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我在这!”麒蓝一边喊着一边朝师父的方向跑去。
“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让你去找兔子。怎的下那么大雨也不回去?若是发了山洪把你埋了,我倒是清净了。”师父带着斗笠,拄着一截树枝做拐杖走了过来。
“师父,你快来瞧。这个人受伤了,还有没有治?”麒蓝顾不得那么多,赶忙抱着昏迷的少年上前。
师父快步走了几步,上前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嘶。”又握住少年的手腕号了号脉。“脉象虚浮。麒蓝你在何处遇到的这位少年?”
麒蓝把刚才的情形一说,师父看了看少年手臂的伤势,又扒开眼睛望了望。“手臂上是道箭伤,伤口到不深,只是没有好好处理又淋了雨恐怕要发炎。”他又摸了摸少年的头部,果然,后脑勺部位有一个小口已经结痂,周围还肿了起来。“撞到头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伤。照你刚刚那个跑法,不晃死就算不错了。快跟我来!”
听了师父的话,一路上麒蓝把怀中少年抱得慎之又慎,生怕一点点晃动少年就背过气去。终于回到了木屋,师父指挥着麒蓝把少年放在自己的房间。
“师父……”
“作甚?”
“我不喜欢外人碰我的床。”此时雨已停,麒蓝站在院子里星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但讲话声音却小小的细若游丝。
“不喜欢也得喜欢,你指望为师半夜照看他吗?”
“行…吧……”麒蓝耷拉着脑袋,把少年放到了自己床上。点燃了烛火,坐在床边。
“这小崽子是真的很好看啊!”此时雨水已经冲掉了少年脸上的污渍,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
师父拿着药箱进来了,“去去去,你去给自己烧一锅水擦擦,省的你也生病了,到时候就没人给我做饭了。”把麒蓝赶了出去,师父才细看到少年的样貌。“嘶,金丝流云?”望着少年的衣服师父脸上若有所思。仔细的看了头后面的伤口,上了药,又在手上、脸部各施了几针。
腰上锦囊取下装进口袋,又解开少年的衣服,准备仔细查看身上的伤痕时才发现少年佩戴着一块玉佩,玉佩上旭日东升一朵金丝牡丹熠熠生辉。“牡丹?”师父婆娑着少年的玉佩,“果然有点来路。”解下了少年的玉佩,随手装进衣袋。细细将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干净,包扎好。麒蓝此时也冲好了身体,只穿一件里衣走了进来。
“师父?他怎么样?”麒蓝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的身后,洗干净的脸露出瘦削立体的脸庞,用丰神俊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死不了,只是这头上的伤有点麻烦。加上淋了雨,恐怕会高烧昏迷几日。”从药箱中摸了一瓶药出来递给麒蓝,“去,把这瓶药取一些出来,化开在水里然后给他服下。后半夜就由你来照顾了,若是他醒了或是有别的情况你再来找我。”师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麒蓝这才发现师父今日寻找他时也走了许多山路,也淋了雨。
师父走到门口,回头说:“对了,你烧点水给他擦擦身体。小心别碰了他的伤口!”
“……行。”
“再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将他本来的衣服尽数烧掉吧。”
“……行。嗯?烧掉?”没等麒蓝追出去,师父就抢先一步关上了房门。
嘴上嘟嘟囔囔不依不饶的麒蓝最后还是烧了一大盆热水端进了屋,脚刚一迈进屋子,就听见几声咳嗽。
“咳咳。”
“醒了?”麒蓝赶忙放下水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前。只看见那少年长长的睫毛抖了两下,随即睁开了双眼。那双眼睛,怎么说呢?眸子漆黑如墨,即使这世间最好的墨色也不过如此;亮如星辰闪烁,即使是最大最好的夜明珠也比不上这一眼。“师……”麒蓝师字还没喊出口,少年又晕了过去。“唉,还是没醒。”
麒蓝拿着帕子一点一点地擦着少年的身体,他脑海里居然挥之不去的是刚才那一眼。眼神虽然无物,但麒蓝只觉得眸深如水,又稚嫩如初生小鹿。“唔。”摇了摇头,麒蓝自言自语,“又不是个美女。我这是在干嘛……”
上半身擦完,就该……
“行吧,反正都是男的。不过我擦的这么仔细,你醒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我。”
少年这一昏迷就是三天,期间发了一次高烧,麒蓝不眠不休地照顾在旁边直到高烧退去。期间喂水喂粥,极尽细致。
……
少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房子昏暗,只有床边的窗子透进来一点光。挤了挤眼睛仔细看,房间里摆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柜而已。
“我这是在哪?”少年慢慢扭动着身体,试图坐起。“嘶。”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牵引而疼痛,头晕晕的。
趴在床边的麒蓝被少年的扭动惊醒,睁开眼看见的是一脸迷茫懵懂的黑眸,嗯,小动物?
“你醒啦?”
少年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怪的很,长得有点凶,但讲话声音软软的,还带了很浓的鼻音。
“饿了没?饿了我给你盛粥去。不过现在醒了就别指望我喂你了。”麒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了出去。
“我在哪?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少年好奇但胆怯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麒蓝很快回来了,端着一碗白粥。“吃吧,别吃在我床上啊。”
少年接过白粥,吃了一口,第二口时犹犹豫豫的。
麒蓝吸了吸鼻子,淋了雨又没休息好,他也得了风寒。“咋啦?不爱吃?”
少年怯怯的,鼓起勇气说:“有糖吗?我爱吃甜的。”
“真麻烦。”嘴上嘟囔着,但是麒蓝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去拿来了一碗红糖粉。“吃吧。吃慢点啊。”
少年加了几大勺红糖,这加糖的架势把麒蓝都看的愣了。搅了搅,终于呼呼啦啦地吃上了。
“小崽子饿坏了。”麒蓝心里默默地说着,这碗粥他舀的格外浓稠,比病时喂得米汤稠了不知道多少。看少年吃的香甜,麒蓝问着:“诶,小崽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被这一问愣住了,名字?嘶,我叫什么名字?
眼看少年愣住了,麒蓝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喂,你不会失忆了吧?”
师父此时刚好踏进了房门,“诶,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愣愣的望着面前的这位老人和端给他粥的哥哥,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糟了师父,我怕不是捡回来一个傻子。喂,我把你从山上带回来的。你还受了伤,摔了头。你是哪里来的?出了什么事?喂,问你话呢。”麒蓝看向一脸茫然的少年,语气急且快。
老头子看着少年疑惑地样子也心生疑惑,他走过去细细的检查少年的头,淤肿已消,伤口也结了疤。又号了号脉,“外伤已经开始痊愈,只是这摔了头……唔……也有可能。”
“师父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麒蓝问着。
“他碰到头的位置比较巧,若是颅内尚有淤血失去几日记忆也未可知。加上他受惊过度,一时间自己不愿意想起来也有可能。”师父粗糙的手顺了顺自己的胡子。
“这么严重?那这小傻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就不知道了,你好好照顾他吧。对了,趁着天晴,你先给他做一张床,让他睡在你屋里吧。”师父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房门。
“不会吧师父,你会不会太过分啊?我们要养着这个小崽子到什么时候啊?”麒蓝追了出去。
“麒蓝,你说他失忆了,又是个小孩。你要把他赶到哪里去呢?”
“谁知道他失忆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他穿那么好的衣服,家里面会找的吧!”
“不会。”
“什么不会啊。师父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
“喂,老头子。喂!”
屋内的少年听着两人的争吵,三下两下吃完了手中的粥,呆呆的坐在床上。打开窗子,屋外一个小院,三两间小屋,院内一株桃树,树下一个躺椅。
不知道是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呆头呆脑虎里虎气,少年就这样住下了。
……
正在刨着从山上砍下来的树的麒蓝,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他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伸展着,踩在地上。“师父,你把人家拘在我们这里瞧病,还三天两头让我上山找药。要我说你把人家哪里来送回哪里去,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孩怎么会没有人要?”
师父躺在躺椅上,扇着扇子。“你看,那小崽子在从里房里偷看我们呢。”
麒蓝回头看了看,一双小鹿般地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迅速的躲开了。“这小崽子也奇怪,
胆子怪大,居然就在这住下了,也不害怕。对了师父,他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我们要不要给他取个名字,不然我也不好叫。就给他起个猫猫狗狗什么的随便一个绰号先代替一下。”
“我不要,我拒绝。”少年在窗子后面大声的喊着,其实这两天麒蓝已经取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用来称呼他,但是他都冷脸拒绝了。
“不如就叫遇安,随遇而安。也是叫他不要想起那些烦恼之事,前尘往事忘了就忘了吧。”师父摇了摇扇子取了一个。“遇安,你说可好?”师父问道,这一句明显是对这房内的少年说的。
房内安静了半刻,麒蓝正准备嘲笑师父取得名字人家也不喜欢,房内就传来了弱弱的一声:“行吧。”
“这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