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看出了她的想法,猛然一拍手中的惊堂木,呵斥道,“李氏!”
“你以为你一死百了,就可以赎清你的罪孽吗?”
李氏一愣,然后脸色发白,她千方百计想要逃开的事实此刻被陈寄毫不留情的揭露开来。
陈寄没有理会,从方回手中拿了记录她的罪行的纸,扔到她的面前。
“你尽管看看!”
“这二十三个孩子,如今与他们的爹娘相隔一方,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会的,不会的……”
李氏惊慌失措的摆着手,然后从地上爬了几步,抱住陈寄的腿道,“他们答应我了的……说会把这些孩子卖到富裕的人家。”
“说让他们当小少爷……”
“大人,对不对?他们没有骗我对不对?”
一旁的方回眼神愕然,万没想到里面居然还能牵扯出这样的事。
陈寄自然也没有料到,他原先只猜到李氏有人接头,却没想到这些被她拐卖来的孩子,居然是不经过她的手的,那么……
陈寄朝吴中使了个眼色,吴中立即上来讲李氏抱住他的腿的手扯了下来。
“李氏,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还能为你犯下的恶行挽回一点余地。”
李氏慌忙点头,被方回带下去了。
……
阿愿被李氏喂了药,总是昏昏沉沉。
横舟放不下心,请了大夫日夜问诊,连着休养了好几日,阿愿还恢复了一点精神。
阿愿如今三岁多,比鱼宝宝大上了足一岁多。
但两个孩子很能玩到一块儿去。
鱼宝宝是个脾气很好的小胖子,他的兜兜里面原本只藏着只能让他娘掏的小零嘴儿,如今遇上了这样一个哥哥,非常乐意的把自己的小零嘴儿分享出来。
阿愿也喜欢这个弟弟,他在家中是年纪最小,只有一个哥哥疼他。
没想到现在居然也能享受当哥哥的乐趣,自然对这个唯一的小弟处处照顾。
这导致了横舟一度醋味横生。
“臭小子,我可是亲哥哥!”横舟捏着弟弟的脸。
阿愿被他哥哥捏着,嘴巴里含混不清,“你给我当弟弟,我,我也疼你……”
“嗯?”
面对哥哥不善的眼神,阿愿飞快地从床上爬下来逃走。
逃走也自然是要带着鱼宝宝这个毫无血缘关系地亲弟弟的。
“鱼宝宝?”
阿愿在门前拍门。
“哥……”鱼宝宝正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的趴着给他娘从兜兜里掏吃的呢,冷不丁听见有人叫门。
黑葡萄似地大眼咕噜噜一转,听出了是阿愿的声音,当即撅着屁股从床上爬了起来。
拽着茶茶的手,很认真的表达门外有人找自己的意思。
茶茶自然是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止阿愿一人,还有他黑着脸的哥哥——横舟。
横舟一手拎着自家弟弟,一手捂着他的嘴巴。
看向茶茶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臭小子不懂事,我马上拎回去教训!”
然后不等茶茶说话,就火速消失在门前。
留下茶茶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也是因为有了弟弟,方回和横舟好不容易因为陈寄建立起来的友谊马上濒临破碎。
“我的弟弟是最可爱的!”
某日,横舟抱住弟弟冲方回炫耀。
方回自然不服气,用一盒满香楼的糕点和茶茶借来了鱼宝宝。
抱着小胖子往桌上一放,用实际行动表示谁才是最可爱的。
还不等横舟相处辩驳之词,阿愿这个小叛徒最先叛变了。
阿愿坐在他哥腿上,相当卖力的拍手鼓掌捧场,同时,嘴中还喊着,“鱼宝宝就是全天下最最最可爱的小孩!”
横舟:……他简直没眼看了。
“去吧去吧。”无奈的挥挥手,横舟索性放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去玩闹了。
……
对李氏的审理进行了足足五日。
放回拿着写的满满当当的记录递给了陈寄。
按照李氏的交代,他们这是一伙相当有经验的犯罪团伙。
里面的人员以男子为主,男人负责联系客人等具体交易事项,而女人则负责去拐卖孩子,当然,偶尔也有男女搭配做戏。
据李氏交代,这样的分工是因为组织里曾经出过事。
据说原先也是有女人直接跟客人联系的,但临到收钱交货阶段,那女人动了恻隐之心,差点害的组织暴露。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女人能碰道具体的交易过程,李氏自然也是不可以的。
按照任务分工,李氏只需要用各种方式,将拐骗到的孩子交给他们,然后从他们手中拿到一些银子,这样一笔买卖就算成功了。
但这次去拐柳太守家的孩子完全是组织计划之外的,李氏是出于自己的报复心理,自然不会将阿愿交给上头。.七
“另一个孩子呢?”
陈寄问她。
李氏现在已经知无不言了,“我从豫州逃回来的路上捡的。”
“这孩子缺了一根指头,他爹娘不要,准备扔了的,我花五百个铜钱从他们手里买了回来。”
说着,李氏抬头看了看他,恳求道,“大人,给这孩子找个好人家吧……虽然缺了个指头,但是乖的很,一路上跟着我不哭也不恼的,给点小米粥也能吃的欢快……这孩子是饿极了。”
陈寄看她一眼,突然道,“这是你自己做下的孽,这个孩子的归宿得你来帮他找。”
李氏闻言面露震惊之色,慌忙摆手道,“这,这是不行的,大人,我……”
可陈寄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已经抬了脚走出去了。
“你要干什么?”
走出牢房,方回问他。
“自然是给那个孩子找个归宿。”
“得了吧你。”方回撇嘴,想着刚才李氏的话吗,心中又有些难过,“李氏……”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陈寄打断了他的话头,“法的制定就是为了执行。”
“没有人可以用情理来逃脱法律。”
“但是……”陈寄突然顿了顿。
方回的心都跟着一上一下的,换做平日,这会儿指不定就要出言怼上两句,可这会儿他不敢,连催也不敢催。
陈寄看着他,“法律之内,还可以做些情理之中的事。”
方回:???他更加不明白了好吗?
“说明白点儿啊!”方回喊。
但陈寄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远远的走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