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不听转身离开这喧闹的人群。她刚刚已经去户务堂领了宗门任务,现在要去做一番准备。与大小周天不同,从风初境开始,只有时常历练、多多感悟才能更快地提升自己的修为,如果只在宗门里打坐修炼,花再多时间也难有进展。

了这么久的基础练习,她决定去识渊堂里挑选一些功法。宗门里,凡是突破到风初境的弟子都能去识渊堂免费领取三本功法,以后若是想要其他功法,要么能拿宗门积分去兑换,要么做出重大贡献以获得宗门奖励,要么气运极佳在历练中意外获得。

不论哪一种,对于普通弟子而言都不是容易的事,他们大多数守着风初境得来的三本功法,然后没日没夜地做着宗门任务,如同被抽转的陀螺,永远无法停下。而这些不停奔波劳碌的弟子心中都怀揣着一种希望——或许在漫长的余生里,他们有一天能激发某种可能,从此踏上一条福祸交替、壮阔起伏的通天大道。

司不听现在便是其中一员。

识渊堂、户务堂、执法堂等弟子常去的地方都建在一处,司不听走在路上,抬头看了看依旧绮丽的彩霞,心中恍然发觉,今日居然就是她离家整整两年的日子,一时间思绪飘远。

不知道爹娘墓前有没有生出杂草;不知道红白有没有被找到;不知道叔婶身体是否康健;不知道堂弟是否参加了科举;不知道春和有没有嫁人;不知道方君兰他们是否娶妻生子;不知道那些曾与她有过交集的人在闲暇之时有没有想起过她……

还有城外清澈的河、窗外争艳的花、街边卖小吃的店铺等等等等,那些她早已习惯的场景在此刻一页页显现,给她蒙上了一层名叫怅然的纱。

这情绪没有停留太久,司不听拿着自己的身份令牌走到识渊堂的大堂里。她现在穿着更换过的白底绿纹宗服,一看便可知晓她如今修为几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识渊堂做事的弟子还是借来她的令牌往检测的圆台上一放,一道光华闪过。

弟子把令牌交还给司不听:“领功法的?”

“是。”司不听点头,余光打量着周围环境,发现识渊堂的大堂里空荡荡的,心中感到奇怪。以往路过此处时,远远就能看到大堂内摆着一排排高架,上边摆放的都是玉简、书籍,她朝招待自己的弟子问道:“这里之前不是摆满了功法玉简吗,怎么都挪走了?”

弟子一愣,笑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听说上边的长老觉得那些玉简就放在大堂里不太安全,所以全都挪到专门存放功法的空间里了。”他说着就取出一枚黑色小石牌递给司不听。

“功法空间有很多层,你拿着这牌子就能进入你可以进的地方挑选玉简,里边有空白玉简供你复刻,只有你复刻的功法可以带出。”

司不听接过石牌后道谢,跟着这弟子走到大堂的最里边,然后他将自己腰间的令牌祭出,双手捏出一个法诀,两人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泛着水纹的空气门。

“空间已打开,你自己进去挑选吧,切记不可复刻超过三本功法。还有,一天后你若是没出来会被功法空间自动弹出,注意自己的时间。”

“多谢告知。”

穿过空气门时,一股轻微的吸力包裹她全身,消失后司不听便已身处功法空间内。

空间内和她想象的精致完全不同,放眼看去皆是无边的混沌,让身处其中的人不由感到自己的渺小。而在这混沌之中,流萤般的光点依次亮起,或明或暗,在空中轻微地浮动着,司不听身处其中,感觉自己仿佛被碎开的星光包裹,此境美的让人流连忘返。

她不自觉伸手靠近那些光点,然后一道绵柔的力缠绕在指尖,司不听在此刻才知道这光点就是收藏在空间中的功法,同时也大致了解了功法的内容,不过无法细看,一个是设了禁制一个是因为时间太紧。

刚刚那个功法不是司不听想要的,所以她只好再看看别的。时间有限,这漫天的光点教人难以抉择。想一个一个看过去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运气来看自己能否找到其中最适合自己的功法。

司不听在里头快速挑拣,直到一天时间已过才勉强选好、复刻完,然后被空间给强制弹出去。那个接待她的弟子间司不听出来又将空间通道给封上,顺道客套两句:“师妹选好了?”他的修为比司不听高点,叫声师妹也显得亲近。他最近隐约听过“司不听”这个名字,想来她也是小有名气之人,客气点没坏处。

司不听颔首:“里边的功法太多了,我权衡许久才能选出来,等下次用积分来兑还不知要花多长时间……”

这弟子深以为然,宗门积分并不好拿,像他这样能在识渊堂有份差事的弟子都要攒许久,其他没什么关系的弟子就只能领宗门任务了。宗门任务报酬不稳定,危险也更多,弄得不好就命丧黄泉了,虽然机遇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渴求这份机遇。

“积分确实难攒,不过你若是有本事多弄些灵石,倒是可以去外边城镇的商楼逛逛,那里功法、草药、武器、符箓等都有得卖,若是运气好也能碰上不错的功法,价格也算实惠。”

司不听对外界并不了解,见这位师兄知道不少便塞给他一些符箓,继续打听外界的消息,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不过在出宗门的路上又一次碰上了严松。

严松此时脚步匆忙,发丝凌乱,视线不断在来往的人群中转移,在看到司不听后,他目光一亮,直冲到司不听的身边,司不听还以为又有谁来找她切磋了。

“司不听!”严松激动喊道,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身体微微打颤。

司不听看着他发红的眼睛和高高翘起的嘴角愣了愣,也没有把他的手扒下去:“你这是……”

“司不听,你就是我的恩人!你就是我的恩人!”整整八年,他为了符箓耗费了整整八年的精力!如今他终于能成功画出一张完整的符箓了,那股涨在胸腔的喜悦与感激叫他仪态尽失,忍不住眼眶湿润,“我成功了,今早,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成了,然后又画,又成了,一连八张都是,我……八年!”

严松急忙说着,不成语序。司不听拍了拍他的肩:“你不必如此激动,这才刚刚入门,符箓一道难处多得是,你或许得花更多的八年来解决。”

严松一噎,登时觉得喜悦被冲去了大半,人也冷静了不少,但最后还是高兴地笑起来:“你说的没错,以后的槛还多着呢,但我能入门就算是一个大突破了,不听,多谢你!”他真挚地感谢道,司不听的恩情他铭记于心,日后他一定会慢慢报答。

司不听笑笑:“你本就天赋不错,不过是之前的方法不适合你罢了,我不过稍稍点拨了一番,并没有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罢了。”

严松没有多言,他很清楚司不听这一点拨对自己的帮助有多大,如果不是她,自己或许会一直死磕不懂转弯,说不定那天就真的放弃对符箓的钻研了。他心中暗下决定,恩情不是挂在嘴上的,他会用自己的行动来报答。

司不听鼓励他几句,没有多说,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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