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怎么披星戴月地过着,不知不觉间就临近期末了。

拿着划着“112”的数学模拟卷时,时祎笑得合不拢嘴,可算是上稳在了110以上,她能不高兴吗?

不过,令人忧心的是,都12月底了,连一个雪花影子都还没见着,哪像她小时候,冬天出门都要趟着一二十公分厚的雪,气候明显不正常嘛。

大课间,(8)班某个闲聊角落:

“你们不知道,梧桐(此梧桐非校园里的法国梧桐)花竟然开花了,真是奇了怪了。”张龙飞跟时祎和秦遥分享着新鲜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时祎很疑惑。

“上周不是跟着我爸回老家了嘛,自家院子里的梧桐树开花了,我可是亲眼所见。”张龙飞用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证实所说属实,继续道:“我就觉得今年的天儿太不寻常,眼看着12月就要过完了,还没见着雪呢。”

秦遥从桌兜里摸了一块小熊饼干,递给时祎、张龙飞两个,往嘴里塞了一个,同意道:“可不是嘛,现在这冬天一点也不像冬天了,不下雪怎么能叫冬天呢,我们这可是北方,北方。”

“会下大雪。”沈霁没有转身,只是往后瞥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撂了一句。

“有什么依据?”时祎好奇的问同桌,凡事都要讲依据。

沈霁偏着头,看着同桌,悠悠道:“没什么依据,物极必反,今年必有大雪。”

“我看你就是瞎扯。”张龙飞斜看了他一眼,质疑着。

“信不信由你。”沈霁也不作任何解释,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姿态。

“赶紧下雪吧,我听说只有冬雪覆住小麦,来年才有好收成,要是不下雪,明年粮食收成准不好。”秦遥一手托着腮,一手转着笔,替农民伯伯担忧着。

“瑞雪兆丰年嘛。”时祎的母亲也这么跟她说过,所以她怕冷,也不讨厌下雪,因为它是美好的象征。

没人注意到,时祎说完这番话后,沈霁的余光扫了她一眼。

不知沈大才子的嘴是不是在佛前开了光,元旦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市里迎来了2011年的第一场雪。

不专心学习,哦,不,是眼尖的同学看到窗外飘着雪花,激动的喊着:“下雪了,下雪了。”

“哇,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

“啊啊啊,雪啊。”

……

时祎都感觉到了整栋楼要跃起的躁动,学生们的注意力多多少少地都被分散了,一些没有老师坐镇的班级,学生更是胆大,跑到教室外面的廊上看雪,叽叽喳喳的兴奋个不停。

“嘟嘟嘟嘟……”

学生们还没蹦达几分钟,就都被老刘的哨声给警告回去了。

时祎当然也看到外面飘雪了,她把凳子往后拉了一些,越过沈霁看着窗户外飘着的雪花。

室外不比室内亮堂,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它们漫天飞舞的曼妙姿态,有的甚至调皮地翻了个个儿,可爱极了。

“同桌,你看,下雪了。”时祎开心的跟他分享着喜悦。

沉浸在题海中的沈大才子转过头,看了窗外几秒,带着一点人情味地回着:“挺漂亮的。”

说罢,继续低头写英语卷子。

倒是有比时祎更坐不住的,秦遥按捺不住起身,拍了一下沈大才子的肩膀,夸着:“你还真神了。”

沈霁扭头看着被人拍的地方,微微皱着眉头,没有理会秦遥。

“你胆子可真大。”时祎回头给了秦遥一个“可以啊”的眼神。

时祎知道沈霁不喜人近身,尤其是发生肢体动作,自从她被沈霁嫌弃过之后,都很注意,没想到还有往枪口上撞的,真是勇气可嘉。

往后门处迅速瞄了一眼,没有老师,时祎从桌兜最里面掏出手机,低着头给杨埠编辑短信:

----下雪了

发送成功后,时祎盯着手机屏幕傻笑了两秒,当她要把手机摁灭塞进去时,看见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急不可耐地点开:

----看到了,很美

“由于下雪,今天的晨跑取消,各位同学直接到班上早读……”

第二天起床时,校长在广播上跟全校学生通知着。

由于时祎起得有些晚,前往教室的路已经被趟了出来,她只用顺着已有的路线走就可以了。

看到前面有人滑了个四脚朝天,时祎提醒着秦遥:“小心点,地上有些滑。”

“下雪天摔跤不很正常吗?”秦遥不以为意。

时祎无力反驳,因为她的话确实有理,笑嘻嘻道:“那我也不想成为众人的笑柄。”

“要摔肯定会摔的,不会摔的话肯定怎么也不会摔着。”秦遥心大的很。

走至升旗台前两人都相安无恙,时祎在心里还小小的庆幸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走到安全地带了。

突然,时祎的小腿被后面摔倒的女生绊住了,劲不大,但足以破坏她在雪上行走的微妙平衡,瞬间整个人失去平衡,摔趴在雪地上,嘴和鼻子灌了不少雪,磕的她有些懵。

秦遥被她的失衡连带着的晃了好几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正要俯身把栽进雪里的人拉起来时。

一个人先她而行,蹲到时祎身边,三下五除二把人从雪里扒出来,依靠在他怀里,给她拂着脸上的雪。

看到“英雄救美”场景的秦遥很自觉的转身,把后面那个摔倒的女孩扶了起来。

那个女孩很不好意思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赶紧上课去吧。”秦遥知对方是无心的,没为难。

倚在杨埠怀里的时祎吸了一口气,一不小心把鼻子里的雪吸了进去,捂着胸口咳了起来,哭丧着脸,有些崩溃道:“我把鼻子里的雪吸进去了,啊啊,啊啊。”

说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僵硬的抬起头,瞅着上方的俊脸,只见杨埠嘴角咧到两边,低声的笑着,“哈哈哈哈。”

时祎瞬时无地自容,低头扒拉着找缝隙,让她钻进去得了,可是连地都欺负她,都是雪。

看着她可爱模样,杨埠却高兴地不行,轻声笑着,手搂着她的肩膀,顺着力道往他怀里带了带,心情怎一个好字了得。

时祎鼓起勇气抬起头,瞪着还在笑的某人,危险的问他:“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低头看着他的女孩炸毛的模样,也听懂了她话里的威胁,很认真地配合着她,反问着:“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嗯,挺识相的,时祎这才小声的央着他:“把我扶起来,丢死人了。”

说着,还把左手搭在双眼上,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借着扶她起身的姿势,杨埠贴在她耳边,笑吟吟道:“没事,在我面前,怎样都不算丢人。”

清澈的嗓音像一股电流嗞嗞喇喇打着火花,穿破耳膜,冲击着时祎的感官神经,她最受不了这个,心里痒酥酥的。

杨埠单脚跪地,稍向下倾着脊背,双手伸到背后,扭过头,很有男友力地他的女孩说:“上来。”

“不用,又没摔着骨头,我自己能走。”时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慌忙拒绝着,她才不要搞那么大的阵势。

“你确定?”杨埠挑着眉,问她。

时祎在雪地上蹦跶了两下,证明她真的没事,应着:“很确定。”

看着他俩旁若无人的互动,秦遥在一旁露出了姨母笑,意识到这俩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真是让她吃了一大把狗粮,而且还是加糖的那种,甜的发齁。

也察觉到她站在时祎旁边简直就是一大大灯泡,还是瓦数特别高、特别亮的的那种。

看她拒绝,杨埠没在坚持,和她们一起上了楼,只不过到三楼就拐了。

往四楼上走的时候,秦遥掐了下时祎的胳膊,眼睛里的狡黠藏毫不掩藏,八卦着:“老实交待,怎么回事?”

走到楼梯拐角处,时祎才缓缓说:“就你看到那样。”

既然都被看到了,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不如如实相告,转而一想,怕秦遥给别人说,时祎叮嘱着:“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放心,遥姐嘴严着呢。”秦遥拍着胸脯保证着。

走到后门的时候,时祎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放眼望去,却毫无收获,心想:“是不是紧张过度,看花了眼。”

“大家都出去换换脑子,别一直闷在教室里。”老唐洋洋洒洒讲完前年的期末考卷子后,嘱咐着学生们初五透透气。

时祎和秦遥站在四楼的廊上透气,看到不停有人从楼梯口往校园里奔,跌倒了,被周围的人嘲笑几声,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和衣服,手里团起雪球网同伴身上扔去。

“哇,那那那,有个帅哥耶。”某个看热闹的女生激动着。

“哪儿呢?”

“跑到花坛边上那个。”

……

时祎听到周围人兴奋的讨论着校园里的男孩子们。

学生时代真的有那么一群我们不曾相识,但单纯、中二、撒野的男孩,为我们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增添了很多欢乐。

又有几个男生从楼梯口走出来,时祎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引过去了,是高二(1)班那几个。

叶浩宇被付杰、张晋、赵一龙三人架着胳膊和腿扔到了雪地上,引得楼上看热闹的同学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三个人在一旁得意的仰头大笑着。

这还不够,三个人弯腰团着雪球,嬉笑着往叶浩宇身上扔。

结果就是,叶浩宇在起身之前又被三人轮番攻击了几次,被扔的满脸的雪。

瞧他那惨兮兮的模样,时祎都有些同情他了,暗叹着:“程露看到还不得心疼死呀。”

好在叶浩宇也不是吃素的,起来之后追得那几个人一通的扔啊,刚才还得意忘形的三个人都无一例外的中招了。

显然,以一敌三还是弱了些,叶浩宇站起身朝三楼(1)班看热闹的人群喊了一嗓子:“叫杨埠下来。”

有热心的同学到教室后门处,传着消息:“杨埠,杨埠,班长叫你下去。”

趴在桌上睡觉的杨埠被硬生生地给吵醒了,满脸不耐烦看着后门处。

那个女生见情况不妙,很识趣地转身就溜。

杨埠懒懒的走出去,瞧着校园的光景,净是一些打雪仗的人,心道:“那么幼稚的游戏,我才不要去玩呢。”

“下来,杨埠。”叶浩宇看到杨埠后,大声喊着他。

杨埠看着下面的形势,想着就让叶浩宇在下面自生自灭吧,刚要转身进教室的时候,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到楼上有人说话:“哎,你觉得杨埠会不会下去?”

另一个声音吊儿郎当道:“会啊,出来透透气,总比闷在教室睡觉好。”

听到她这么评价他,杨埠的眉头蹙了蹙,脸色顿时一黑,眯着双眸,硬将要踏入教室的双腿打了个弯,往楼梯间走去,还没下几个台阶,就听到班里女生兴奋的喊着:“班长,下去了,下去了。”

果然,杨埠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迎面就飞来四个雪球,动作麻溜地躲过了两个,还是中了两个,一个打在了左胳膊上,一个砸到了肚子上。

杨埠眼皮垂着,抖了抖身上的雪,危险地看着幸灾乐祸的肇事者,嘴角动了动着:“你们给我等着。”

自打杨埠冲出楼梯口,时祎的视线就一直追逐着那个和别人打雪仗的少年,看他嚣张地在校园里奔跑、扔雪球。

看他被砸中时会心疼,看他砸中别人时,也会跟着他一起开心,心情随着他起伏不定。

玩闹的间隙,杨埠笑着仰头往(8)班廊上看,一眼就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时祎冲他嫣然一笑,眉毛都笑弯了,那一瞬间,杨埠连他自己姓什么,名什么了都不记得了,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

就在他失神的几秒中,被他人抢占了先机,中了好几个,不过他一点也不气恼,抖着脖子里的雪,弯腰团了两个雪球,朝对方扔了过去……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楼上看热闹的、校园里乱窜的都收了心往教室回,时祎也被秦遥挽着往教室走。

可转身时余光瞄见了杨埠没有跟着大部队上楼,而是跑到较远的地方,那里没有被打雪仗的同学太过糟蹋,在雪上不停地跺着脚。

“你先回教室吧。”时祎跟秦遥说。

秦遥往校园里瞄了一眼,立刻明了,叹着一口老气:“哎!”

时祎斜倚在廊柱上,好奇的瞧着远处那个男孩在做什么。

约莫一分钟后,整个校园都看不到其他学生了,杨埠也终于竣工了,转过身,朝时祎扬了扬手,时祎轻轻的点了下头,示意她看到了。

望着心爱的女孩,杨埠将双手拢到头顶,比了个大大的心,看到时祎笑了之后,往旁边跃了一大步,笑嘻嘻地望着她。

时祎定睛瞧着他的作品,是个不怎么规整的心型,原来,他在雪地上给她踏了一个心啊。

盯着那个不怎么好看的心型,时祎的心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笑着别过了脸,眼泪不知不觉间就滑出了眼眶,她很想不顾一切冲到他身边抱饱他,但却只能这样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老刘从办公楼出来往教学楼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校园里站着一个楞傻子,吼了一声:“哪个班的?赶紧回去上课。”

一听是老刘的声音,杨埠利落地裹上校服帽子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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