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塞利斯。”
消耗过大的结果便是莱茵的声音沙哑的吓人，与其说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倒不如说是将行就木的老爷爷。
倒是柯塞利斯因为这声音显而易见的开心，人醒了，他也不在那么提心吊胆了。
“莱茵，你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还不舒服，不对不对……先别说话，我去叫老师。”
说罢，莱茵也来不及抬手挽留，就见对方跟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他动了动手指，扯了扯嘴角，不出意外的发现自己现在跟个废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又……活了下来。
这到底应该算幸运还是不幸。
再回来，柯塞利斯身边便多了一人。
华兹的心情差劲到了极点，被强拉着过来，看见莱茵的脸更是胜过寒冬数倍。
这寒意，在莱茵这里便化为震惊，随即又如初雪消融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也是，救世主都出现了。
绑架他的巫妖，柯塞利斯的老师是知识圣者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莱茵，老师要为你检查了。”
生疏的，柯塞利斯摸了摸柔软的金褐发丝，露出安抚的微笑，“一定会没事的。”
手很温暖，一点也不像操纵生死的死灵师，莱茵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在柯塞利斯眼中却已经无限的放大。
雀跃的心情忍不住流出一点。
“啊……痛。”捂着脑袋，柯塞利斯后退半步，“老师你又打我。”
“你挡路了。”
貌美的半精灵矜傲的打量着躺着的人，嘴角下垂，将不高兴几个字挂在脸上，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
“醒了，不枉费我花这么多功夫。”
“……”
华兹挑眉，全然当看不到莱茵眼中的畏缩。
“现在，还想死吗？”
“老师！”
“我……”
莱茵艰难的看向柯塞利斯，看到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在求我，他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想活下去。”
至少……现在他想活下去。
太好了。
柯塞利斯如释重负，莱茵想活下去，这是不是也说明他做出的选择不是错误的。
莱茵醒来后他最担心的便是情绪，身体上的伤痕尚且可以治愈，但心灵上的痛苦或许耗尽一生也只是更加的撕裂。
华兹有点遗憾。
“真是可惜了。”
“老师，这一点都不可惜！”
啧了一声，半精灵巫妖仔细的检查起莱茵的身体。
检查到一半，他突然道：“柯塞利斯，帮我去买点荧光草，要品质最好的那种。”
“等莱茵检查完我……”
“不行。”
“……”
柯塞利斯讪讪的起身，“莱茵，我出去一下。”
“嗯，我没事。”
柯塞利斯还想在挣扎两下，对上如寒冬般的鸳鸯双瞳后，这点挣扎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师好凶，完全升不起反驳的欲望。
他跑快一点，应该用不了多久的，最后看了一眼莱茵，柯塞利斯在凶巴巴眼神的催促下离开了。
少了他，气氛多少多了一丝紧绷。
莹白的手指没有一点温度，莱茵几乎可以感受到那彻骨的冰凉。
“知识圣者殿下，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在微痒的感觉掠过喉结，莱茵打破了两人无言的平静。
“你倒是聪明。”华兹也懒得玩虚的，“你爷爷的身份你知道多少。”
“他从来没有告诉我。”蓝瞳轻眨，微微调整着焦距，“不过我多少能猜到一些。”
“……”
“您的反应，验证了我的猜想。”
“您是被爷爷杀死的吗？”
“您要利用我吗？”
慕楚一夜未眠，好在这幅身体终归不是人类，疲劳的展现没有那么厉害。
“要出去走走吗？”
星格解下围裙，如同温婉的妻子一般发出了询问。
慕楚放下饭碗，早上星星做了很多好吃了，可他却心不在焉的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
他有点愧疚，垂下了头：“星星，我现在有点不对劲。”
星格亲了亲他的脸颊，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慕楚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愧疚也几乎将他淹没。
啊，糟糕，他真的跟个渣男一样。
“早点回来。”星格点了点头，微笑的道别，“还有，绝对不允许做危险的事。”
“不会啦。”对于这一点，慕楚还是敢保证的，“我没那么傻。”
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琥珀的眸子亮着，心里在小声的吐槽，‘每次遇到危险就你冲的最前面了’
慕楚被看着有点心虚，大脑自动的翻阅起曾经的英勇往事。
“唯独星星，我不会欺骗的。”
十指相扣，与恋人相贴让慕楚放松了心情，笑道，“你可是我死了都爱上的人啊，只是这么一点时间，完全不够我爱你。”
如火烧云一般，红晕于洁白上晕染，那圆润的耳垂更是红的想要滴血。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会讨厌我，就和今日一样爱着我吗？”说道最好一字，星格的头顶缓缓冒气一道蒸汽。
他就想迫切的想从爱人那里得到保证的伴侣一样。
“无论发生什么事。”慕楚轻含着过分灼热的耳垂，气息飘忽，咬字有点模糊，“无论你是谁。”
你是我唯一动心，且愿意献出全部的人。
明日，永远比今日的爱多，他怎么可能讨厌如此的灿烂的星星。
星格慌乱了，他拿起一边装入剑鞘伪装完毕的因斯莱特，近乎匆忙的塞进了慕楚的怀里。
“好了，好了，快点出去了，记得早点回来。”
被推着往外走的慕楚饶有兴趣，继续调戏：“星星你害羞了吗，我说的全都是真心。”
星格手一抖，低声开口：“就算我是史莱姆你也会喜欢我吗……”
慕楚言语一滞，接着便斩钉截铁道：“从今天开始我的性取向就是史莱姆了。”
一点，都没有说谎的迹象。
星格败了，落荒而逃。
他才不是史莱姆那种黏黏糊糊的东西！
史莱姆其实也蛮可爱的，漫无目的的走在街边，偶然看到一个正在贩卖史莱姆粘液的摊子，对着不规则形状的一团，慕楚闪过这个念头。
看看着圆润的弧度，以及如果冻般透明鲜艳的色彩。
等会过头来，他已经蹲了下去，试图找到史莱姆的眼睛在哪里。
他家的星星当然不可能是史莱姆啦……不过万一呢。
“先生，新鲜挤出的史莱姆汁液，是配置魔药与炼金的好材料，要来一点吗？”
史莱姆的主人热情的招呼着，依据他丰富的经验的判断，这位先生绝对不缺钱，证据就是戴在手指上那颗一看就很值钱的钻戒。
“我就看看，蛮可爱的。”慕楚面不改色，将白嫖进行到底。
“……可爱？”
史莱姆的主人呆了几秒，从善如流道，“那么您要买回去一只做宠物吗？”
慕楚惊了：“史莱姆可以做宠物！”
史莱姆的主人也也不大确定，犹豫道：“大概可以的，只要您想。”
“就这么想赚我的钱吗？”
慕楚吐槽，他将视线从史莱姆身上移开，看向全力推销的小贩。
“嘿嘿。”
“你是冒险家？”
看见小贩的劲装，腰间悬挂的一连串工具，以及那与普通人略显格格不入的气质，慕楚这才反应过来。
“先生，好眼力。”冒险家伸出大拇指，有些不好意思，“最近有点缺经费，出来摆个摊赚点外快。”
“放心，史莱姆是我昨天抓的，保证新鲜，今天不买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买到哦。”
“我记得史莱姆数量不少，不难抓吧。”
“嗨，现在不是封城了吗。”冒险家摊开了手，“昨晚圣剑‘因斯莱特’失窃，全城封闭戒严，估计解封要好一段时间。”
他挤眉弄眼，频频暗示，“所以现在买到就是赚到。”
街上巡逻的警卫与骑士比之往常多了很多，来时，慕楚也注意到这一点。
但没想到会封城，他原以为最多加强警戒盘查之类的。
腰间的剑比之昨晚能稍好一些，大部分功劳要归属于星格一早做好的精美剑鞘。
至少大概是没有人会意识到面前这位就是罪魁祸首。
“有点麻烦了。”
“先生要出城？”
“心情不好，想要出去走走。”
“那我建议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安静的呆在城里比较好，万一被当成嫌疑犯抓起来，可见得不偿失了。”冒险家劝道，也有些纳闷，“也不知谁这么大胆，圣剑都敢偷。”
慕楚心虚了一秒，一秒之后，又理直气壮起来。
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偷呢。
“不过昨晚的圣迹也是真的厉害。”
冒险家赞叹，“不知道先生你有没有看到，真是壮观，不瞒您说，我昨天甚至在那道光里面看到了爱因诺尔救世圣者的光辉身影，这说不定就是他给我的启示，不对，应该是我们的启示。”
冒险家跃跃欲试，“说不定最近会有什么大事大声，圣剑才会显灵。”
慕楚：“……”
他是不是又点亮了奇怪的功能。
“我要这只琥珀色的。”慕楚挑中一只，伸手提了起来。
可能是被压榨过度，这只史莱姆已经停止了分泌粘液，摸上去软乎乎的，手感非常好和个大水球差不多。
“诶，先生你真的要买！”
“莫非你刚才在开玩笑。”
“诶嘿。”
慕楚沉默了一秒，没有放弃决定，便将史莱姆抱了起来，付过了钱：“挺可爱的，我要了。”
“多谢惠顾，这几瓶粘液也送您了。”
冒险家掂着手里的多了几分的钱币，看着远去的身影，笑的有些开心，没想到还真卖出去一只。
是个奇怪的先生呢，不过他喜欢。
冒险家继续吆喝，封城了，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