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

三月十三日，蒙古宣布脱离华国。

“他们这是要翻天了是吧？草他奶奶个腿儿，劳资不守长沙了，我去蒙古把他们给掰回来。”

“去吧，门在那边。”褚裟指了指门，继续修补头面，“你去了没人守长沙，有人趁虚而入，你又得跟对方打，倒霉的还是这里的百姓。”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四分五裂！”

“你去跟他们打，让他们别另立门户？猫是家贼，留下他们也只会添乱。”

“华国内部还乱作一团呢！他们要走便走，当我们军队吃干饭的吗？”

“你要是往那边去了，就会跟奉天的军队遇上，他们不会容忍你的，你想跟东北打？”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就是心里憋屈，我憋屈啊！”

唐靖知一头栽在褚裟的肩膀上，“小山，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

褚裟摸了摸唐靖知的头，“姨母让我跟她一起离开这里，去上海。”

“你之前不是说上海纸醉金迷，你呆够了吗？”

“所以我拒绝了。”褚裟拍了拍唐靖知，“趴桌子上。”

“你还有这心情？”

“我给你弄个刺青，跟我的是一个位置。”

褚裟的胎记上之所以做了个红莲刺青，是因为那块皮肤被以前戏班的管事拿火剪烫伤了，他不想留着烫伤提醒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

“你就不生气吗？”

“无能为力的事多了就没什么冲动了。”褚裟叹口气，一件一件脱下唐靖知的军装。

在其他军阀混战期间，唐元绍不断扩军，很快发展到几万人马，野心勃勃的他开始联合广东政府反赵，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至此，国民革命军八个军，湘军独占三个，第八军是所有军实力最强的。

民国十五年，国民革命军从广东起兵。

“我得走了。”唐靖知拽着马，军队已经集结好了，他想说点什么跟褚裟告别。

战争是残酷的，他想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也想说你跟我走，可是他深知褚裟不喜欢战争。

这个时代带给他的小山太多悲痛了，以至于小山不想再直面这些。

“走吧。”褚裟站在马前，眉眼温柔，带着对未来的希望，“小牛犊，去给这个国家一个方向，你会是英雄。”

“褚老板，我要是失败了呢？”

“那你就是我一个人的英雄。”褚裟按住缰绳，漂亮的桃花眸子看着他的督军，“我在戏台上为你唱太平盛世。”

唐靖知弯腰和他吻别，然后催马离去。

民国十七年，东北易帜，至此北伐完成。

北伐后，唐部发展迅速，扩编到五个军。一切太顺利了，从一个小小的师长，变成了拥有几个军的实权人物，唐绍兴要问鼎更高的位置。

唐绍兴后来先反蒋，失败后所部被桂系收编，后反桂系，收回旧部。后又反蒋，被同盟击败，部队丧失殆尽。

“父亲，死了。”唐靖知拿着战报，“三姓家奴这个蔑称一直围绕着他，褚老板，你说，我未来会不会是四姓家奴？”

“你一直都是我的英雄。”褚裟抱着唐靖知的头。

唐靖知抬起脸看着褚老板，他们二人年近半百，已经生出许多的白发，可岁月难消美人恩，褚老板依旧风华绝代，戏台上举世无双的美让人自残形愧。

“我不会逃避的，父亲剩下的兵我来带，就算被那些人看不起，做三姓家奴，我也不会丢下我的兵。”

“这才是我认识的唐靖知。”

1937年日寇进逼南京，唐元绍自荐守南京。

炮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南京陷入了绝境。

唐元绍请求上面派兵支援，他们却迟迟不肯回复，更不曾派兵，他眼看着自己的兵一个一个送了命。

“军长，南京，我们守不住了。”

“滚你妈的！少给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唐元绍一枪结果了说这话的部下，扛起机枪对着逐渐靠近的敌军，“誓死守卫南京！”

他一直在前线指挥作战，坚持不下地下室。

“军长，上面让您回个电话。”

“操他妈的！劳资忙着呢！别上去送死啊！刘副官，还剩多少弹药？”

“不，不多了。”

“从尸体上扒弹药，记得留着一颗给自己。”唐元绍淡定下令，“我对不起你们，也无颜面对南京的父老乡亲。”

“军长，他们挟持了褚老板，让，让您回电话。”

“一群没骨气的东西！”

唐元绍终于下了地下室，他愤怒的锤了锤桌子，拿起电话，对着对面就大骂，“□□们祖宗，为什么不来支援我们？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狗东西，我□□妈的！”

“唐军长，你可以撤出南京了。”

“撤你妈了个巴子的！劳资死也死在这里！□□姥姥的，死就死了，劳资五十八了，活够本了！”

骂着骂着，唐元绍停了下来，“麻烦你们通知一下褚老板，今生有他如此知己，足矣，我唐靖知没白活。让他，从此忘了我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不是英雄，我就是个废物，南京快守不住了，我没脸见他啊，我就死这里给南京的百姓赔罪。”

电话那头，褚裟拿着电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众人冷笑。

褚裟听着对方挂了电话，拿了卷烟放在嘴边，点燃后吐了口烟，对着把他抓来的军官吐了口唾沫，“他要誓死守卫南京。你们抛下他和他的兵，还有南京的百姓，你们让我跟他说什么？保留种子？国土不再，有何希望可言？我一个戏子都懂的道理，你们这些军官不懂吗？”

“褚老板，你怎么这么说？”

“还有脸问我？要么给我让开，我去给他收尸，要么你们就一枪结果了我，瞧瞧你们，一个两个的，自己不敢上战场，还拉着别人当亡国奴，呸！”

拦着褚老板的士兵羞愧的让开了，众人看着他平静的离开，去赴一场必死无疑的约会。

“攻撃する！”日本的炮车进了南京的地界，跑车后是拿枪的日本人。

“他妈的，还有活着的吗？”唐元绍从尸体堆里爬出来，“日本人，来了啊……”

他拿起□□包，忽然看见了褚老板，就像他第一次来战场找他一样，骑着白马，穿着红斗篷，淡定的穿过战场，来到他面前。

“唐靖知，我来陪你了。”褚裟从背后掏出枪，一枪结果了日军军官，夺走唐靖知手里的□□包全力扔向了炮车。

“嘭——”

“砰——”

日本人的炮车被炸了，褚裟也被日本人从马上击落下来，鲜血流出来，把他的红斗篷染的更红了。

“褚裟！”唐靖知喊的哑了的嗓子爆发出悲痛欲绝的呼喊，“小日本，我他妈弄死你们！”

“砰砰砰——”

唐靖知也倒下了，他撑着身体往前爬，身后拖出一地血痕，“褚老板，我来了，等我。”

“嗯。”褚裟在知道南京要守不住了的时候，一夜就白了头发，他捂着肚子，嘴里往外吐血，冲唐靖知伸出手，“怪难看的，别看了。”

“才不是，你是风华绝代的褚老板，这辈子我唐靖知遇见你，值了。我对不起南京，对不起你。”唐元绍离褚裟更近了，他伸手去够褚老板的手。

“我才不管史书怎么记载，唐元绍，你是我的英雄。”褚裟忍痛翻了个身，把手递给他的英雄。

两只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一起死在了南京保卫战中。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

日本司令松井石根和第6师团长谷寿夫指挥下，侵华日军进行了长达6周的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大屠杀和□□、放火、抢劫等血腥暴行，遇难人数超过30万。

南京大屠杀是日军在侵华战争期间无数暴行中最突出、最有代表性的罪行。

侵华日军公然违反国际条约和人类基本道德准则，对南京这座城市施加了令人发指的恶行！

历史铭记他们的罪行，国耻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