鸡翅和一杯冰可乐外加蛋挞。”
“……”
朋友多年来一直说到做到，萧淮怂了，冷着脸去给他买。
朋友耸耸肩，看着人走远，又溜进刚才的餐厅。
宋北茉的脸色已经很不好，尤其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他人呢？”
朋友偷偷摸摸从怀里抽出一支笔，问她能不能给他签个名再合照一个。
宋北茉错愕：“什么？”
“女神你当年的名气实在太大了，后面再难超越，你不知道现在拿你的照片在群里去买还能买100块”
“……”
她放下刀叉，下一秒就想离开。
朋友却突然喊住她：“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
……
萧淮回来时，朋友抱着十个签名、一堆照片以及麦当劳，美滋滋地走了，走之前还控诉：“实在太不够朋友了，这么晚告诉我。”
萧淮猜测大概是让他赚钱赚得晚了些。
宋北茉坐在座位上，表情有些呆滞，眼神飘忽。
“怎么了？不好吃？”
宋北茉淡淡摇头。
“表情不太好，”萧淮脸色一变，“我朋友不会说了什么话吧？”
顿了顿，宋北茉才道：“没。”
两人吃了一会儿，她却突然放下筷子，抬头对他说：“我们去酒吧喝酒吧。”
“什么？”
“就突然很想喝酒了。”
坏虽坏，但萧淮对于她的要求，没有一次是不满足的，想了想上次在Mark的不愉快，他一边划开手机一边说：“那这次我们换一家，你一般会去……”
宋北茉道：“上次那个就挺好。”
Mark酒吧。
气氛还未热烈，但已经有氛围组在试音了。
有点吵闹，却不会吵到听不到对方说话。还是上次的位置，宋北茉依次点了轰炸机，血腥玛丽以及长岛冰茶。
上次一个喝一口就微醺，这些她一大口嘬进去，上头就是瞬间的事。
“你疯了？”
萧淮皱着眉，心想傻逼也不是个这么喝法。
下一秒，宋北茉突然朝他扑来，力道之大，将他整个人掀翻在沙发软座上。
萧淮始料未及，微微睁大眼。
少女也睁大瞳孔，一双大眼从未如此神采奕奕，吐纳间藏着酒气，一字一句道：“你养我吧。”
萧淮错愕：“什么？”
宋北茉非常认真道；“毕业后，你可以做酒吧老板，我可以去做钢琴老师，画画老师，或者语文数学英语物理……额，还有什么来着……就是老师。”
“我少买一点包包和鞋子，我们就能养活自己。”
萧淮愣愣地看着她。
她见他不说话，胆子一大，就凑过去亲他。
凹凸有致的躯体整个贴在他身上，萧淮忍不住，很快就反客为主，将人压在沙发下，反复吞噬彼此液体。
手指伸进T恤下摆，摸着滚烫的身躯，捏上软肉。
萧淮分开她的tui，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脸色在黑暗的灯光下，藏住红润。
身下有个硬邦邦，宋北茉一秒反应过来，忍住忐忑，就要去继续摸。
“别乱动。”萧淮咬牙切齿，眉眼都是忍不了，“我在酒吧有单间卧室的。”
宋北茉抖了抖，在背景喧嚣中，细描他的轮廓，想起刚才他朋友的话——
“萧淮嘴上说着不喜欢不想听，其实每次听你消息的时候，姿势都没动过。”
“因为你拒绝了一个成绩差的，他就拼了命读书，就为了考一个和你不会那么遥远的大学。”
“因为你某个前男友是创业的，他就买了很多创业的，想开一家酒吧。”
“因为你喜欢喝蜂蜜绿茶，从此他的饮料只有这个。”
“因为你有次嫌弃食堂做的菜，没多久就开始研究其菜谱，考了厨师证。”
“他那么帅的人，一次女朋友没交过，还是开酒吧的，等谁呢。”
宋北茉突然一下子捂上他的眼睛。
轻声凑过去，附上他耳边，说道：“也可以。”
她曾幻想过未来不过如此，有钱却冷漠，直到那个风和日丽的一天，遇上一次及义勇为，勾起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