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并不着急。”

“你会解决。”

因为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慕楚再次忍住了挥几剑的冲动。

“这件事最好是由你来解决。”祂似乎是意识到了危险，抢先开口，“这与你有关。”

“你应当已经有了预感。”

“将我从那个鬼地方拉出来，是不是也有这一部分的原因在。”敲着额头，慕楚冷静的问道。

“……爱因诺尔，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伤感这种情绪的。”

慕楚面不改色：“恭喜。”

“在我观测到的未来中，就算我什么都不去做，这件事也会解决的。”

“我的现世，应当会干扰你的观测。”慕楚皱起了眉，这是否有点多此一举。

他并非此世之人，是未定的命数，也因此在当初才能将在毁灭的轨道中的诺兰拉出轨道。

准确的说，当时也是诺兰一场没有办法的赌博，也因此得到了由一个普通人创造的奇迹。

祂给出的答案，却也让人的心沉了下去。

“因为那样的结局，对你来说是悲剧。”

“爱因诺尔，不快点做出决断的话，你所在乎的人会死。”

“……”

因为这个答案，慕楚沉默了许久。

他所在乎的人会死？

星星，华兹，小利斯，莱茵……

是其中的一个，亦或是全部？

没有了他的轨道，原定的命运是如何运行的？

慌乱到极致便是理智，他不愿意承认，如果真如诺兰意志所说的，那么他所在乎的人，全部都会死。

慕楚垂下眼帘，还在思索。

柯塞利斯瞳孔扩散，震惊到极点，如果诺兰意志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会死的人中极大可能也包含了他。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突然得知自己的命运什么的。

还有，莱茵，老师他们又在原定的命运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帮我修好因斯莱特。”慕楚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沙哑，“我应当会用到它。”

“如你所愿。”

斑斓的光幕包裹住了因斯莱特，绽放出属于圣剑的光辉。

诺兰恢复了生机，祂也不复当初的弱小，修好因斯莱特这柄本与祂就有联系的圣剑并不难。

当因斯莱特再回归慕楚之手，不复残破模样，一如当初所见之美，它不会割伤主人，剑锋永远对象也只有深渊，手搭在上面会感到温暖与源源不断的力量。

“最后，爱因诺尔，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慕楚摇了摇头，黑眸坚定：“按照你一贯的套路，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引导了吧。”

“和当初用命运来忽悠我一样？”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此时的慕楚身上似乎写满了惨字。

“……”

“那么我附赠你一个情报吧。”祂似乎有些窘迫，“你还记得当初的大战吗？”

“怎么可能忘。”慕楚扯了扯嘴角，“全都清清楚楚。”

“当时战场西部的深渊侵蚀，是有人为你拦了下来，并非单纯的运气。”

“……当初不是你出手的吗！？”

慕楚有点迷茫，当时西部战局有些奇怪，本该是除了深渊中央之外侵蚀最严重的地区，受到的伤害却是最微弱的，也因此那边的人手才能更专心的援助其他。

不然伤亡只会惨烈上数倍，胜利也会变得模糊。

“我全部的力量都汇集到了你身上用来对付深渊之主，很遗憾，当初我并不具有那种力气。”

“那是谁！？”

慕楚飞速的思索着符合条件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他必须得好好的感谢，前提是对方还在人世。

祂似轻轻的叹气：“是你曾经讨厌的人，现在的爱人，他为深渊编织了一场梦。”

那场梦，就连祂都感到不可思议。

慕楚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已至，我该离去了，愿你一切顺利，我亲爱的爱因诺尔。”

祂不舍离别，只是时间不多了。

光幕散去，荧光黯淡。

柯塞利斯仿佛被抽去了一身的力气，跌坐在地。

他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的部位是被攥紧了一般的抽痛，祂送出了一些礼物，柯塞利斯的脑中多了一些馈赠。

手掌轻触的地面，干涩而又贫瘠，干枯的花草从根部已经枯萎，再无焕发生机的可能。

顷刻间，这片美丽的洞窟被抽空了生机，就连地脉都已经干涸，百年之内，再无焕发生机的可能。

这是代价，世界的意志现身于世必须要有力量的支撑。

“诺尔？”缓了一会，柯塞利斯虚弱的出声。

“抱歉，我们现在就回去。”

慕楚回过神来，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将人横抱而起，柯塞利斯下意识的抓紧了史莱姆。

这个姿势挺舒适的，就是有点羞耻。

飞入高空，云层之上，这次，慕楚撑起了防风罩，一切都无比安稳，就连空气都带上了暖意。

“诺兰意志说的都是真的吗？”

“祂不会说谎，但惹人生气的能力是一流的。”

“诺尔，你恨祂吗？”

“怨恨爱祂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慕楚看向远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我庆幸当初作出了那样的选择。”

“小利斯你现在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他曾经的守护留下的证据。

消化着诺兰的馈赠，柯塞利斯早已经有些疲惫，有些事情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对错去评判了。

他知道诺尔不会后悔，但是还是会感到心痛。

他喃喃道：“我讨厌祂。”

“小利斯你真是坦率到可爱呢，不过这点我很赞同，确实讨厌。”

“这个时候就不要打趣我了。”

“安心，有我在，事情不会糟糕到那个地步的。”慕楚笑着，“要相信我才对。”

“诺尔，你明明已经很累了。”

“……很累了啊。”慕楚轻轻落地，语气请了几分，“但对我来说小利斯你还是个小孩子，所以，这件事还是交给大人吧。”

“依靠我就行了，不要多想。”

不管多累，他都必须去面对。

“呼——”

慕楚低下了头，哭笑不得，有这么累吗？

难得的，他说的话超级可靠啊！

“华兹~”

到了目的地，慕楚轻轻的敲门，他现在其实还有点怂，但人还是要见的，不然后果只会更惨烈。

门内的人狠狠的皱起了眉。

“是有人来了吗？”察觉这不算微小的变化，莱茵开口询问。

“你休息便好，我出去一下。”华兹点了一下头，抄起一边的棍子，气势汹汹的杀了出去。

莱茵：“……”

“华兹，你在吗？”慕楚锲而不舍的又敲了几下。

“爱因诺尔！”

门开了，被封印起来的怒气也随之爆发了出来，与之同行的，还有一看就抽人很痛的棍子。

慕楚大惊失色，灵活的闪避着攻击。

“华兹冷静，我还抱着你徒弟！”

“一起打死！”

“别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就不能放过我一次吗？”慕楚满地乱窜，除了是位合格的法师外，半精灵的肉搏能力其实也不错。

华兹冷笑：“这句话我听过至少十遍。”

“我最近应该没犯什么错啊。”慕楚心虚的吼出了这句话。

“那我就去揍星格。”

“那等等，你还是揍我吧！”

棍子停留下慕楚的眉心位置，华兹面色阴晴不定。

慕楚心虚的睁开一只眼，正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被结结实实的抽飞了……

痛痛痛！

刚才那一下，下手比往常都要狠啊。

奇怪的是，受了那么久的颠簸，柯塞利斯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这不对劲。

消了一部分气，华兹收回棍子，“柯塞利斯怎么了？”

“这个啊。”慕楚有点尴尬，小声回答：“说来话长，不过没危险的。”

“所以？”

“可以不说吗？”

“你觉得呢？”

“我当然觉得是要详细的交代一下的！”

……

“你带着柯塞利斯去召唤诺兰意识，为了修好因斯莱特。”华兹的语气听不出悲喜，只是多少听着有点渗人。

省略掉一部分信息，慕楚心虚的点头。

“感觉会用到，加上有些事我得确认一遍。”

“我知道了。”

这就过去了，不得不说，慕楚心中松了一口气。

接过柯塞利斯，将史莱姆重新扔回慕楚怀里，华兹平静道：“这里没你事了，可以走了。”

“华兹你生气了吗？”

问完，慕楚就感觉自己真蠢。

“不生气。”

绝对是气炸了。

“那我走了。”

“不送。”

半精灵转身就走，没有留人的迹象。

慕楚咬牙，加快了脚步，伸出了手。

“华兹。”揽着半精灵劲瘦的腰身，怀中的温度冰凉的可怕，这次，华兹并没有刻意的模仿温度。

“对不起。”

慕楚垂下了头，他的挚友啊，聪明又傲娇，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本可以活的更轻松的。

更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鸳鸯色的眼瞳一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华兹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两人心知肚明，却又默契的都不说出来。

倒是说完这句简单的道歉后，慕楚抬腿就跑。

就算是他，也害怕被打的。

半精灵这种生物了，有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是会毫不犹豫挥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