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闵安:“……”

阮云苏说:“我想重新布置一下房间。”

对于阮云苏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谢闵安都会答应:“好。”

而且他大概也猜出阮云苏想要什么风格的了。

既然阮云苏这么急于提升品位,谢闵安觉得可以让他吃点小苦头。

阮云苏原来可喜欢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被褥,睡衣,枕头,毯子每一样都是这个风格。而且在阮云苏做蘑菇的时候,床上用品都换成了带蘑菇图案的。

当年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嫌弃。

“这个不要,这个也不要,这些都拆了吧。”阮云苏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工人。

谢闵安:“那个,师傅,把这间房里的东西都搬到仓库吧,工钱给你们加倍。”

现在阮云苏的审美与往日大相径庭,这间房里的东西估计一个也不能要了。

搬空了房间之后,就要重新装饰了。

阮云苏,谢闵安,李叔坐在一起开会,商量将阮云苏房间装修成什么风格。

李叔本身就是顶级艺术学院的学生,谈起室内设计也是行家里手,他做了三个不同方案

等李叔说完,谢闵安悠悠地开口:“阮云苏,我有一些建议。”

阮云苏点点头:“什么建议?”

谢闵安道:“我们国家很早就有了席居文化,平民用草席,为官为富就用竹席,而帝王家用莞席,像你这种身份,我建议在床上铺一张莞席。”

阮云苏颔首,感觉谢闵安说的很有道理:“那李叔,再帮我买一张莞席——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谢闵安继续说:“李贵妃生活的南陈时期,正是陶瓷技艺的巅峰期,陶瓷枕也是财富和权利的象征,我觉得你也可以用一个陶瓷枕。”

阮云苏佩服地看着他:“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的。”

谢闵安谦虚道:“一些拙见。”

阮云苏欣然采纳:“那就再买一个陶瓷枕吧。”

他发现谢闵安说的都很符合他的心意,便催促道:“你还有没有别的建议,快跟我说说。”

谢闵安:“晚上你可以盖蚕丝被。”

对于这些建议,阮云苏通通接受,让李叔都放进采购单里。

阮云苏不在了,李叔有些责备地看着气定神闲的大少爷;“这……你是不是故意的。”

阮云苏已经被变高贵,变优雅的愿望冲昏了头,还觉得谢闵安说的都是忠言呢,可李叔却看出了自家少爷不怀好意。

谢闵安推荐的这些东西,看起来是充满了文化气息,又很衬阮云苏现在的身份,但是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适用,甚至可以说是“雷品”。

对于一个香香软软的omega来说,让他睡硬邦邦的席子,用冷冰冰的陶瓷枕,盖不能满足基本御寒功能的蚕丝被,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谢闵安承认了自己的算盘:“没错,我是故意的。”

李叔已经开始心疼了:“大少爷,你不能这样。”

谢闵安厚颜无耻地摊摊手:“我只是提了意见而已,最终不还是他决定的吗?”

李叔表示谴责:“少爷啊,你就别给自己辩解了,你这明摆着是欺负小苏嘛。”

谢闵安我行我素:“你把该买的都买好,我要看看他能坚持几天。”

很快,李叔请来的专业装修团队□□了。

谢闵安一回家,就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

好家伙,黑酸枝木的圈椅,方方正正的博古架,老榆木条案,一张花好月圆月洞床,还有不知道从哪淘来的几本线状书。

谢闵安拂了拂上面的灰尘,翻开,古朴的篆体字竖着排列在黑色格子里,里面的句子佶屈聱牙,也不知道阮云苏能不能看得懂。

阮云苏拥有了梦寐以求的房间。

晚上,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枕着硬邦邦的玉枕,身上的被子滑溜溜的,总是要滑到床下去,一切都是全新的陌生的体验,阮云苏适应的不太好,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他有点想念软乎乎的抱枕,毛茸茸的毯子,和暖暖的小被子了。

阮云苏越翻身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觉得腰酸背痛,他顶着一头呆毛,带着乌黑的眼圈敲了敲谢闵安的房门。

这时候谢闵安和李叔都睡了,家里静悄悄的,阮云苏光着脚站在门口,孤独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好困,好累,阮云苏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裹紧了蚕丝被,靠在谢闵安的门口,眼睛一睁一合,终于彻底闭上了。

谢闵安凌晨的时候去洗手间,推门的时候遇到了一股阻力,他用力推开了一点缝,门外蜷着的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谢闵安开灯,发现阮云苏躺在地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他摸了摸阮云苏露出来的手脚,都是冰凉冰凉的。

谢闵安赶紧把这块金贵的小玉石抱回自己房间,阮云苏的睫毛颤了颤,伸手抓住了谢闵安的衣服,脑袋靠在他的胸口。

“现在知道当一个优雅的文物不容易了吧。”谢闵安轻声说道。

也不知道阮云苏是不是听见了,在他怀里皱了皱眉头。

谢闵安用自己的手包裹住Omega的手,用双腿给Omega的脚丫取暖,过了半个小时,阮云苏的脸上有了可爱的红晕,手脚也不再像冰块一样。

看着omega因为寒冷而缩成一团,还拼命往自己身上靠的样子,他有点心疼了,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怎么会有自己这么坏的alpha。

阮云苏一大早醒来,发现身下是素净的蓝色床单而不是硌人的席子,身上盖得是蓬松的羽绒被而不是滑溜溜的蚕丝被,咦?他怎么会睡在alpha的房间!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实在是忍受不了恶劣的就寝环境,他大半夜投奔自家男人来了!可是他好像不记得自己怎么爬上男人的床了。

还是谢闵安告诉他:“你昨天在我门口睡着了,是我把你抱上来的,怎么,不适应你的新床吗?”

“才不是!”阮云苏情绪激动地否认。

“可能,可能是我梦游了吧。”阮云苏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谢闵安哦了一声,状似随意地问:“以前怎么不梦游?”

阮云苏气呼呼地说:“反正就是梦游!”

谢闵安淡淡地说:“优雅的玉石要学会控制情绪。”

阮云苏撇了撇嘴,这个alpha太可恶了!

没想到撇嘴这个小表情也被谢闵安看在眼底,男人面无表情:“优雅的玉石要注意表情管理。”

阮云苏像个要爆炸的河豚,他既不能说重话,又不能做夸张的表情,“优雅的玉石”这个标签仿佛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天性,让他无法呼吸。

他的脚趾狠狠地抓了抓床单,手也攥紧了被子,谢闵安扫了一眼阮云苏的手,这次倒没说什么。

阮云苏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即松开手。

他现在真的很想大喊一声:我不要做优雅的玉石了!

谢闵安穿好衣服,提醒阮云苏:“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对于一个优雅玉石来说,是不是起的有点晚了。”

阮云苏委屈,想哭,他不愿意从温暖的被窝里离开,羽绒被好软,抱在怀里好大一团,肯定特别舒服!

谢闵安冷眼看着愁眉苦脸的阮云苏,说:“可能是我的床太软了,不利于你形成健康的作息,下次如果你还梦游,我会把你送回你自己的房间。”

阮云苏:又是不想当玉石的一天。

早上李叔看见阮云苏从谢闵安的房间出来,表情凝固了一秒,但很快就恢复常态,和小两口打了个招呼,就去处理事务了。

“大少爷,差不多就可以了,别欺负小苏了。”李叔说。

谢闵安讥笑道:“我看他也不会委屈着自己,晚上睡不着就来爬我的床,还说什么梦游。”

“哈哈,”李叔忍俊不禁,“可能小苏从今以后就有梦游的习惯了。”

李叔果然是带预言家,第二天晚上,阮云苏又梦游了。

早上阮云苏醒来,全身被软绵绵的被子包裹着,这样的小空间是惰性的温床,阮云苏往被窝里钻了钻,不想起。

谢闵安把闹钟声音调到最大。

铃铃铃铃铃铃……

阮云苏捂着耳朵,迷迷瞪瞪地说:“emmm好吵啊!”

谢闵安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起床了阮云苏,一块优雅的玉石是不会赖床的。”

阮云苏没听到,蒙上被子继续睡。

谢闵安:“……”

优雅玉石养成计划,任重而道远。

再悲观一点讲,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优雅的玉石”终于在九点半的时候醒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阮云苏感觉不太对劲,身子下面也太软了吧!

他一翻身,看见了躺在一边的老公。

谢闵安今天没有课,干脆在床上一只躺着,看这只小玉石什么时候肯醒。

阮云苏嘟囔着:“我怎么睡在这里?”

好像昨晚偷偷跑来投奔老公的人不是他。

吃早饭的时候,谢闵安说:“阮云苏,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梦游不是个好现象。”

没病装病的阮云苏吓得筷子都掉了:“不,不了吧,我尽量不梦游了。”

谢闵安:“梦游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很多人梦游的时候做了不能挽回的事,而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记得了,是吧李叔。”

突然被cue道的李叔不得不助纣为虐:“对啊,很多人在梦游的时候拿刀伤人。”

阮云苏的手哆哆嗦嗦的,他赶紧把手藏到桌子下面去,期期艾艾地说:“这,这么严重么,要不这样吧,再再再观察几天好不好,要是我我我再梦游,就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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