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尤物是青衣。

玄九着了一身淡雅毛月素锦衣迈着悠然步伐转入等风亭,落在碧落湖央的亭子四处皆风景,随着不朽果的配药完成,他心轻松许多,整日拉了墨笛东游西逛,连墨笛自己都怀疑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绿篱奉沏好的金骏眉茶,将杨柳木盘拿在手,垂首立于一旁听候吩咐。

玄九持了翡翠杯轻轻呷一口,发出满意的赞叹声,“啧,真是好茶啊!”

眺望远处碧落湖,秋日温暖阳光洒落,映照湖水宛如碎金闪烁,他莹白无瑕的脸映出长长睫毛的倒影,形成一道弯弯的残蝶剪影,眼前的绮丽妖娆,美艳绝伦,宛如梦境。

绿篱望之敬若天神,突然自惭形秽,不知几时才能修得像少爷这般随心所欲,不逾矩。

“不要妄自菲薄。”少爷的声音随风飘来,绿篱咻地地抬头看到他略显瘦削的背影,他没有回头,又续道:“生而不同才有趣,你又何必苦苦追寻要与我相同。”

“是,少爷。”绿篱银牙咬着下唇,声音很低很微弱,似有不甘。

玄九没再说话,不论她聪明与否,一句话足矣,该明白的,一点透,说不明白的,多说无益。

他笑着转了话锋,曼声道:“墨笛不在,真是闷得紧。”

绿篱眼睛一下子亮了,少爷没有讨厌她好。她兴奋雀跃地为玄九出主意,“府空闲的还有陆言,他近来吃了睡,睡了吃,胖了一圈,是时候带出去溜溜了。”

玄九拧着眉头拒绝,“不要,他总是一本正经的,着实无趣。”

桂花树院传来不知名的声音,玄九咻地起身,撇下一桌子糕点和绿篱,径直走去曲笛走廊。

桂花树院里,一座木马城堡一样的东西着实惹眼,玄九走下走廊台阶,横穿树院,巡视一圈也没能看穿这是什么东西,狐疑问道:“云兮,这是什么?”

云兮停下手边转世,扭头回答:“叫旋转木马,是陆言为了哄小姐高兴,特意做的。”

被闪电击后,一直不得空修缮,而今小姐不日苏醒,还是尽快修好,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恨不能像八爪鱼多出几只手来。

在江尘的唆使下,玄九将信将疑地斜坐木马,云兮起了一阵微弱的风,木马被吹得缓慢旋转,玄九转了几圈,懒懒地让它停下了,搞不懂这和转圈圈有什么区别。

“少爷,别多想了,是转圈圈。”云兮笑道。

玄九懵了,不如让陆言抱着转一圈来得直接。陆言在和宜房里狠狠打了个喷嚏,浮生慌忙来问:“少爷,你着凉了么?”

陆言斩钉截铁回答:“不是着凉,是玄九骂我。”

浮生失笑。

挽墨发,鱼尾砚的墨汁倒映他冰黑眸子,一双桃花眼满是温情。浮生凑近了想要偷看,被陆言一把拦在门外,“出去,出去,不许看。”

浮生满不在乎离开和宜房,算不看,我也知道画像的是小姝小姐,不然少爷才不会露出甜蜜笑容。

半个月后,初雪降临,玄姝如约而醒,玄九往里看了一眼后,火急火燎拎起绿篱往丹房走,辞流早已在里边折腾。

玄姝喝下清汤,无奈看着挤满屋子的众妖,笑道:“我没事,不过——”她的手现出一团淡黄色火焰,“耗费些许时间罢了。”

屋外积一层洁白的雪,暮雨抱来铜炉,炭火不多时烧得火红,醉蕊阁因她的苏醒焕发勃勃生机。

“小九呢。”她欲掀开锦被去披锦屋,被云兮按住了,回答道:“他和辞流在丹房处理不朽果。”

玄姝眨了眨眼睛,听过来龙去脉后,问道:“那……陆言呢?”

“我在这。”陆言扬手应了一声,重要立即让出一条道,陆言顺势坐在床边,眼里满是关切之色。

玄姝轻轻拍了他的手背以示安慰,抬头与他们说道:“为了不朽果,吃了不少苦头吧,辛苦你们了。”

玄姝的心情非常激动,同时充满感激之情。她没想到他们能做到这个份,早已习惯人情冷漠,一时之间还无法相信。

墨笛瞟了一眼满屋闪闪发亮的电灯泡,声音故意抬高几度,“啊,我该去厨下准备一桌宴席庆祝一番。”

剩下的妖面面相觑,看看陆言又扭过头看看玄姝,恍然大悟飞也似地跟着跑出醉蕊阁。“墨笛,等等我。”

真识时务啊,墨笛看着各找借口溜出来的众妖,笑眯眯往厨下去了。

看来再过不久,玄府会有个小家伙了。

玄姝主动牵起他的手,一双映入金光的狭长蛇瞳弯成弦月牙,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瑰丽红唇微微嘟起,诱人的流光异彩频频闪现。“陆言,谢谢你为我做的。”

对于玄姝的主动,陆言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反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柔情四溢。

玄姝掩嘴轻笑,掐了一下他圆了一圈的脸,不再像之前那般清冷,满缀似水温和。“眼下,狸猫族你回不去了,没关系,这儿也是你的家。”

陆言委屈地揉了揉被她掐得红红的脸颊,搂住她纤细的腰,“你得补偿我。”

芙蓉帐暖,春宵一度。

入夜后,众妖齐聚谷芙阁大肆朵颐,玄姝问道:“小九呢?”怎么吃着吃着,忽然不见了?

辞流从柳月回廊转出,掀开斑竹帘步入阁,笑答:“他去了丹房熄火,免得废了药汁。”

玄姝搜肠刮肚也没能想起对方是谁,又不好当面问,只好扭头压低声音偷偷问陆言,哪知被辞流听见了,他坐下后笑而不语,墨笛回应道:“我老的还能有谁。”

“辞流啊,想不到长得这么好看。”玄姝微笑,陆言不满地剐了辞流一眼,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府里有墨笛和玄九,已经觉得压力很大了,现在又来个辞流,他只能欲哭无泪了。

辞流不满地瞪了一眼墨笛,什么叫他还老,而且为什么小姝能从这话认出他来,可恶。

墨笛又道:“小陆言与玄九不相下,想来你们以后的孩子,也会是个祸水。”

陆言大窘,忙不迭埋头吃饭假装没听见,想夸我好看直说嘛,何必要加最后一句。

玄姝不作解释,大大方方继续吃饭。玄九迈着妖娆步伐,手里端着一碗药汁放在一旁茶几,里边汇集了所有心血,现在看看以往的苦难,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一切偶值了。

“吃完饭后,记得把不朽果药汁服下。”

玄姝微笑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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