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业有专攻。

这机关若是由白玉堂来破,怕是早就看出了端倪,但目前展昭在这里,只能吹亮火折子细细的搜寻。良久,才在其中一张桌子上觉出不对来。

桌身极沉,展昭在屋内搜寻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担心发出噪音会引起底下人的注意,就发现桌子丝毫未动。

这就奇怪了。

桌子看着并不像什么好木头做的,桌上也未放什么东西,怎会这般沉重?

展昭便动了心思,一一抬起另外两张桌子,重量虽然都不轻,但远远达不到展昭动不了的地步,唯独这一张“与众不同”,它上面一定有猫腻。展昭仔细寻遍了整张桌子,终于在其中一个桌腿的靠近地面的地方,摸到了一块材质略微有些冰凉的部分,轻轻了一下,整个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同的这处地方,手感便不是木头般温暖的质感,肯定是什么开关,但这一下却没能按动他。

展昭左思右想,站了起来,看看那处所处的位置,伸腿朝它踢了一脚。

机关做得非比寻常,须得位置与力量的双重配合。

桌下的石砖动了。

石砖极厚,缓慢向上弹起后展昭才发现,它的底部还坠着厚厚的一层岩石,估计就是防止有心人敲击地板时发出的声音而做成的。而且为了掩人耳目,开动机关的声音很小,稍微有些人声便不会注意到这里。

石砖下是一条宽阔的通道。展昭把手中的火折子举过去发现长长的阶梯蔓延至最深处,不知通向哪里。

殿华教的主事确实很有想法,他知道范玉赌坊怕是逃不过搜查,就把明面上的生意都放在三四楼,好应付官府的搜查,将教内事物转移到地底下反其道而行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官府搜查过一遍之后,发现不了什么,就不会花大力气再来这里折腾。这次也是展昭跟踪怀因恰巧又回到了这里,不然他估计已经把曾妖道曾经消失与赌坊的事忘记了。

展昭看着一望无际的通道,侧耳听听里面十分安静无人看管,定了定神往下走去。展昭素有“御猫”之称轻功卓绝,一路下去如同轻风划过。通道两侧虽插有烛台,未免引人注意绝不会点燃。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面前显出一间四四方方的密室。其内亦没有人,只横竖摆着几只大箱子,似是仓库所在。

若只为堆放些东西,何苦费尽此前那么多的苦工?这一招实属掩耳盗铃之计。

但这计策着实好用,展昭寻遍密室都未找见入口。正当他细心寻找之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与此同时,墙上机关被催动,大量箭羽放出。

展昭慌忙间只得回身抵挡。这些箭羽对展昭来说本不足为惧,但有渔网束缚动作,难免会手忙脚乱。待他调整好节奏,方腾出手来,发出两块墨玉飞蝗石堵住了两个墙上的机关。箭羽减少,展昭终于得到喘息之机,飞快斩断了身上的渔网,从其中挣脱出来。

正当他要往外走时,猛然间发现,通往甬道的楼梯不见了!

楼梯不会刹那间消失,只能说趁他被困之机,里面的人又多加了一道机关,堵上通往楼梯的大门,就算渔网和利箭杀不死他,这处地方足可困死他。

密室仓库,真乃奇人所做。

堂而皇之将地底密室装扮为仓库,用以降低来人的防备心,趁他找机关之时天降暗器,在奋力抵挡之机又关上通道,只怕没几个人能够在如此情况之下逃出生天。

南侠展昭闯荡江湖已有多年,命悬一线之时不算稀奇。此时也并未慌乱,而是定下心来,找好刚刚新出现的那堵墙,用剑劈过去!

巨阙剑为古代名剑,削铁如泥吹毛立断,再以展昭内力辅之,任这面墙上铁打的,也该破了。只是一剑下去,墙上只是出了一道剑痕,连砖块都没掉下来,根本不像是实心的墙壁。

展昭左右踱步,似是在考虑进攻的方向。此时他提着气,静听其余的杂音。四周的铜墙铁壁后面肯定有人埋伏,既然有人,就证明一定有出路。

他的耳朵忽然听到一点小小的声响,像是从墙后面传过来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轻,又透过厚墙,传到展昭的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微乎其微。但他马上顺着声音改了方向,迅速划出一剑,正好砍向刚刚放出箭羽对机关。

密室四周总共有八个机关,每个机关都用墨玉飞蝗石挡住,使其不能释放箭羽,方才动了的机关处,想是后面的人在处理。

正好捉住最好的时机,顺着机关这面墙已经被劈开一条缝隙,内里的人大惊,纷纷用袖剑等暗器顺着缝隙围攻展昭。他们惧怕展昭武功,只敢躲在缝隙之外,本就落了声势,之后的对峙纵然以多敌一,也绝对赢不了。

对方之兵已显露颓势,墙上的缝隙越来越大,绝对挡不住展昭了。

这时忽听人群之后有一人朗声道,“南侠展昭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当真幸事。”此人一出,事前与展昭对打的一干人等皆停下动作,分列两侧,迎其上前。若是姜澜在此,定会认出他就是藏鱼岛已消失不见的小公子商晴。

商晴轻轻一扬手,就见展昭面前的这堵墙落入地下,内外均为一体。

展昭收起巨阙剑,但眼中的警惕实无放松,“不敢。”今日他只是来暗探,暴露身份实属意外。

商晴轻轻笑道,“展大侠入我范玉赌坊、查我殿华教,怎用谦虚说不敢?”

展昭抿嘴道,“官府查案,商家理应按律配合。”

商晴围着展昭转了两圈道,“我一直在配合展大侠,只求展大侠也配合一下我。烦劳您在这里呆几日。”

殿华教引发的一系列案件已经查到了幕后之人,展昭怎会配合这个要求,他握紧了剑便打算冲出去。展昭心神激荡之间,忽然觉得周身哪里不对,他的手竟然握不住自己的剑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在呼吸之间就被抽走,他中了软筋散。

商晴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展护卫舍不得我这处妙地。”

展昭一天一夜未归,开封府上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众人仅仅知道他是与怀因一同失踪,却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寻找起来万分不易。而今日恰好是殿华教十天一集会的日子。

开封府人手不够,姜澜主动向包大人请缨前去协助赵虎。

包大人略有些不同意道,“殿华教之事危机重重,你并非开封府之人,又屡遭陷害,怎可冒如此大险?”

姜澜不同意道,“我日日给开封府送煎饼,怎么又算不上府中人了?包大人您可不能偏心。”她又正色道,“我轻功还算不错,去了还能帮个小忙,若是实在无力,自己也跑得了。”

包大人清楚赵虎的性子,他此行非去不可,若是同第一次一样无人从旁协助,探查案情就分身乏术。况且如姜澜所说,她的轻功的确不错,此次本当是展昭与赵虎同去,此次展昭不知所踪,派姜澜上前替补最为合适,到了点了头嘱咐姜澜道,“万事小心。”

夜路难走,姜澜远远的落在赵虎后面。

屋内已经坐满了人,赵虎又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他环视四周,并未找见行刺盐铁使被通缉的秦德,只好朝众人笑笑道,“各位师哥师姐来的早啊。”屋内只留了两个位置,主位属曾妖道,赵虎只得坐在末位。

堂下有人冷哼一声道,“哪能都如师弟一般对神佛、师父如此不敬!”他说话的声音都从鼻子里走,像是极看不起赵虎一般。

赵虎若不是卧底查案,哪里受过这般气?忍了又忍才道,“日后我早来一会儿也就是了,师兄莫要生气。”

说话间,曾妖道正好赶来,听到赵虎这句话便道,“不敢请赵四爷早来,否则我等皆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此话一出,便是曾妖道已经得知赵虎假作“赵寅”之名卧底一事了。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查底。赵寅之名确有其人,本不会被发现,但有展昭夜探之事在前,商晴就算不把一个殿华教刚洗脑进来的新人放在眼里,也得上点心。动用人马,一日之间,就把赵虎的资料查了个底儿掉,只等着今夜他来自投罗网。

赵虎从座位上站起来嘲讽道,“你这妖道,还算有几分脑子。”教中人虽多,但秦德不在此处,剩下的人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纵然赵虎不敌,总还有逃跑的本事。

曾妖道笑里藏刀,朝赵虎作揖道,“不敢叫四爷失望。”话音刚落,一支牛毛针飞速朝赵虎道方向飞去。

细小的牛毛针隐藏在暗夜的烛光之下恍若无物,幸好姜澜藏在屋外,才从窗边看到了那一处反光点。千钧一发之际,纵然她的轻功可比孙悟空,也毫无用处,只得大喊一声,“有暗器!”边说边向曾妖道的方向靠近。

截住那根针姜澜做不到了,但擒贼先擒王。院落之中众人均以曾妖道为首,眼前敌众我寡又暴露行踪无法暗中跟踪,而且赵虎有受伤的可能,若要使两人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曾妖道。

她虽有外挂在身,但亦无百毒不侵之体,更是怕妖道的牛毛针。幸亏姜澜急中生智,从袖中抽出了随身道具折叠床。

心随意动将其调节到最大模式,挡在身前朝曾妖道扔了过去。

将曾妖道压在床下无法动弹,姜澜才有时间分出心来去看赵虎的状况。

赵虎知道今晚有姜澜跟随,听到声音后反射性的就地一滚,正好将其躲过,捡了一条命。

境况瞬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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