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如意馆顾客盈门。

姜澜经此一遭却不敢再招收学徒了,加上真相昭告天下,不免有人觉得愧对姜澜,跑去照顾一下生意,人来人往忙到脚不沾地。

赵虎打着哈欠在开封府门口接过姜澜送的煎饼,开玩笑道,“小姜,咱们再起这么早,我怕我得在公堂上睡着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意馆门口排队的人多,每天都得早开门。只好提前把煎饼做成了,赶在开门之前给开封府送过来,时间自然提前许多。所幸姜澜只在上午开张卖早餐,她早起没什么问题,但就苦了来接饭的赵虎了。

姜澜颇为抱歉道,“要不以后晚一刻钟托人送过来?”衙门事情多,遇到要案能忙成陀螺,为避免忙碌时没有早饭,一直都是姜澜这边把煎饼直接送过来。

赵虎提供了一个法子道,“你那儿如果缺人还不敢招,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知根知底的。”

这话勾起了姜澜的兴趣,虽然事情繁忙,多说几句也无不可,急忙问道,“是谁?”

赵虎道,“就是王朝大哥家的老婆,咱们嫂子。”

王朝家里开了个豆腐坊,前几年娶妻之后,他老婆何云就跟着一同在豆腐坊干活。只因坊店小,用不上她这么一个多出来的人,一直与公婆有些矛盾,被骂是吃白饭的。如今听王朝说过些姜澜的事,何云就暗暗起了敬佩之心。苏芩之事发后,打听着如意馆里事情忙,就和王朝商量之后,托与姜澜相熟的赵虎前来牵线。

挣多挣少不必说,好歹有一份工钱。

“王朝的老婆”听起来绝对靠谱。

姜澜爽快的答应下来道,“没问题,这两天就让嫂子去我店里帮忙吧。”一条咸鱼忙到焦头烂额之后,听说有人能帮忙分担,瞬间感到喜气洋洋。

何云十分需要这份工作。

赵虎给了准话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到了如意馆。

何云打扮得清爽整洁,手上提着她的袖套和围裙,一看就是个干活的样子。

姜澜一看就十分满意,上前喊了声嫂子,向她介绍店里的情况道,“如意馆现在只卖早餐,上午会忙一些,下午晚上没什么事情可以回家去。”主要的工作就是帮着接待客人、做些腌菜小炒什么的。如意馆摊煎饼起家,但店开起来了,总会有人过来堂食。

何云从前就在豆腐坊帮忙,都是和吃喝二字靠的上边的生意,上手极快,没过三五天已经像模像样了。

姜澜信任何云,除了摊煎饼一招绝活,绝无藏私。

何云又是本地人,不比姜澜人生地不熟,对于当地人家了解的多,招帮工的时候互相打听着,请来的都是老实肯干的人。

如意馆的生意总算有了个大概的规模,慢慢步入正轨,终于不再是之前混乱不堪的程度了。

顺心日子过久了总会出些意外。

这天中午生意正忙,一位客人吃完饭匆匆往外走,差点和端菜的帮工袁蒙撞上,袁蒙端着一锅滚烫的丸子汤,知道这决不能倒在客人身上,赶忙急转身避让,那人也一块转身,不巧正好把店里摆放的一个青花瓷瓶撞碎了。

青花瓷瓶有半人多高,往地上一摔当场就碎了。

何云听着声响赶紧跑了过去,听袁蒙说了三两句就明白过来,略带歉意的朝着客人道,“您这身上没烫着吧?”袁蒙的手还算稳,客人身上一点儿都没沾着,这句话是客气。

那人身量瘦高,听到何云这句话稍稍定了定神道,“没事。”

何云遣人扫了瓷片对其道,“要不您去后面稍坐一坐,我们掌柜的出门了,一会儿就回来。”撞碎花瓶不能全怨他,但瓷器玉器一向说不准价,且何云也不是如意馆的老板,做不了这个主儿,还是等姜澜吃完饭回来再处理的好。

自从如意馆的生意步入正轨之后,姜澜身上都担子轻了一大半儿,又回到了从前只在上午上班的生活状态,其余时间或在或不在都全凭心情,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有嫂子在,店里出不了大事。”最近她又迷上了吃烤鸭,连着三天中午都跑去吃,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以何云的经验来看,再过一刻钟就能回来了。

这位客人却等不了,直接摘下了腰间的玉佩,塞到何云手上说,“我有急事,不能再等了。”说完就挤开何云往外而去。

他还没付饭钱,看这意思是两样一起,都打算拿这块玉抵了。

何云手里攥着玉佩边追边道,“您忙的话留个住处,我们掌柜的回来了再商议。”那人却走的飞快,只“嗯嗯啊啊“几声回应何云,一会儿的时间久不见了人影。何云叹了口气,只好将其留了下来。

姜澜顺着日光照了一会儿那块玉佩。可惜她不懂玉,装模作样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特别的来。

砸了的那只青花瓷瓶本是一对儿,姜澜本没打算买这些用不着的东西,但当初刚开店的时候纸扎店迟掌柜提了一句说,店里光秃秃的不好看,姜澜这才动了心思,跑去瓷器行买了几对回来摆着。

他吃的那顿饭还算之前,何云道,“几乎把咱们店里的菜都点了一遍,一个人吃了好久才走,结果碰上这件事。”

如意馆的菜品不多,但全点一遍也不是一笔小花费,一看就是之前早有准备,怎么会没带着银子,拿玉抵钱呢?莫不是来吃霸王餐的吧。末了姜澜道,“看不出来是什么宝贝,先留着吧。”

做生意少不得遇见奇葩事。

姜澜见何云面有愧色,安慰道,“这事碰上了怪不得你,以后若再看见了他,把玉还回去,两次的钱一起要就是了。”话是这么说,但那人做出这种行径之后,八成不会再过来了。何云也知道这个道理,姜澜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几日我在店里看着,少出去些大概就行了。”谁让整个店里只有姜澜一个凑活能打的呢?

姜澜明面上是如意馆的掌柜,暗地里是如意馆的保安队长。

“姜掌柜,你这块玉水头不错啊。”说话的是如意馆的熟客卫掌柜卫曼曼,素来爱研究玉石首饰,在古玩城还有家铺子。

那块玉佩本被姜澜随手扔在柜台上,听说是见好东西,姜澜拿起来道,“曼曼,你别是拿我开玩笑吧,这是刚才有位客人拿来抵饭钱的,真有这么好?”

卫曼曼司空见惯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败家子想花钱手里没有,当些东西留下也算是常事了,这玉是你赚了,收起来便是。”她开的那家铺子见惯了这样的有钱人,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姜澜谢过了卫掌柜,待她走后取出抽屉里的那块玉佩自言自语道,“天上还真有掉馅饼的事儿?”

天上能不能掉馅饼姜澜不知道,第二天她却听何云说天上有雷落到了同知枢密使李大人家里。

李大人的妾室陈小娘死了。

何云在柜台里低声说道,“昨天晚上有人报的案,他们查了一宿,今天早上我出来的时候刚回了趟家。”

姜澜惊讶道,“怎么死的?”李大人的妾室怎会与外人结这么大的仇怨?

何云道,“我哪敢看啊,听说就躺在西街街角,不知道抬回去了没有。”听说陈小娘才二十多岁,就这么一名呜呼了,着实有些可惜。

京中诸事传播速度飞快。待到晚上,姜澜已经听到食客三三两两谈论此事了。

陈小娘死了不知道有多久,一直被藏在西街街角的柴堆里。

城内家家户户会准备柴堆,烧火做饭冬天取暖,没有一样少的了柴火。院子大些的就存放在院儿里,院子太小或是觉着脏,就堆在家门口不碍事的地方,随取随用没人会拿。按理说得等到夏天天气热了,尸|体发臭才会被人发现。待到那个时候,查案线索大多早已消失,案子能不能查出真凶就不一定了。

多亏了那家孩子贪玩,趁他妈妈没注意,偷偷从灶台里抽出了一根细柴火举着出去玩。正跟玩伴们展示呢,一没留神就把自家的柴火堆点了。

火蹭的一下烧起来,把孩子们吓坏了,叫喊着大人们帮忙。柴火堆就在家门口,有着邻居们帮忙,没一会儿火就灭了。

火灭之后,孩子刚挨上两下打,就被人发现柴火堆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搬开柴堆才发现里面藏着一个女人,万幸埋的深,火焰没有烧到她的身体。

随后马上有人前去报官。

她的身份很快就查了出来,是三天前报了失踪的陈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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