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第一道惊雷在傍晚奏响序幕,不久便下起瓢泼大雨,此后绵延不绝。.桂花树好容易才开出的嫩芽掉落了大半,剩下的也在树枝摇摆不定。

雨雾磅礴时,陆言依稀听到敲门声,揉揉惺忪睡眼,他起身开门时,一个丽影像旋风荡入,黑暗的视线里,他误以为是玄姝,温柔地邪笑道:“我从没听说你怕雷声,怎么,很想我吗?”

说罢,要走过去拥住她,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照得天地惨白一片,虽依然没看清对方是谁,但他知道那绝不是小姝,她不会这么站在原地不动,除了偶尔来个反扑之外,回句玩笑话是最基本的。

见他停下脚步不动了,蝶舞倾城才沉声说道:“陆言哥哥,是我。”

他对玄姝已经情深至此了吗?他已经完全不是她记忆那个陆言,是为了玄姝吗?

蝶舞倾城嫉妒得快要发疯,她握紧拳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是寄在人家屋檐下,不可随意胡来。好容易才蹲守到陆言,绝不能让他再一次逃离手掌心。

“你有什么事吗?”

听着陆言稍显冷淡的话语,蝶舞倾城想着方才还发誓要把他抢回来的自己,心酸至极,险些要落下泪来,在他眼里。爱与不爱的差别竟这么大。

她似有若无地轻轻叹气,继而抬起泪涟涟的眼神看他,点起的蜡烛微光里,映出她的楚楚可怜,“打雷了,我害怕,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陆言先是惊愕,然后冷硬地拒绝了,他早已心有所属,退一万步讲,算没有,也不可能这么做。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小姝守身如玉,且忠贞不渝,是他在一开始许下的承诺,绝不会反悔。

惊雷轰鸣时,她借机扑到陆言身,强行抱住他不肯撒手,假借颤抖,实则借机蹭蹭他的身子,希望能惹起他心头热火,不知情的陆言只觉得于理不合,费力推开她,说道:“我让云兮陪你吧。”

说罢,真要出门叫云兮,蝶舞倾城已心碎至极,一把扯住他的手腕,依旧被推开,只是他停下了脚步。

“你那么喜欢她吗?她有什么好?不仅身负血海深仇,毁了容貌,全族被灭,自己还被狐族追杀,她到底有哪一点好?值得你倾心对待。”

陆言回身认真道:“我爱她,够了。”

原来这一切是因为爱啊,“呵——”蝶舞倾城嘲讽地冷笑,“她一无是处,你爱她什么?”

陆言因为心系她的清白,也害怕被玄姝误会,根本无力顾及她言语里的嘲笑,只想着快点把她送出去,又不好动粗,左右为难时,只好她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反正玄府下早已得知,除了有些羞涩之外,他很乐意承认。

怕他无意间再说出什么令她心碎的话,不等陆言回答,她自顾自嘟哝道:“那样一个丑陋的女人,也值得你……”

“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话未尽,被陆言粗暴地打断了,蝶舞倾城愣神之际,落下几滴晶莹泪水,低着头悄悄抹去后,她发誓一定要把陆言抢回来。

她不信天下会有不偷腥的猫,平白无故输给一个丑陋的女人,她不甘心。

再说下去更加说不清了,陆言说了句抱歉后,留下蝶舞倾城在和宜房,自己跑到桂花树院后的客房睡了一晚。

天一亮,蝶舞倾城夜里投怀送抱被丢下的故事暗地里传遍玄府,云兮满意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笑道:“辛苦了。”

“下次猜拳不许耍赖。”明明输的是她,却说什么赢的人负责观摩,害他在墙角蹲了一宿,蚊子嗡嗡地响。

云兮乐呵呵地点头答应,下次?那下次再说嘛。

贱人是矫情,玄姝这样说道。当消息传到醉蕊阁时,天已经大亮了,按照一般情况,陆言也该醒了,看来是怕解释不清,干脆瞒着她。

真是,我有那么无理取闹吗?玄姝失笑地想,既然没有做出什么错事,也随他去吧。

暮雨笑得欢喜,“哎,小姐总结得真棒。”

“总要顾忌着陆言的面子,他知晓分寸也够了,随她闹腾吧,能闹出什么风浪来。”

云兮点点头表示答应,暗地里却联合诺烟一等监视蝶舞倾城,连看起来漠不关心的清萧兄弟也被拉入阵营,理由便是小姐不高兴了,少爷便会变着法地折腾他们。

清萧与南漠一听,觉得是这个理,为了避免被折腾,也答应了,导致蝶舞倾城三步遇一人,与陆言哥哥说句话都难。

微凉坊,玄九与墨笛击掌庆祝,玄九得意洋洋道:“我说嘛,我家小姝那么好,陆言怎么可能移情别恋。”

墨笛郑重其事地发表意见:“同意。”

没有我家小姝更好的了,要是陆言做错什么,他立马命黑白无常勾魂,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你若伤她半分,我决不饶你。

蝶舞倾城无意间闯入梨花院,洁白的梨花落在榻手持卷书的玄姝身,飘飘荡荡,眼前仙气灵动的场景,因她妖媚的身姿多了另一番滋味。

她亦步亦趋走到她身边,恭敬地万福施礼,见玄姝爱答不理的样子,愈发来气,完全完了自己身处何方,气愤道:“你为何不与我说话?”

玄姝慵懒地动了一下,调整姿态后,才慢慢飘来一句话:“我素来不爱说话。”

“你——”蝶舞倾城气得说不出话来,急躁地推了她一把,暮雨捧着糕点茶果正走过来,远远地看到此番情景,立即改为一路小跑,不多时来到玄姝身边。

放下木碟于桌,暮雨指着蝶舞倾城鼻子骂道:“竟敢推我家小姐,别忘你在什么地方。”

蝶舞倾城斜睨了一眼张牙舞爪的暮雨,不屑地冷哼一声,“明人不说暗话。”

“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陆言哥哥,也不看看你这模样,怎么配得宛如天人的他?”

这下轮到暮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玄姝回身,连身姿都懒得坐正,淡漠回应:“我不是人。”

蝶舞倾城一口气差点没来,玄姝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气得她火冒三丈,转身走了。

不管是妖还是人,总会把旁人的容忍当做得寸进尺的资本。

玄姝性子冷淡,不与她计较也是遵从本心,没想到有一天会给她带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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