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引面容雪白,唇上毫无血色,接了金丹期的致命一击,使他透支了神血之力。
“为什么救我?你不是一直想要杀了我吗?”南忘溪见林潮引费力想要站稳,又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样子,恍惚间又想起前世仿佛也有此一幕。
林潮引闭了一下双目,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但他无法说出口,南忘溪已经如此厌恶他了,他不敢也不能说出来,他习惯性地以冷硬的外壳来掩饰真实的自己。
他冷声回道:“我说的是‘我必不放过你’,你的命是我暂时寄存在你手里的,别人若是想要,那也要先问过我才行。”
【“即便是一条狗,那也是我养成的狗。”】
南忘溪发出一声轻笑,无论前世今生,林潮引果真还是那个林潮引。
“你可真是自大。”南忘溪紧了紧自己的手臂,突然施加的力道压住了林潮引的胸口,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我的命只能是我自己的,下次不要再突然跑我身前来了,你还太弱了,仗着神血威能算什么本事呢?林潮引,你是不是认不清自己?”南忘溪低声在林潮引耳边冷嘲热讽道,只一双桃花眼却透露出几许迷茫。
上一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因林潮引身有神血,于是每次面对修为高于他们的敌人时,林潮引总会站在他身前,为他挡了一次又一次致命的攻击。
而他们也由此制定了一套对敌作战方式,正是这种性命相托的经历,才让他们互相了解信任。
重生以来,他一直不敢仔细回想生命最后的那段光阴,林潮引一直以来真的都是在伪装吗?装作和他兄弟情深,一次次把他护在身后,真的是为了那些他猜测的“预言”?
那这一世他并未给出什么“预言”,但林潮引为何依然站在了他的身前?刚才的借口太过可笑,南忘溪并不相信。
林潮引的身体在南忘溪怀里克制不住地颤抖,南忘溪说得没错,他还是太弱了,之前胜过南忘溪那一次也是自己神血突然觉醒的缘故。
此时被南忘溪突然点出来,使他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他奋力挣开南忘溪的双臂,凭借积蓄起的一点灵力,御剑朝地面落去。
“可恶!区区筑基期怎么可能困得住我?”那金丹期修士在阵中左突右撞,试图破解这个看似简单的阵法。
南忘溪最后看一眼林潮引的背影,才调回目光,他收回纷杂的思绪,嘴角噙着笑意,指尖翻转,露出手中的木牌。
“现在,该我们两个来好好玩玩了。”
元华宗。
严铭面露惊怒,他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慕音死了?慕音怎么可能会死?严修呢?让他来见我!”
他一连串地发问,对面低头站着的弟子慌忙之间说道:“慕音确实跳下狼耳崖死了,我们已经在崖下找到了部分遗体,严师兄……他、他像是疯了……”
“疯了?这无能的东西,枉费我的一片苦心,竟连一个炼气期都看守不了。”严铭口中骂了严修两句。
转头问身边的不易长老,“你们确定那是慕音?神血觉醒者不可能一击致命,怎么可能跳崖而死?”
不易长老正是此次带队之人,只因他修为高才没有进入禁灵之地,“神血觉醒者并非不死之身,他们唤醒神血的方式之一就是对死亡的恐惧不甘,若慕音是心甘情愿赴死的话……”
他的未尽之言在场众人都听懂了,但谁都想不到,慕音竟然会如此执意求死。
“可恶!”严铭双目赤红,慕音之死竟让他如此失态,使得一旁的小弟子越发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挥退了小弟子,严铭召集宗内几名长老开始紧急议事,而据说已经疯了的严修,作为父亲的严铭竟是再未提起一句。
与严铭的冷漠完全不同的南修鹤此时却是心急火燎,他先是去问了宗主李青风南忘溪所在禁灵之地的位置,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灵蝉村。
虽然李青风说过已经让金水峰峰主前往接应,但南修鹤的担心却丝毫没有减少,因为温戈是众所周知地粗心大意。
路上他也不敢太快,神识放出,唯恐错过回程的南忘溪,即便如此,他一路行来还是没有看见南忘溪的踪迹。
直至到了灵蝉村,又听闻南忘溪早已离开,急匆匆就往回赶,一面还在疑惑自己路上为何没有遇见南忘溪,莫非他们已经遇险了?想到此处,速度不由又慢了几分,唯恐错过任何一处疑点。
灵蝉村的村民刚送走几位仙君,谁料又来了这么一位大能,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待仙君走后,他们才敢站起。
“仙君们还会不会来啊?”三虎看着天空嘟嘟囔囔。
海子拍他一下,“管那么多作甚?快回去干活。”
虽然打发了三虎,但海子心里却担忧得很,只希望灵蝉村的平静不要被打破,凡人生存艰难,一点点风浪都是经受不起的。
一处深林中,南忘溪正看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法宝,而林潮引在不远处找了一块石头打坐回复灵力,一众弟子纷纷散在周围警戒。
“这是个好东西啊。”南忘溪拿起一个铃铛,晃动无声,但若是用神识触碰就会发现其中奥妙。
这铃铛正是用来躲避神识追查的法器,看来此人准备得很是充分,只不过为人太过自大轻敌了。
黑衣人亦想不到南忘溪的神识竟然强于自己,轻轻松松就解开了自己储物袋上的神识烙印,将里面的东西看了个遍。
小小的木牌紧贴在他周身,微微发着金色的光辉,这种看似力量薄弱的东西竟然将他禁锢的不能移动丝毫。
他看清形势,不再言语,唯恐南忘溪一个不顺心就杀了自己。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谁派你来截杀我们的。”南忘溪说着就上了手。
众所周知,修仙界名门大派都有各自不同的功法路数,这些独特的功法将修士的身体改造的和本门功法更相宜,如此每个修士的身体都隐藏着各仙门的信息。
修仙界各仙门曾有类此言:“弟子不叛,叛必死,死必归宗。”
之前南忘溪一直以为是修士身体留有各仙门秘法,才不得外流,直至此前李青风的一席话才让他明白,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修士死后身体的灵力会缓缓逸散成灵气,这种资源自然不能便宜外人。
南忘溪在黑衣人身上细细摸索片刻后,他眉心微蹙,“想不到禁灵之地破解之法这么快就传到了魔修耳中。”
黑衣人见自己魔修的身份被识破,知道修仙者对魔修向来是赶尽杀绝,于是就破罐子破摔道:“岂止是我们魔修知道了,全天下人恐怕都知道了,你不奇怪是谁说出来的吗?”
南忘溪心思电转,隐隐猜到是何人所为,故作高深试探道:“我飞羽宗做事岂容尔等挑拨?”
“原来如此,”黑衣人脸色大变,“我说我怎会栽在筑基期小儿手中,原来是尔等设局骗我,故意放出消息,引我等魔修来劫,害我轻敌将我活捉,我说一个神血觉醒者身边怎会只跟着一个小小筑基?原是如此!”
南忘溪哈哈一笑,得意道:“看来你还不是笨的无可救药,不过尔等竟然真的听信了消息,我们仙门和魔修打了万年,血海深仇不足以概括仙魔之恨,你们竟然还傻到相信仙门中人?”
黑衣人恨得牙痒,愤愤道:“你们仙门果然诡计多端,不想我等竟会中了元华宗的诡计,只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持下去,可别因为神血分配不均打起来才是。”
听他说出“元华宗”之言,南忘溪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用眼角余光盯着黑衣人的反应,倨傲道:“飞羽宗和元华宗同是第二次仙魔大战后建门立派的,情谊岂是你们魔修能懂的?”
“哈哈哈,你们仙门中人果然好算计,可恨我等竟然中了你们的奸计,告诉元华宗,他日大战再起魔道必第一个灭他满门。”黑衣人悲怒交加道。
怒在仙门竟敢如此欺骗他们,悲在他听到此种隐秘,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南忘溪亦是不曾想到,元华宗竟似是与魔修有勾结,这魔修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说元华宗背叛了他们,想到元华宗在原著中确实在最后投靠了已成魔尊的主角,那他们此时勾结魔修倒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元华宗,不免又想起了身在元华宗的慕音,原著之中根本不曾出现过这个人物,上一世时他也不曾闻名于世,但他身体虚弱,这些事想来也不是他一个炼气期弟子能够知道的。
只希望,慕音最后能平安吧。
至于宗主李青风,看来果真有着其他企图,否则不会置林潮引于这种险地,即便是念着些师徒情谊,他也万不能在此时就通告天下禁灵之地一事。
上一世时,李青风明明对林潮引很是关心,当然那时禁灵之地的破解方法也不是他们发现的。
后来虽也因为破解禁灵之地一事被埋伏,但那时的南忘溪也只以为魔修觊觎神血是常态,并未深究其他。
这一世因为南忘溪这个蝴蝶翅膀的煽动,让他看见了上一世不曾发现的隐秘。
若是如此,前世的殉道阵只怕也不简单,身为宗主的李青风能够同意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看来,有李青风在的飞羽宗也并非安全之地,他当早做打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