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万剑宗最不合格的长老大概就是逍遥峰的褚长老了,这人成天不是醉着,就是在醉的路上。

要说做他的弟子更是惨,不是得照顾他,就是被他教训,动辄打骂。

可这洛彦羽也是能忍,五年了,一直受着不说,还在门内大比试里拿下头名,已经是筑基期修士了。

一个废灵根能五年筑基,这简直就是奇迹,也不知道他有何造化,引得不少人起了觊觎之心。

众人皆知褚裟的坏脾气,唯有日夜相伴的洛彦羽看到了师尊在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疼的厉害的时候还会拿头撞墙,靠喝酒度日。

“你在干什么?”

褚裟的声音从洛彦羽后背响起,他赶紧收起手里的东西,看向褚裟,恭敬的行了弟子礼,“师尊。”

“你身上有魔气。”褚裟直言不讳的指出来,他看惯生死离别后早已不屑于掩饰,心机谋略尽数还给了曾经的岁月。

洛彦羽的手放在了后腰,他立马跪下来,“求师尊饶我一次。”

“我不管你是怎么修炼的,也不管你是怎么赢的,只有一样,我的酒呢?”

褚裟趴在栏杆上,宽松的袍子滑落下来,露出肩膀,风把他的几根发丝吹进脖颈里,再美的美人也敌不过他轻声一笑。

他打着哈欠,看着外面的月色,“彦羽,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美?”

“师尊,您的酒。”

“给我下毒了吗?”

褚裟晃了晃酒坛,闻了一下,“你就是下了毒,我也会喝的。”

“师尊有秘密,我也有,我们为彼此保密,如何?”

“随你安排。”褚裟想起自己曾经的一个恋人,他好像也是这样的心态,没什么好留恋的,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师尊,天冷,还请披上。”

师徒五年,洛彦羽觉得师尊除了脾气差点,爱喝酒了一些,懒散又不靠谱以外,也没什么缺点了。

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都与逍遥峰无关,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无论他是入魔还是怎样,师尊也只在意自己的酒有没有被他买来。

“我是大乘期,不冷。”

褚裟看了一眼被徒弟披在他身上的袍子,想拽下来,又懒得动手。

洛彦羽觉得就算此时有人动手要杀师尊,他也只会懒懒的抬一下眼皮,再合上眼皮等死。

“我的母亲是魔修。”

洛彦羽一直在观察师尊的反应,“她爱上了云岚宗的大弟子,为他背叛宗门,为他洗手做汤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归隐田园……”

褚裟喝着酒,不说话,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并没有让洛彦羽放松警惕,哪怕他知道什么也扰不了师尊的心,可是师尊毕竟是正道,如果不容他……

“弟子初来来万剑宗的那天,看见了云岚宗宗主,他还夸我心性绝佳。”

身世满分,一听就是主角的命,这种争议性大,凄惨又倔强的人物特色让褚裟生了几分听下去的兴致。

褚裟从储物袋里掏出瓜子,真就磕了起来,“你若是下山,记得给我买些瓜子,你要是能种些向日葵在山上就更好了。”

“好。”

大约是师尊身上总有万事不盈于心的淡定从容感,这让洛彦羽也沉下了心,说起往事,虽然愤怒,可不再是世界都欠我的那种愤世妒俗。

“云岚宗想带走我爹,远离纷争,但我娘不愿让他离开,他们一起死在了云岚宗的宗门前,他们是被正道的人杀了,就在我面前。”

这夜,褚裟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过,洛彦羽就像自己什么也没说起过,两个人相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这一日,褚裟跪坐在云镜前,墨发铺在后背,百无聊赖的垂着眸子数手指,馋酒了。

洛彦羽跪坐在他身后,一下一下梳着他的墨发。

“师尊,我在宗门大比试的时候,伤了一个师姐,她穷追不舍,意图不明,弟子猜测她是察觉到了什么。”

“有点意思,你怕吗?”褚裟看着云镜里的洛彦羽。

“师尊,那您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褚裟奇怪的反问。

“您收留了魔修之子。”洛彦羽靠近师尊的耳畔,“他们一定会很震惊的。”

师尊已是大乘期中期,巩固修为,慢慢累积力量,直到圆满,就会白日飞升。

褚裟抬眸,侧头看着洛彦羽,“你真是个恶毒的徒弟。”

“师尊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师尊。”

“彦羽啊……”

褚裟伸手理了理洛彦羽耳边的发,“你都二十一岁了,虽然对于一个修士来说就是个奶娃娃,但也该考虑一下以后了。你可想过成婚?门里还是有不少女子倾心于你,同人结成道侣也是一件好事。”

“弟子若是走了,师尊待在这逍遥峰得多孤单?”

“大胆。”褚裟抬手就是一掌,将洛彦羽推离自己,“凭你也敢揣测我?”

洛彦羽拿起酒壶,为师尊倒了一杯,走过来递到褚裟嘴边,“师尊,请。”

褚裟轻起唇,喝了一杯,桃花眸子眯起,“不错,哪里弄来的酒?”

“从凡间弄来的。”

“外面什么样子?”褚裟杵着下巴,翘着二郎腿,手持酒壶,“可有人间仙境?”

“没见过。”

他见过的人间仙境,就是眼前的师尊一人。

“我想去看看。”褚裟露出一丝向往,“我在逍遥峰一千年了。”

“等宗门弟子去小秘境历练时,师尊也一起如何?”

“不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喝酒睡觉吧。”褚裟站起来,晃了晃酒壶,“再给我拿一壶,我喜欢这个。”

等到洛彦羽拿着酒壶回来的时候,师尊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吸绵长,像是睡的很安稳。

洛彦羽伸出手,碰到了师尊美的毫无瑕疵的脸,他看到那鸦黑的睫毛颤了颤,立刻缩回了手。

“师尊,酒来了。”

“困了。”褚裟抓起洛彦羽的手放在肩膀上,“给我捏捏肩。”

洛彦羽隔着衣服捏着师尊的肩膀,他好像经常这样做,可每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宗门里漂亮的女修会靠近他,可是她们像清水,让人乏味,师尊像酒,时间越长,越能品出味道来。

他为什么会把师尊和那些女修相提并论?

逍遥峰来了一个女修士,她站在小院门前等着洛彦羽。

“你怎么扫地的?怎么往我身上扫?弄脏我鞋子……”

曦瑶安静下来,因为她的脖子上抵着扫帚柄。明明这只是一个扫帚,却让她感觉到了逼人的杀气。

“尹姐,她是来找我的。”

洛彦羽出声阻止,他仿佛能预感到曦瑶的尸体下一秒钟就会躺在尹沅脚边。

师尊,他真的是把一个可怕到让人窒息的女人留在了身边。

尹沅放下扫帚继续扫地,她像设定好程序一样一直都在扫地,只要有人来这座山,就会看到她在扫地。

这里像一座坟墓,她是守墓人,那师尊是什么呢?他就像墓里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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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一句话介绍这个故事,那就是——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象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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