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陌去膳房盛汤,严韶凌则把炭盆拉到榻旁,为华易礽增添一些热气。又打了盆水,里面放上一大把盐化开。
她本是现代人,对古代的男女避嫌没有太大讲究,是以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剪刀便将他血糊糊的里衣剪开,又用纱布浸了盐水,轻轻为他擦洗伤口。
伤口上撒盐该有多痛呢?
昏迷中的华易礽早已没了意识,然仍是痛的闷哼起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严韶凌虽有不忍,然也无他法,盐水消毒杀菌,现在这个条件,只能如此了。
她换了三盆水,才将华易礽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后又换了块干净纱布把所有的伤口处擦了一遍。
左胸的伤口处血依然在不停地流出,严韶凌找来家里备用的止血药,刚撒上去便被血冲开了。她索性直接将一瓶药全撒了上去,又迅速用布带包扎上,裹了厚厚的好几层。最后,又帮他盖上了被子。
堪堪做完这一切,她的手已是颤抖不止了!因着肩膀处着实酸痛难举,她每一次抬起,都在咬牙坚持。
严陌将鸡汤端来后,华易礽却因为重伤昏迷,牙关紧闭着,怎么也喂不进去。
“小姐,这怎么办?”
“给他撬开!陌儿,我着实没劲了,你用力捏他两颊,我喂!”
严陌按着吩咐用力去捏华易礽的脸颊,可依然收效甚微,鸡汤还是全流到了嘴边。严韶凌不禁苦笑,难不成要像电视剧里一样直接用嘴喂?
眼下也无他法,反正她一现代人也不在乎这些,何况这人长得还着实不错。她眼一瞪心一横,支开严陌让她先去烧热水,否则被人这么瞧着,她脸皮再厚也干不出来。
待严陌离开,她迅速含了口鸡汤,眼一闭,将嘴唇附了上去,轻触上两片冰冷的唇。
初时华易礽很是抗拒,牙关依然打不开。
严韶凌也犯了狠,她就不信了,自己初吻都送出去了事还没办成。
于是她又含了口鸡汤,这次先用舌头慢慢探索,感觉到他牙齿打开,再迅速把汤喂出。如此反复几次,倒还真是喂出去小半碗。
迷迷糊糊中,华易礽只觉自己很痛,有种身体被撕裂般的痛感。他咬紧了牙关想要扛过去,可不知怎么唇瓣上却传来一种温暖的柔软,这种感觉很陌生,他想要抗拒,可又被一条灵活的东西撬开,随即便涌来一股香甜。
他不知那片柔软是什么,可是却觉着很舒坦。
榻旁的炭盆烧的正旺盛,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严韶凌已是崩溃的边缘,她颤抖着把汤碗放回到桌子上,终是抵抗不了暖意烘烤下席卷而来的困意,趴在塌边沉沉的睡了去。
严陌进屋的时候就瞧见了这一场景,她心疼的为严韶凌褪下已湿皱不堪的外衣和鞋袜,为她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又抱来一大摞被子、毯子和枕头。
她将毯子铺在离严韶凌最近的地板上,把她轻轻歪倒进去,盖好被子垫上枕头,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些。又在她身旁加了个火盆,严韶凌怕冷,不能冻着。
外面的雪还在下,严陌拖着肿胀的脚踝慢慢清理庭院里各门之间通道上的积雪。倘若等到明日,雪封了门槛,便更不好打扫了。
严韶凌这一夜睡的很是安稳,待她感觉到阳光刺眼才慢慢睁开眼睛。身子经过一夜的休息更加酸痛,也让她瞬间清醒,想起昨日发生的一切。
她快速坐起,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衫,而榻上的人仍是安静的躺着。
她迟疑地伸出手探向他的脉搏,身体温热,脉搏细细的也还有。她长舒了口气,还好,没死。
她将被子叠好,正欲起身梳洗,却瞧小桌上放了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小姐,我去找大夫了。
是严陌写的,她自跟在严韶凌身边,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字。
严韶凌打开房门,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均是白茫茫一片,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银光。
积雪厚到有小腿肚那么高,然院子里各门之间的道路却已被清理出来。严韶凌不禁有些愧疚,严陌的脚还没好利索,却干了这么多活。
她快速将自己梳洗好,重新换了遍衣服。严陌昨晚只给她换了外衣,亵衣她还是习惯自己换。
炭盆里应是新添了木炭,烧的依然旺盛。旁边温着两个瓷碗,里面盛着的仍是鸡汤。
严韶凌掀开华易礽的被子,查看下伤口,都有好转的迹象。只左胸处的还是往外渗着血,包扎的布上已被浸透,现在唯有等严陌请来大夫后再做处理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华易礽俊朗的脸庞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了暖色,卷翘的长睫毛紧紧闭合在一起,在脸颊上投下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