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留阳庄主籍籍无名,其庄主肖伯羽怎会有这么好的眼力?
箭羽之上所刻非虚,的确是他们高价雇凶杀害陈小娘。
肖伯羽自知陈小娘死后,青鸾派仅凭预料就能猜出是他们在背后下手,必定跑来打探留阳山庄虚实,而后实施报复。打探之人只可选心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为免后顾之忧,何不借此机会,以此人为突破口,一举歼灭青鸾派?
于是肖伯羽早早的在山庄周围布置好了,用奇门八卦之法景物相依,引着来者在方才展昭所处之地暂留。那里布满机关,一旦有人靠近,肖伯羽就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展昭立于堂中面无惧色,目露谨慎严阵以待,相信周边人马一旦露出丝毫破绽,定会被其突出重围反败为胜。
肖伯羽行走江湖多年,只一眼便知此人绝非常人,想到如此侠士竟为青鸾派心腹,不免有些惋惜,更是后悔如此人才不能为己所用,“侠士夜访我留阳山庄,可有要事?”
展昭自知落入他人之手,只好与其周旋道,“受朋友所托,前来拜访肖庄主。”
肖伯羽心中早有猜测,虽然展昭说得模糊,但山庄机关之胜,现在又处上风,难免有些自负,认为自己的想法必定为真,“侠士气度不凡、武功卓绝,怎会与青鸾派那帮鼠辈处在一起?”
展昭心思透亮,听肖伯羽一句话便知他误会所在,干脆顺了他的心思,偏过头去冷硬道,“受人恩惠必要报答。”
这话说的讨巧,落到肖伯羽耳中就成了青鸾派挟恩以报之意。
果然肖伯羽听后抚掌叹道,“江湖险恶,年轻人难免上当受骗,多多扶持是其本分,怎可图报呢?”
他见展昭并未答复,既未辱骂也不松口,绝了青鸾忠臣又非反间之计,一股冲动而已,劝服这样的年轻人,用番心力将表面功夫做好绝对不成问题。问出青鸾派余部藏身之所指日可待。
肖伯羽心中十分得意,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道,“既然阁下来我山庄拜访,定要多留些日子,否则怎可为待客之道?”这人本就是来查探山庄,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说罢挥挥手,四周刀斧手随即退下。
纵然展昭武功再好,被刀架着脖子的滋味始终不太好受,他轻轻活动一下脖颈,也不与肖伯羽客气道,“那就麻烦肖庄主了。”
肖伯羽道,“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展昭在心中暗笑,肖庄主的关系攀的够快,面上却未显露,只化名张召。
展昭被安排住在肖伯羽的院落中,想必他也是怕展昭私逃无人能抓,才特意有此安排。
第二天一早,肖伯羽便邀展昭游园。
留阳山庄在江湖上虽已没落,但财力仍存。山庄占地极大,后花园亦修建得体错落有致,漫步其中观赏,自有愉悦之感。
展昭听着肖伯羽介绍珍奇花种,余光早已看到在远处埋伏的弓箭手,只怕他稍有异动,乱箭便要射发。他在心中冷笑,不知肖庄主这是把自己当成了哪位大人物。
看着面前那棵枣树,心中忽然有了计划,
身上暗器太过显眼,难免被远处的弓箭手发现。展昭悄悄拽下袖口上缝的珠子,袖口珠子细小间有花色,掩在花园之中不易显露。他假作挡拦树枝,手一抬便将珠子发了出去。
珠子当即打掉枣树上的一片叶子,树叶飘飘遥遥正好落在肖伯羽后心再慢慢滑落,这若是匕首利刃他还焉有命在?
肖伯羽此刻却好像毫无知觉,依旧在同展昭寒暄植株。展昭不信邪,又打掉一片树叶下来,肖伯羽同样一无所知。
若说他珍爱观赏,全力沉浸在植株中也便罢了。但肖伯羽能派弓箭手在远处设防,定然是对展昭大加防备,侃侃而谈之下神经高度紧张,演技可谓一绝。但是在这般紧张的时候,都无法察觉树叶之迹,可见其人武功并不高绝。
这便奇了,那日他是怎么发现展昭暗伏在院墙之上?难道留阳山庄另有高手?
他当天夜探之时,却发现自己闯来那日在院墙上踩下的脚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记得墙上的灰尘颇厚,近日又未刮风,怎会这么快就消失呢?还是说后来有人清理过?
展昭细细的观察四周,发现离这儿最近的只有一课小树,树干细小应该只种了一两年。他跳过去后才发现,这课树的树枝上有一圈细线的擦痕,再找便没有别的踪迹了。
展昭在这儿一连住了三天,肖伯羽可谓是扫榻相迎,若非展昭自知两人绝无交情,恐怕也得以为他们是知己故友。
到第三天,肖伯羽忽然派人对展昭说晚上在家设宴,特邀展昭前往一同参加。
展昭心中一动,听言便知定是鸿门宴。
他点点头对传话丫鬟道,“我到时定会参加。”
肖伯羽近三日对他关怀备至、百般了解,想必这次鸿门宴定邀请了诸多高手前来助阵,境况不可谓不凶险,但这极有可能是查到真相的重要一环,展昭一定要去。
四周烛火照亮,桌上八珍玉食。桌旁围坐之人目光精锐,夹菜饮酒之际便能看出都是习武之人,展昭已在心中暗暗警惕。
他刚一进门,肖伯羽便看到了他,向他走来对众人引荐道,“各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张召,我与他一见如故,今虽不逢佳节但亲友同在,何不满饮此杯!”
不愧是庄主,肖伯羽调动气氛的话语真乃一绝,堂下众人听后哈哈大笑干上一杯。
展昭刚刚落座,便听旁桌一位女子道,“可否请问一句,肖庄主与张少侠是如何相识?”她化着暗红的唇色,眉眼纤细上挑,带着一股不好惹的美丽,别人都叫她春二娘。
她身边一位膀大腰圆的壮汉也附和道,“是啊,交朋友是一大喜事,可得跟我们讲讲。”
这能怎么说?展昭此前分明是趁夜潜入。肖伯羽尴尬的笑了两声说,“我的一位旧友托张少侠代为探望。”
壮汉追问道,“哪位?是不是还在屋里吃着酒席呢?介绍朋友可是一桩美事。”
肖伯羽坐拥留阳山庄,说不上一流高手,但也不是常人,随口说出个无名之辈的名字绝对会引起怀疑。
如此追问之下更将鸿门宴的目的显露无遗,展昭知道今天必有一场大战在即,干脆放弃与其周旋,手指轻轻按住袖剑的机关。
堂下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壮汉依旧道,“磨磨唧唧的!还是少庄主与我们说一说罢。”
肖伯羽年过五十无儿无女,山庄的少庄主就是他的大徒弟寇允。
寇允做出一副无奈的面容,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肖伯羽怒道,“你怎可如此中伤张兄弟!”
寇允道,“此人夜闯山庄,这些日子师父都以礼相待。若真是江湖义士,当与我们说实话才行。”
肖伯羽似乎也被他说服,转而对展昭无奈道,“张兄弟,大家都是朋友,不妨告诉我事实如何,若有难处,兄弟我自当为你出头。”
展昭也听明白了,他们今晚演这一出的目的正是要逼问出自己是什么人,但这群人此前对他的身份已有猜测,如此大的阵仗,应该不只是想知道这个问题,干脆诈道,“我是何人,庄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寇允激动道,“你莫要狡辩,好好说明青鸾派有何目的!”
展昭心中明了,原来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青鸾派中人,向探求情报。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通通被打破了,展昭厉声道,“我还想问一下你们为何要杀害陈小娘呢。”留阳山庄早有防备,自始至终都没能找到证据,或许趁他们势在必得之际,能诈出线索。
肖伯羽果然是□□湖,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只字未说,轻轻笑了笑。?
刺客寇允已经拔出了他的双刀。
留阳山庄相传以刀法为长,陈小娘脖子上留下的却是剑痕。这正是展昭怀疑他们雇凶杀|人,寻找证据的原因。
两方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寇允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慢慢坐回凳子上,随后整个身体瘫到饭桌上,袖子都被碗碟里的菜汤浸湿了。
肖伯羽心中一急,便要过去探寇允的鼻息,结果身子一歪坐到地上,他也中招了。
桌旁之人更不必说,比寇允早倒下的人亦有几个,只是被当做酒量太差没有理会。
寇允的倒下如同一个讯号,大家都吃了桌上的饭菜,已知其中有|毒,心中越急昏的越快。眨眼之间清醒者所剩无几。
堂下所坐之人虽多,但大多是留阳山庄内的人手,武功不高自然也不用肖伯羽仔细解释他的计划,请来以声势逼迫展昭而已。吃进去过多迷药,猛一发觉自然倒头就睡。
仅有高手才知道肖伯羽的谋算前来帮忙,既然是鸿门宴,也不会着意在吃上。
除去寇允动了真怒,心脉跳动过快而昏,其余虽无法动弹,但好在意识清明。
展昭来此之后,只喝了半杯酒又未动大气,因此反应还算轻微,只是暂时不能动弹。
将众人制住之后,幕后之人也该出来了。
展昭也十分好奇,留阳山庄如此谨慎,下药之人是用何种方法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