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华易礽,西南道已巡察结束,他着急回宫向王兄禀报暗探荆州的事,故而只率了十几位轻骑先行返回。
孰料途经舒伯岭时遭遇伏击,对方有三四十人之众,且个个武功高强,自己也受了重伤,幸好林风和几名侍卫拼死杀出个缺口,方让自己逃了出来。
天黑路险,到处都是一样的的雪和树林,他又受了伤,迷迷糊糊间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何处。
方才隐隐约约间,他突然看到路的一头有人提着灯笼经过,不似追来的黑衣人,他便直接冲了出来。
华易礽勉强撑起眼睛,模糊的看了眼举着灯笼惊呼的女子,心中也闪过一抹诧异,竟是她!
严韶凌此刻着实左右为难,此人满身是伤的躺在雪地里,若是不管他,即便他不重伤而死,也会被活活冻死;可若是管他,之前便觉他身份非常,又被人重伤至此,定是会给自己和陌严陌招惹大麻烦。
华易礽的身子现在很是虚弱,雪地里更是阴冷,他已说不出话来,更不能动,只能安静地躺着。血迹染红了他身下的白雪,红白映衬,格外惊心。
严韶凌看着他很是不忍,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断不能眼睁睁看他死去。
“唉!算你走运!碰上了我!”
她解下了自己的大红披风,铺在雪地上,将华易礽翻了上去。又用手快速地拨弄地上的白雪,将血迹尽量用嘴自然的状态掩盖。
严韶凌想若是有人追杀,定会循着血迹过来,自己只能将附近的掩盖,远处血少的地方此时应已被大雪自行盖住。
她做这些的时候,华易礽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瞧她如此谨慎,心里也有些赞赏。同时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这位严三小姐还充满了疑点。
严韶凌做完一切,又审视了圈周边,见没落下什么会被发现踪迹的东西,便扯起了地上裹着华易礽的披风,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拖动。
比自己想象中更沉重!严韶凌两只手紧紧的拽着披风上的帽檐。
灯笼也没法打了,只能熄灭放在华易礽的身上。
华易礽的意识也慢慢消失,终是陷入了昏迷。
漫天大雪里,只余这单薄的少女,紧咬牙关,在黑暗中、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慢前行着。
明明只是一个路口的距离,严韶凌却觉着像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自己的胳膊似是要累折了,又痛又冷,然而背上还热出了一身汗。
这种感觉让她很是痛苦,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砸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她无数次升起想要把这个人丢下的念头,又无数次的坚持了下来,只是紧紧咬着唇瓣坚持着。手掌亦早已勒的发白。
终于,她拐过了路口,家门口前微弱的灯光给了她希望,她安慰自己,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严陌此时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眺望,隐约间似瞧着远处有团黑影在慢慢移动,她紧张的喊道:“小姐,小姐是您吗?”
严韶凌狠掐了自己一把,才用残存的最后力气用力回应道:“陌儿,快来帮我!”
严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慌忙提着灯笼崴着脚朝她走去,待走近了看清眼前的一幕,她不仅愣了,这是什么状况?
严韶凌现在没有力气解释,只道:“先把人弄进去,回头再说!”
有了严陌的帮助,终是好了很多,二人费劲周折终于将人拖进了西厢书房的竹榻之上。
严韶凌此时已累到瘫痪在地,浑身酸痛,胳膊也早已麻木,似没长在她身上一样。
“小姐,这不是之前碰到的那位公子吗?到底出什么事了?”严陌也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更加诧异的问道。.七
严韶凌无力地摆了摆手,缓过气来后,说道:“我半路碰见他重伤在地,便把他拖了回来,快瞧瞧他伤势如何,莫要死在我们这!”
严陌又点上支蜡烛,二人凑近一看,才发现他的伤比想象中还要重。
严韶凌将他已残破不堪湿哒哒的外衣脱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她细数了下竟有二十多处。最严重的是左胸口的一处刀伤,此时已皮肉外翻,汩汩流血。
“陌儿,此时去请大夫可来得及?”
“小姐,离我们家最近的医馆是义仁堂,照这个天气来看,来回路上需要一个时辰,不知他能否坚持?”
严韶凌思忖片刻,此时天黑雪大,陌儿脚上有伤,即便是雇车也不好找,且她一人也不安全,而自己也真真是体力耗尽,再动不得了。
如此,只能先帮他简单处理下,明日一早再去请大夫,当然,倘若他命大能撑到那个时候!
“陌儿,你去替他熬碗鸡汤,好补充体力!”严韶凌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姐,您和轩儿出门的时候我已经熬上了,本是待您回来给您暖身子的,此时应熬的差不多了!”
“甚好,快盛一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