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寄为自己和茶茶有了孩子而感到高兴的时候,他的试卷被考官呈上了圣上面前。

“好大的胆子!”

龙案前的皇帝猛一拍桌子,殿下几个阅卷的官员俱是战战兢兢。

“李德海,你来说说看!”

李德海正是呈上这份试卷的考官。

闻言立即上前一步,“启禀圣上,下官认为此子胸有韬略,立材于民生,见解独到,是我朝不可或缺的人才!”

“不不可或缺的人才?”皇帝重复了一边,嗤笑一声,“你倒是对他评价高啊!”

然后又道,“可他把几个被朕提拔的官员都骂了!这不是在打朕的脸吗?啊?”

皇帝瞪着李德海道,“李德海,你如此推举其人,莫不是你同他有什么关系啊?”

“微臣不敢!”李德海闻言跪倒在地,“微臣对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日月可鉴?”

皇帝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既然你如此推举其人,那就让他去凉州赴任吧!”

李德海还要求情,“圣上不可啊!”

“放肆!”皇帝怒喝一声,“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堂下几人一同叩首。

“希望你不负朕的重望啊……”皇帝在心中默念道。

李德海福至心灵,看了皇帝一眼,突然顿悟,他明白皇上的意思了!

……

听说女儿怀孕,周娘子和周大顺收拾了满满一牛车的东西过来。

不乏从家里带来的蔬果肉米,还有从镇上买的各式各样的吃食和零嘴儿。

茶茶欢天喜地的看着陈寄来来回回的搬着东西,抱着肚子恨不能自己也上手。

然而她只刚刚挪一下步子,在旁边盯着她的周娘子就吓得不行。

茶茶动弹不得,只得老老实实的在她娘的监督下坐着。

可茶茶是个皮猴儿,不是个耐得住闲的性子,坐一会儿就浑身不舒服,眼巴巴的看着陈寄,希望他能解救自己出来。

陈寄收到自家娘子的求救信号,擦了擦了身上搬东西的灰,对着周娘子道,“前些日子我陪茶茶去看大夫,大夫说茶茶身子结实,适当的走一走对腹中胎儿很有好处。”

女婿的话让周娘子放心不少,不再把茶茶按在凳子上不许动了。

自打怀了孕,茶茶吃的比以前更多了,还美其名曰肚子里的小鱼鱼也要吃的。

陈寄有些无奈,为了她的身体健康,将家里的吃食全部用小柜子锁起来,钥匙拿在手里,一天吃多少全部设个定数。

茶茶为此不高兴了好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陈寄忙了个团团转,白天得去书院读书,晚上下学了还得给茶茶琢磨吃食。

随着月份渐大,茶茶的口味也变得越来越奇怪,正经的饭不吃,见天儿的馋一些煎炒油炸的玩意儿。

到了夜半,因为孕期,茶茶的腿时常抽筋疼痛,每到这时,便会可怜巴巴的找陈寄哼哼唧唧。

陈寄得在半夜爬起来任劳任怨的给自己的小祖宗揉腿。

一段时间下来,茶茶的身子圆润了不少,双下巴都吃出来了,陈寄却是受了不少。

茶茶一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直到某天起床穿裙子,发现腰围似乎有点紧了。

“陈寄呀,我的裙子好像变小了。”

茶茶拎着裙子,小脸上满是忧伤。

陈寄有些想笑,憋的实在辛苦,只能安慰茶茶,“带你去买新裙子。”

小两口牵着手买完裙子回来,发现门口围了许多人。

见到两人回来,为首的一人扯开一卷卷轴。

陈寄对这样东西并不陌生,他中选秀才之时来家里唱宣的就是拿着这样的卷轴。

因此结结实实的跪下听宣。

“秀才陈寄听宣。”

“草民在。”

“纵观尔等所答之卷,文思斐然,特遣尔即刻赴任凉州县衙,岂可启程,不得有误!”

陈寄闻言心中一沉。

这是明升按贬啊。

按律,至少得考中举人才有入仕为官的资格。

可他从如今只是区区一个秀才,就被遣为县衙,这是断了他日后的仕途。

跟不用说,凉州城声名在外,人人都知道此处寸草不生,即便是举世的贪官也难以从该城刮到油水,可见一斑。

现在圣上下令,让自己一个秀才去往梁洲城赴任,这是何意呢?

不管陈寄怎么想,眼下都没有他拒绝的份。

“陈寄,你想抗旨吗?”

见着他迟迟不动,唱宣的人冷哼一声,一顶抗旨的帽子马上扣了下来。

陈寄心中一动,他如今是有妻有子,无论什么处境,保全自己最为紧要,至于后面的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当即跪下叩恩,双手恭敬的接过了圣旨。

陈寄以秀才置身赴任梁洲城的事很快传开,里面无论单独拎出哪一条都是值得讨论的。

周家二老急得不行,特地赶到镇上来同女婿确认消息。

“这可怎么是好啊?”周娘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大郎和自家闺女都是两个苦命的,好不容易熬出了头,眼看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怎么就偏偏什么糟心事都遇到了?

“大郎啊,莫非你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周大顺老实巴交,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陈寄摇摇头,“应该不会。”

“这是圣上的旨意,而且我只是区区一个秀才,还来不及树敌。”

周大顺这边操心女婿的仕途,那边周娘子考虑的就实际多了。

“听说梁洲城常年偏冷,一年四季都是阴雨绵绵的……”

她又看向抱着肚子乖乖坐好的女儿,“眼下茶茶还有了孩子,路上万一有个闪失……这可咋办啊?”

说着,已经拿帕子擦了好几次眼泪。

陈寄也无可奈何,“按圣上的意思,恐怕越快动身越好,推迟不得。”

叹了口气道,“爹娘,请您二老尽管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茶茶。”

周娘子还在抹眼泪。

周大顺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圣上都下命令了大郎还能违抗不成?”

“别哭了,趁着还有时间,想想给孩子们收拾点儿啥带走吧。”

周娘子这才止住泪,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起给陈寄和茶茶带上路的行李。

足足整理了三日,陈寄雇的几辆马车都有些吃重快不行了,周大顺这才停止往马车上搬东西。

“爹娘,此去凉州,路途遥远,恐怕短时间难以回来,我会时常寄信,还望二老保重身体,等他日情况安定,自当差人来接二老前去共享天伦。”

说罢,陈寄在地上朝着周娘子和周大顺各叩首一次,又替抱着肚子不方便的茶茶也叩了一次。

四人抹着眼泪,终于在路口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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