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七年
大年初一，褚家楼外排着队来给褚老板拜年的戏迷能从早上排到夜里。
某位督军就没那么个排队的耐心了，他不把门口碍事的人赶走就不错了。
“督军，新年好。”褚裟拱手，然后伸出手，“压岁钱呢？”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红包？”唐靖知从桌子上拿走一张红纸，又从秘书薛辅义身上拿走几张钱，包好了给褚老板。
“我可给督军的军队捐了不少银子，别小气，再加点儿。”
“北平政府军队想进攻长沙，不久就会和我们开战。我们来长沙时就已经挖好了战壕，用不着百姓，我已经通知他们赶紧走了。”唐靖知不情不愿的从身上掏了一个子儿，“这里不安全，你也赶紧离开。”
“我走了，谁给你唱戏？”
褚裟满意的接下了，他真不缺钱，外面的戏迷是个人都比唐督军大方，可是他就想看扣扣搜搜的小牛犊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他钱，唐靖知都免费看了多少场戏了？
“你走了我才能安心打仗。”
唐靖知觉得这话有点怪，又补充了句，“反正你带着小月和万老板一起走，路上护着点儿他们。”
“果然我不如万老板重要，人家有钱，我呢？一个小戏子，无名无分还没钱。”
“你别这么说，万老板要是出了事，我这军队就没吃没喝了。”
“那就我出事好了。”
“那感情好啊，世间少了个祸害。”
褚裟笑起来，拿起烟斗，自己点着了，舒舒服服往塌上一趟。
“我的压岁钱呢？”唐靖知走过来，一屁股挨着褚裟坐，“我配合你干掉多少混账东西了？你就没半点表示？”
“我的钱都在督军手里，想买什么自己买。”
“那些都给那些兵崽子了，我手里不剩个什么了。”
“督军，您就是半点儿亏不吃啊！”褚裟拿着烟斗起身，冲唐靖知压过来。
唐靖知往后倒，看着褚老板，他好像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花信子的香气，“你想干什么？”
“新年快乐。”褚裟压着唐靖知拿起贵妃榻旁的礼盒，拿起来后才起了身，把礼盒递给唐靖知，“喏，给你的。”
唐靖知坐起来，接过礼盒，打开一看是一围脖，“我给你压岁钱，你给我这个？”
“你们这就打仗了，戏迷跟我说和我拜完年他们就要离开长沙了，我想着给你条围脖，打仗的时候别冻着了。”
“你的戏迷可真厉害，擎等着给你拜了年再走。”
“难不成给你们这些军阀拜年？”褚裟继续躺着抽烟，“见天儿打，你争我抢的，也不知道你们打个什么劲儿。”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打什么，也没有一个方向。”
“督军还惆怅上了，去外面看看。”
唐靖知见褚老板拿着烟斗出去了，也跟着出去了。
“你走的真快。”
唐靖知走到了褚裟身边，两个人站在褚家楼门口，看着这里的人拖家带口，背着扛着推着家当走在冷风中。
“褚老板，心里不得劲儿了？”
“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混战？”
“总会有人结束这一切的。”
褚裟快走几步，把一个摔倒的孩子扶起来，“大哥，你们赶路的时候也要注意些孩子。”
说完，他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半跪下来围在孩子身上，给她包好头，才站起来。
“二丫，谢谢褚老板。”
“谢谢褚老板。”小姑娘脸冻得通红。
“行了，快走吧！”褚裟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褚老板，您怎么还不走？”
“这就走，戏班还没收拾完。”褚裟看着关心自己的戏迷，微微颔首。
“褚老板，等战争过去了，我们再回长沙听您唱戏。”
“褚老板您一定要回长沙啊，不然听不到您唱的戏，以后日子都没滋没味了。”
“会的。”褚裟跟百姓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你这样可不想个杀人不眨眼的，倒像个善人。”
“别打趣我。”褚裟勾着唐靖知下巴，“赶紧把北平政府军队打赢了，我们好回来。”
“一定，我还想听褚老板唱戏呢！”
“我送戏班、小月和万老板去安全的地方后，再回来找你。”
“你不怕被流弹误伤？”
“我更想跟你一起。”
唐靖知不说话了，想说什么发现自己不会说话，懊恼的搓了搓手，偷偷看了一眼褚裟，他突然觉得对方像在等候什么，等战争过去，等黎明降临在这个国家。
戏班收拾好以后，褚裟翻身上马，挥别唐靖知。
“褚老板。”
“嗯？”
“你要是回来的话，注意安全，危险的话，就别来了。”
“嗯。”
看着褚裟离开，唐靖知生出几分不舍来，到底是志同道合的友人。
1月30日
北京政府军队重新进攻湖南，湖南陷入了战争。
2月25日
奉天（辽宁南部）系军队进军直隶，帮助段奇瑞再次上台。
“放！”唐靖知高声指挥炮兵，“给我打！草他奶奶的，合起伙来惹我们湘军是吧？日他姥姥的！给我继续放！用炮把这帮鳖孙子给我轰出去！妈的！”
湘军打仗厉害，像狼群一样，
一声声炮响落在这片土地上，炮弹留下的焦黑的弹坑不知什么才能褪去。
战争稍歇，一个士兵在战壕里趴着，用望远镜观察外面，忽然看见一个穿着红斗篷的人骑着白马迎面而来，他有些纳闷，这里打仗怎么还来人了？
“督军，您看这人……”
“我看看，褚老板！妈的，都把枪放下，伤着褚老板了我弄死他！”
骑着白马一路畅通无阻的褚裟来到了唐靖知军队的后方，一下马就被唐靖知抱了个满怀。
“你他妈的疯了？从两军阵地过！你还穿这么鲜艳，生怕我们跟对面的不把你当活靶子是吧？”
“我那不是迷路了吗？”褚裟好声好气的拍了拍唐靖知，脱了红斗篷放副官刘德手里，“麻烦刘副官给我倒口水喝。”
“你说你，你是怕自己命长了？”
“让我歇歇。”褚裟把头搭在唐靖知肩膀上，“这一路走来，看的我眼酸。”
“我应该找人去接你的。”唐靖知偷偷瞥了一眼，“进去歇着，待会儿万一又打起来，把你衣服弄脏了。”
“督军您可别为了我这个小戏子违反纪律。”褚裟还是半倚在唐靖知身上，“吓死我了。”
“胆大妄为的小戏子。”
“我还有更胆大妄为的。”
“喝你的水。”唐靖知把水壶抢过来塞到褚裟手里。
褚裟眼睛一转，又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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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身强体壮易推倒的唐靖知:我他妈是为爱做零你们信不信？
给他机会他不下手的裟哥:我就撩一撩，还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