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
柯塞利斯疑惑的伸出手，他记得他应当是在跟诺尔回去的路上。
“这是哪儿？”
他疑惑的四处张望着，试图寻找参照物。
不详的黑色火焰燃烧在断壁残垣之间，灰尘在鼻尖弥漫，他忍不住捂住口鼻，踏出一步。
恶劣的环境让人无法思考，只剩下得赶快离开这里才行的念头。
一路向前，已经分不清道路，不知为何，他的魔力被全部禁锢，只能凭借着小身板艰难的行走在废墟之上。
不安在心中弥漫，气喘吁吁的他在破碎的雕塑边停了下来。
曾经作为象征物的巨大纯白雕塑已经被焦黑污染，破碎的身躯就那样随意的滚落在各处，断裂的横截面已经无法拼凑，威严正义的象征和废墟一起燃烧。
这是辉光之城的地标，拯救了世界的英雄爱因诺尔的雕塑，夜晚，他本应该闪耀才对。
如果这是梦，也未免太过真实。
柯塞利斯后退几步，这是诺兰想让他看到的吗？
这是他原本既定的命运吗？
他，所熟悉的那些人又在那里？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看到了那些藏在断壁残垣中的尸体，大的，小的，全都了无生息。
由内心诞生的恐慌悄无声息的扩散。
远方传来爆炸的声音，咬紧了牙关，柯塞利斯飞快的前进。
那里有什么？
他近乎拼命的朝前跑去，直到靠近爆炸的最中央。
“老师！”他看到了熟悉的巫妖，也看到了身形虚幻的白色梦魇。
由战斗衍生的狂风几乎让人无法靠近。
视线一转，在不远处还算完好的一处，他看到了那躺在还算完好的一角，如同睡美人一般沉眠的身影：“莱茵！”
没有多想，柯塞利斯冲了过去。
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这是梦啊，流着泪，柯塞利斯恍惚间醒悟，他仅仅只是戏外人罢了。
戏中人没有交谈，只有带着无尽怨恨的厮杀。
柯塞利斯的视线投递在那张与莱茵相同却又有些许不同的人的脸庞上，喃喃自语：“迪恩哈德。”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他抱着一个小女孩，拖着沉重的身体，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莱茵的身边。
幽绿的眼眸中是极致的疯狂，胸口被贯穿，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距离濒死也只剩一线之差。
就算如此，他依旧站着看向战场的最中间。
‘醒来吧。’
柯塞利斯听见‘自己’这么说，他捏碎了维持生命的符咒，任由死亡的气息将自己浸染。
这座城市属于死亡的气息已经浓厚到接近实质，一个天生的死灵师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他看见自己的老师回头，惊愕的想要阻止他，却被击落在地，狼狈不堪。
星格老师迎了上去，本就已经开始模糊的身形在这一击中彻底的消失不见。
只有最后一声无奈的叹息似有似无的传递到耳边。
有谁回应了‘他’的呼唤呢？
那是所有已经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中，柯塞利斯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他们的魂灵化为了实质，抛弃了躯体，遵从死亡的意志，听从差遣。
华兹近乎绝望：“柯塞利斯！”
带着极致的疯狂与冷静，柯塞利斯看向了他：“老师，对不起。”
话音未落，干净利落的，黑色的短剑尖端刺入了心口，划开了伤口，带出了一颗鲜活的，跳动的心脏。
“我诅咒你，迪恩哈德。”
他捧着心脏，滴撒着鲜血，走向了战场的正中央，走向了罪魁祸首。
与他同行的，还有这座废墟城市各处的迷茫的魂灵。
他们嘶吼着，用着破烂的身体前行，遮盖了天空与大地，构成死亡的领域，对罪魁祸首以灵魂发出了诅咒。
终于，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变了颜色。
他抬起了手中的剑，想要在诅咒达成之前击杀，无数的魂灵一拥而上，禁锢着他的动作，撕扯着他的身躯。
他看向柯塞利斯，“你要做什么。”
柯塞利斯的周围成为了死亡的禁区，他一步步的靠近，捧着那颗流血的心脏。
巫妖别过了眼睛，他也已经快要不行了。
终于，他捧着心脏走到了迪恩哈德身边，眼中再也映照不出一丝光彩。
以数以万计的魂灵为代价，他完成了诅咒。
“死吧。”
一切回归死寂，这片断壁残垣，再无活人的身影。
“赫德里罗先生，您感觉怎么样了。”
见老者醒来，奈缇洛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捂着心口，赫德里罗靠着床头缓缓起身，抿了一口温水。
“昨天，多谢你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昨日，塞西尔公爵过来找他了。
没想到，他莫名奇妙的为救世主背了一口黑锅，因斯莱特的事件他成塞西尔第一怀疑对象。
第一次，他的冷嘲热讽取得了不错的反应。
那个老怪物生气了，理所当然的，他们打了起来。
“咳咳咳……”您小心一点，奈缇洛轻拍着老人的脊背，眼中还有些惊魂未定。
他还有些后怕，塞西尔公爵所展现出的战斗力完全不像一个年迈的贵族，如果不是他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在发现苗条不对的第一刻就让大部队集合，恐怕赫德里罗先生真的会被杀死。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恐怖的气势……简直和怪物一样。
“赫德里罗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抚平了气，奈缇洛带着一些心悸开口。
“不是好事就对了。”赫德里罗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这么多年，自己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老师，我们真的可以吗？
“老师。”眨着眼，将残留的泪水憋了回去，柯塞利斯艰难的起身，将视线看向另一边，“莱茵怎么不在。”
“我送他离开了，最近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事，这里也不安全。”华兹放下手里的黑色羊皮卷，随口答道。
柯塞利斯有些失落，但随即便打起精神：“这样也好。”
以后还是会见的，倒是现在，还是距离这里越远越好，梦里的事一定不会重演。
“你见到了诺兰意志。”
“老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师徒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华兹先反应过来，“是诺兰给你的启示吗？”
“是未来，我没有召唤诺尔的未来。”柯塞利斯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袍，低下了头。
“这样啊……”华兹愣了一下，“未来……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吗？”
“是死亡，将一切笼罩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