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很快的探望了病床上的何予安之后,便回到了三楼病房汇报情况,三楼病房依旧只有路予白和李思眠在面面相觑,鬼婴享受着李思眠最好的照顾,睡得正香。

“何予安一切都好,不过她懒懒的,看着有些不太搭理人,我还问她关于她那个男朋友的事情,但她什么都不说,还一直说她不记得了。”季青无奈的说:“她不愿意说,我总不能逼问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现在已经中午了,想起晚上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李思眠不由得有些头疼。

“我现在带着这鬼婴直接去找何予安,无论这是不是何予安的孩子,我们去问过总没有坏处。”

李思眠拖着一条伤腿身残志坚的欲抱过鬼婴前往何予安的病房,季青歉疚的说道:“都是我没能扶好,对不起,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

路予白失血过多,他的精神有些不济,眼神也有些涣散,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说:“快去吧,不然就要做手术了。”

李思眠看了眼路予白,点了点头,然后便和季青带着鬼婴又一次去找何予安,但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除了他们玩家,何予安根本看不见正躺在李思眠臂弯酣睡的鬼婴。

何予安对于他们说她还有一个孩子的事情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她瞪大了眼睛,说:“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你怎么没有男朋友啊,你昨天还跟我们说你爸妈拆散你和你男朋友……”

何予安的情绪有些激动。

直到护士前来给何予安打针,吵闹的房间才安静下来,何予安打了针之后,便沉沉睡去。

护士看向李思眠和季青,说:“两位病人,你们也赶紧回到病房吧,今日份的针,你们还没有打哦。”

李思眠和季青面面相觑,最后只能不甘的回到病房中。

另一边。

阮莓因为那段记忆的原因心情烦闷,打算离开第四医院去找盲徒,在她走到第四医院大门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了一个在医院门口徘徊的青年。

好奇心爆棚且爱管闲事的阮莓走到大铁门前,隔着铁栅栏好奇的问:“这位哥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啊?”

“我……”青年抬头看了眼头顶被风雨侵蚀的五个大字,目光中浮现一抹惊恐:“小妹妹,这里是第四医院吗?”

“对呀。你抬头就能看见。”

“可是这上面,写的是第四疯人院啊!”

“对呀。”

郁阳猛地上前,抓住冰凉生锈的栅栏,沉声说道:“这里从前还没有这么荒凉的时候,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但是这里的的确确是一家疯人院。这家疯人院不同于普通的疯人院……”

“你干嘛对我说这些呀?”

“我有些怕,就和你分享一下。”

阮莓说:“你不该和我分享这个,你该和里面的玩家分享这些。”

郁阳不解的看着她,然后说:“我就是想进去,也是有心无力,这这儿已经封闭了。”

“本来不该是我领你进去的,不过今天……帮帮你们好啦,偶尔还是要做做善事哒。”阮莓低声嘟嚷着,然后摸出一块手帕,将手帕放在了生锈的铁栅栏上,左手覆了上去,随手一掰,铁栅栏就被她掰断了一根。

阮莓将手帕和铁门残骸丢到一边,对着郁阳说道:“进来吧,我带你们去找他们啦。他们可以帮你。”

郁阳奋力从栅栏里挤进来,感激不尽的对阮莓说道:“谢谢你!”

阮莓很快就带着郁阳走到了三楼的病房里,季青和李思眠还没有回到病房,他们还坐在曾经是骆放现在是路予白的病房内,手臂无力的耷拉在了身侧。

季青看见阮莓,立刻友好的对着她笑了笑,说:“莓莓,我们刚刚被护士按着打了针。你呢?打针了吗?”

阮莓没理会,她走到一边坐下,然后对着郁阳说:“你该对他们说。”

郁阳:“……”

“他要和我说关于第四医院的历史,我想你们会比较需要,所以就帮你们把他带过来啦。”阮莓语调轻快的解释道。

李思眠强忍恐惧,轻声说道:“谢、谢谢你。”

在来的路上,阮莓就告诉过郁阳,眼前的这些人能够帮助他。虽然郁阳觉得这些人看起来都弱不禁风,还有一个竟然还躺在病床上哀嚎,都没有阮莓厉害,但他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说道。

“……之所以说第四疯人院不同于普通的疯人院,是因为这家医院,不仅会接收病人,他们连健康的人,只要钱到位,都会接进来医治。因而在事情被爆出来之后,这家疯人院就被查封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第四疯人院又重新来张,甚至连地址都没有改变,而是直接改名成了第四医院!实在是匪夷所思!”

正在哀嚎手臂痛的路予白忍不住问:“没病的人他们收进来干什么?”

郁阳沉重道:“不可言传,只能意会。总之只有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什么都敢做!”

“哦,懂了。”路予白接着问:“可他们会怎么医治啊?”

“第四疯人院最恶名昭著的就是他们的药剂,他们所谓的痊愈,也不过是另一种精神折磨他们会洗掉病人的记忆,让病人对医院生出归属感,然后便算痊愈。”

路予白看向他手臂上的针孔:“不会是这个吧?”

“我不知道。”

李思眠忽然说道:“如果你说得都是真话的话,那你的女朋友应该已经被药物影响,失去了和你的记忆了。恐怕很快,她下一个忘记的,就是她自己。”

“我该怎么办?”郁阳不安的问。

李思眠提起趴在她腿上玩的鬼婴,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他长得像不像你刚出生的儿子?”

郁阳:“……?”

郁阳什么都没有看见,李思眠只能又一次作罢。

“莓莓,现在我们这儿就你是能动的了,你能不能帮我们把这兄弟带到何予安那儿去啊?”

阮莓很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她只是很好奇郁阳看见不认识他的何予安会不会崩溃。

但他没有。

哪怕何予安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全是警惕和陌生,这个瘦弱的青年始终耐心的告诉何予安他们从前经历过的种种。

阮莓靠在门框上,听得昏昏欲睡,她打了好多个呵欠,随便看了一眼何予安,何予安听得非常认真。

阮莓想,他们人类的情感当真是复杂又无趣。不过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喜欢这种情感呢?

阮莓怀揣着疑惑,一直到傍晚夕阳昏暗,何予安疲惫睡去,郁阳才轻手轻脚的的离开病房,阮莓小皮鞋踏得哒哒作响,还让郁阳拼命的朝着她摆噤声手势。

阮莓故意使劲儿一跺脚,果不其然看见郁阳着急的目光,她得意的笑起来:“这么紧张做什么?何予安都睡着啦,就算是被我吵醒了,也可以继续睡呀。”

“但我不希望安安被吵醒,她看起来非常虚弱了。”

“为什么不希望?”

“因为我心疼安安。”

“为什么心疼?”

“因为我爱安安。”

“爱她就不想让她被我吵醒嘛?”

“不仅如此,我爱她,便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阮莓说:“我也爱我的哥哥。”

“哥哥?”

“对,是我不久前认识的哥哥。”

“那你们是兄妹关系吗?”

“当然不是,我只有一个姐姐,但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就是暧昧关系了。”

“什么是暧昧?”

“就是在互相成为男女朋友之前双方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

“为什么要暧昧?”

“因为要为成为男女朋友做铺垫。”

阮莓若有所思,她不再问下去,而是感慨道:“你知道的真多。我有时也会羡慕普通的人类,因为他们可以长得很大,可以知道的事情也非常多。”

可她死在了十四岁,虽然生命并未终结在十四岁,但那些似乎只有随着人类渐渐长大才能经历、感受的,她都无法经历,无法感受。

郁阳笑了笑,然后忧心忡忡的说:“可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知道,你去找刚才那些人商量吧,我要去找哥哥啦。”

在经过和郁阳的谈话之后,阮莓总觉得,虽然有些事她无法与哥哥经历、感受,但她依旧想要,假装一下。

假装,他们在暧昧;假装,她可以成为哥哥的女朋友。

怀揣着这种心情,阮莓问:“我哥哥今天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吗?他在哪儿?”

“抱歉,我不知道。”郁阳暗忖,原来阮莓说的哥哥,就是今天那个男人。

阮莓便快步上楼,打算站在高处,感知一下骆放的位置,却不想她刚刚走到八楼,就看见光线昏暗的走廊上,骆放坐在她的房门边。

骆放背靠着墙壁,一条腿直伸,一条腿曲着。他的右手搭在那条曲着的腿的膝盖上,手握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还有未干的鲜血,正在缓慢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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