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康王(一)
“前面是路口,去新安仓的往西,去孟津渡的往北!”
在大路的正,一位县太爷亲自坐镇在这里,替朝廷对这些难民进行分派。.
十万人算是跑到新安仓,也不够吃的。
所以朝廷的赈灾使最终决定把这些难民还是分开来,一部分继续往西面的关平原诱引,另一部分让他从孟津过黄河往河内、卫州粮。
只要是把这十万难民尽数分开来,那么不会让他们有啸聚的机会,朝廷也便不用再担心他们揭竿而起。
分而治之,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既解了叛乱之忧,又不至于让地方承受过多的重荷。
每个县都分派一些难民食,化整为零,自然把那些隐患全部消弥在无声无息了。
“你们过来!”
当许八郎赶着驴车出现的时候,县太爷身边的师爷直接命令着。
许八只好把驴车拉到了近前。
一个衙役走前来察看了一番,然后回禀着:
“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孩儿!”
师爷提着笔在纸写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们是一家人吗?”
许八郎没有回答,他现在在装哑巴。
许七连忙起身,道:“是!”
师爷抬起头,看了看这张脏兮兮的脸,皱了皱鼻子。
也许觉得这个女人身的味道太难闻了,浑了浑手示意许云起离自己远一点儿,然后又问道:“这两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
“车的是我丈夫,这个是我弟弟。”
“姓名!”
“民女许云起!”
她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其实是她穿越之前的名字,应的是王维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意境。
如今,对于她来说,是行到了水穷处,所以必须要坐看云起时
“他们呢?”师爷指着驴车边的八郎和车的男人问道。
“我弟弟叫作八郎,丈夫叫作栾青林!”
“哪来的?”
“陈州!”
师爷没有再问什么,飞快地纸写着,然后又盖了个大印。
将这个还未干透的纸条递给许云起,告诉她:
“你们,去孟津渡过河!这是路条,别丢了,不然到孟州可没人管你们吃饭哟!”
“谢谢老爷!”许云起接过纸条,回到了驴车,看护着自己的两个儿子。
许八郎赶着驴车往孟津渡而去。
他们走了有半天,后面又是一队骑兵呼啸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身披金甲的将军,腥红的战袍在风飘舞起来,仿佛从天而降的战神。
“是康王!”有眼尖的人一眼认出了来人,忙不迭地向县太爷禀告。
县太爷和师爷闻言连忙从座位站了起来,一脸奴态地躬身站在路边,对着来人露出献媚的笑容。
康王尉迟义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汉子。
他年约二十五六,生得伟岸挺拔,一双剑眉下的眸子如璀璨的寒星般,闪着冰冷的光。
他的脸廓不大,可是五官的位置却精致得恰到好处。
隆起的鼻梁若悬胆般位于脸部的央,宛若刀刻般的线条令人一见便恨不能摸一下。
宽厚的唇紧闭着,配着微翘多肉的下巴,显得刚毅果决。
他的脸十分干净,胡子也刮得见不到一丝的黑点,这说明这是一个十分爱整洁的家伙。
尽管他的肤色不是太过白晰,相反,还带着因常年栉风沐雨而残留的粗糙,却也因此透着黝黑而健康的美。
这的确是一个人间少见的美男子。
但是这个美男子让人一见并不能生爱慕之心,因为他的冷,因为他的邪。
那双黑黑的眼睛闪出来的便是令人畏惧的光。
“你是这里的县令?”
康王勒住马,微微低了下头,冷漠地问着路边穿着官袍的县太爷。
“是!”县太爷答着。
“所有从你这里过去的人,都有造册?”
“是!下官谨遵命,不敢有丝毫松懈!”
“拿来我看!”
师爷忙忙跑向案牍,不一会儿便拿过来了一卷长长的纸,高高地举起来,递了去。
康王拿过这卷纸,从头开始仔细地查看着。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停在了一行字,经不住念出声来:
“许云起,许八郎,栾青林?”
念着念着,他的面部跳了一下,喃喃自语般地嘲笑着:
“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却为何不把许姓也改了?那样我便是看也看不出来了。”
说着,把书卷还给师爷,同时问道:
“这个姓许的人家可有孩子?”
“有两个!”师爷回忆着道:“一个大的有三岁,一个小子尚在怀!”
康王的脸再次抽畜了一下,心头暗骂:
“老子卖命多年,只剩下这两个骨肉,她竟然一个也不给我留下,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皮,抽了你的筋!”
嘴里却问着:“那个栾青林长得什么样子?”
师爷道:“小人没有看到,因为他是躺在车的,好像是个将死之人!”
“他们往哪里去了?”
“孟津渡!”
“走了多久?”
“大约有两个时辰了!”
“走!去孟津渡!”
康王再不犹豫,催着马风驰电掣一般,带着人赶往了孟津渡。
师爷和县太爷见到康王终于去远,这才如梦方醒一般擦着脸不停淌落的汗水。
县太爷还有些怪,问着旁边的师爷:“这康王不是在北地的前线吗?怎么跑了回来?”
师爷道:“在下也是听说,康王的一名小妾跑了。”
“康王那么多的女人,跑了一名小妾跑了,差人寻查是了,还值当得他亲自从边关回来寻找?”
师爷道:“要说尉迟王府的男主子虽多,但是两个王爷三个公卿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一个人替他们生下一儿半女,那小妾一下子为康王生了两个儿子,终于令尉迟王府后继有人,自是不能与别人相的!”
县太爷却是淡淡地道:“或许这是种因得果吧!”
师爷愣了愣,点着头,叹了一声:
“是呀!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
两个人相视看了看,随即一笑,许多的话当然是不便明言的,只能大家意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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