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商晴出海去中原,收拾那边的烂摊子,正是时机。
白玉堂依计来到商晴家中,护卫仍在轮班值守,但与之前对比看来,已经有些松散。白玉堂趴在屋檐上,一会儿就看出了其中领头的人物。
他穿一身黑色的护卫服,身材高大、眉目刚毅,动作中就看出这人武功定然不同寻常。白玉堂见他一副侠士模样,瞬间就起了结交之心。
他拿出一块鹅卵石朝那位护卫头上掷去,白玉堂所用力度不大,护卫感到头被砸了一下,马上抬头看向屋檐之处。白玉堂身着夜行衣,口中模仿猫叫,藏了过去。护卫以为无事,低下头去就要如常巡视,就在此时,第二块鹅卵石“嗖”的打中了他的脑袋!
这下再没有了碰巧的可能性。
他与白玉堂面对面道,“三番两次戏耍于我,所为何事?”
白玉堂从怀中掏出来那封信道,“我只想知道张沈两人现在何处?”既然张芸是商晴的人,那么便没有用完一次就杀的道理,沈其芳是张芸的妻子,也不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信做不得假。
他沉吟一刻便道,“阁下是?”
白玉堂道,“在下白羽,小公子曾有恩于我,我答应帮他一个忙。”
英雄皆有相惜之意。护卫赵述正是因为曾在穷困潦倒之时,得商晴帮助,才跑来做他的护卫以报恩。如今见白玉堂亦是此种情况,更觉亲近。好在他还没有失了分寸,将事情始末一股脑全告诉白玉堂,而是将他请下来道,“白壮士不如暂留此处,我给小公子去一封信询问一下事情始末。”
白玉堂颌首道,“自然。”
白玉堂既已出场,其他事情亦在后方准备齐全。商昼本人就是训鸽的一把好手,夜里就看到白鸽的翅膀在天上划过,鸽哨一吹,信鸽便飞了近来,打开竹筒一看,果然是写给商晴的询问纸条。姜澜的仿字技能如今还剩下四个字,抬笔就在背面留了个“是”字。
中原距岛上较远,信鸽在商昼手上扣了两天才被放回去。
白玉堂的可信度不由分说。
张芸与沈其芳就在商晴家地宫中藏身,美味佳肴锦缎加身,日子过得无比惬意。
确与姜澜所猜不错,张芸被李代桃僵。
他自幼便离家来到船上,见遍了人情世故,商晴找到他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只有答应这一条路。他已经知道了小公子计划的原委,答不答应都是个死,何不就地应下来,还能落些好处。
一个死人还能有什么好处可得?银钱他用不上,美酒他喝不了。
他知道怎么更为解气的闭上双眼,就是亲眼看着仇人的儿子死于非命。
他叔叔家的两个儿子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噗通落入水中,再也没有睁开过双眼。夺走了他的堂兄弟生命的海水,最终也会夺走他的命。
自此之后,岛上的张芸便只有眼前这一个。
沈其芳一开始只是一位船家的女儿。
从她嫁给张芸那刻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财色最会迷人双眼,为商晴办事得来的钱,比她这辈子夙兴夜寐赚回来的都多。
在巨额财富之前,亲情名声都不值一提。
从开头到现在,沈家灭门惨案,全是商晴给商昼做的一个局。如他所愿,商昼确实跌了个大跟头,市井之间皆是骂名。可惜商晴料错的事是盐帮中的实权派,并不在乎商昼是不是个混蛋,最在乎的只是他能不能给自己多赚一些钱,而商晴正好触在这个霉头上。白玉堂对张沈二人道,“近来岛上不太平,这里更不安全,你们乔装一下,跟我换个地方吧。”
沈其芳这快两个月过得醉生梦死,闻言颇有些不乐意道,“去哪?”
白玉堂道,“中原。”
沈其芳抬起脚步,正要跟随白玉堂离开,就被张芸拦了下来,“壮士要带我们离开,不知小公子可否知道?”
白玉堂道,“当然知道。”
赵述在一旁跟着说道,“正是小公子派他来的。”
张芸眼珠一转,走到白玉堂近前道,“既然是小公子派人来的,我们定要跟着离开。”下一秒,他就朝两人的方向撒出一包石灰粉,拉着沈其芳就要离开。
他是商晴的人没错,但听二人言语之间,商晴遇到了难处,而且需要转移他们的地方。那么将他们送去哪里就不一定了。
毕竟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还能逃出一线生机。
他想的不错,石灰虽然眯了白玉堂的眼睛,但由此他更会下重手。一双眼睛,并不能拉平常人与高手间的距离,张芸还没有跑出门外,便被白玉堂截了下来,两下掰断了他一双胳膊,再也跑不了。
撕破脸之后,再多的言语都是徒劳。
白玉堂光明正大的捆上他们两个、蒙上眼睛带上了船,等看到赵述离开后,就拖着他们二人来到了商昼府。
再见商昼,沈其芳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战栗起来,仿佛遇见了地狱的修罗。
任谁知道娇妻美妾只是在利用她时,都不会高兴,更不用提商昼的脾气从来都不算好的。
隔天再见到沈张二人时,他们嘴里说的便都是实话了。
趁这些日子商晴深陷盗盐一事的泥潭,商昼已将盐帮大部分势力笼络在手,如今只等商晴回来后,观看他得知败局的绝望了。
商昼早已将事先说好的财宝翻倍付给了姜白,并极力挽留二人道,“左右二位都没什么要紧事,何不留在藏鱼岛一起看看热闹呢?”看得出来,这局搬到了他弟弟,大公子的确很高兴。
玉佩通透,圆滑细腻,握在手里便知道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姜澜看着桌子上堆的满是珠翠,忍不住问白玉堂道,“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结拜的异性兄弟像亲兄弟一样,同胞兄弟却如同仇人自相残杀呢?”
白玉堂抛起一枚金戒指,它坠落在银堆里的声音清脆又好听,“有钱人真是太奇怪了。”
商晴坐船回来那天,冬日里天气正朗。商昼率中前来接他,商晴下船时就觉气氛不对,直直的向商昼走过来道,“大哥,这次恭喜你了。”
两人面上全无暗中的剑拔弩张,商昼神清气爽道,“多谢。”
简单寒暄过后,一行人簇拥着商晴往回走。看似繁花似锦,实乃是挟持之势,商晴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一南一北两支弩|箭飞速射向商昼的心脏!弩|箭的角度十分刁钻,若仅靠他自己,绝不可能将其全然躲开。不知怎的,离他最近的姜澜与白玉堂二人都未出手相护。商昼侧身一转,堪堪躲过其中一支,另一支躲闪不及,划伤了大半手臂。
分秒之时就可改变局面。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商晴便摆脱了身旁两人的控制,朝放箭方向飞了过去。
他定然早已经猜到岛上局势转变,只是留有希望,回来一探究竟,还好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