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落在大道上，车轮压过去，留下压痕，人踩过，留下脚印，雪落在枝头，像开出了一朵朵雪白的梅花。

“喜欢这里吗？”褚裟指着外面。

“你最近在干什么？怎么这么忙？”薛清文放下茶杯，“今天倒是有心事陪我喝茶赏雪景。”

外面突然响起枪响，薛清文看着褚裟不慌不忙的擦了擦枪，“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别的少问。”

薛清文偷偷跟上，没多久就被甩开了。

等褚裟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天了，薛清文就知道他不是来陪自己喝茶的，许是这汉奸有什么任务。

“回去吧！”

“你要是不想陪我而是有事，就别带上我，让我干坐这里，也没意思。”

“以后不会了。”褚裟伸出手，“请吧，薛老师。”

薛清文无意间碰了一下褚裟，发现他好像受了伤，也不多问，反正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他。

没多久褚裟就被叫去见荒木大佐。

荒木藤原让褚裟去护送牡丹去宪兵队，去接受更严密的关押。

“去吧，褚桑，帝国需要你。”

对于组织来说，押送路上是唯一能救牡丹的机会了。

薛清文怎么也没法从褚裟打听出来情报，反而是组织的人在喝多了酒的郝云守那里套出来的话。

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待着结果，直到接到一个电话，他失魂落魄的发了一下午呆。

夜里褚裟衣冠楚楚的回了褚公馆，客厅灯亮着，他顿了顿，走到薛清文身边，“怎么不去休息？”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有事。”

“牡丹是你杀的吗？”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去睡吧。”

“今天下午郝云守队长打电话跟我说你杀了牡丹，说让我小心一点儿你，牡丹跟你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你说杀就杀了。”

“有人救她，没成功，他们都死了。而我被牡丹挟持了，为了活命我失手杀了她。”

“畜生！真后悔当初怎么没宰了你！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都要亡国了，你们这些汉奸还为了利益自相残杀！为什么不能放过她！”薛清文一巴掌扇在褚裟脸上，回了房间，“滚去书房，别来烦我。”

褚裟一个人站在客厅很久，这个冬天很冷，比这寒冬还冷的是他自己。

“说的没错。”

褚裟的声音在夜里被淹没。

荒木藤原让他押送牡丹这不是信重他，让他一个文人去送俘虏，这是存心试探他。

还派了郝云守跟着，暗地里还有狙击手，但凡他有一点儿不对就暴露了。

当牡丹挟持住褚裟后，他从牡丹的眼里看见了赴死的决心，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对她动手了，枪响，她倒地，嘴角有一抹笑，不知道是解脱还是对保护了同志的欣慰。

既然救不了，那就只能杀了她，死了总比活着受屈辱好，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路他来走。敌寇不死，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牡丹，千千万万个他站出来，用他们的方式去战斗，牺牲从来不能吓退革命家的决心。

【宿主，你怎么还把女主杀了？薛老师得多难受啊，现在这么恨你，怎么办啊！】

【宿主，现在薛老师生这么大气，我们怎么办啊！】

【宿主，我们……】

“一个女人落入敌手，会遭遇什么，你想都想不到。”褚裟死死的闭着嘴，很久才继续说，“谁不想救她？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她我活下来，要么和她一起死在那里，我不能死。这条路上要牺牲的人会有很多，我们都能为了这个国家虽九死其犹未悔。”

【可是我们没必要这么狠心，我们……】

“荒木藤原试探我好几次了。”

【是不是宿主你暴露了，要不我们跑吧？太危险了，你上个世界都被逼成什么样了？】

“他要重用我了，这是我们的机会。”

【朱砂痣任务我已经给宿主糊弄过去了，牡丹为了保住宿主慷慨赴死，宿主已经达到了朱砂痣的最高境界，这是迄今为止宿主朱砂痣值最高的一次了，还获得了“夺心天才”的成就，是我为宿主争取来的，以后宿主就是中级任务者了。】

系统小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要督促宿主要攻略女主，成为朱砂痣，它不是在担心薛老师误会宿主，就是担心宿主会不会暴露。

因为牡丹的事，薛清文很久都没搭理褚裟，他又有新任务，组织要求他找到牡丹单线联系的卧底，代号是莲。

“王妈，薛老师呢？”褚裟一回家就见不着人，好几天了，他最后还是决定问问。

“去百乐门跳舞去了。”

他不是不喜欢那种地方吗？褚裟脱衣服的手慢了下来，又把衣服穿好，看来得去看看了。

【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有我在，薛老师不会有事。”

百乐门

前些日子，薛清文来牡丹的化妆间想找找线索。

无意间他看着一姑娘被东瀛武士欺负，听她说的义愤填膺，就过去替她解围。

几天的接触后，薛清文了解到她叫芍药，平日里和牡丹交好。

她身手很好，很爱国，甚至她说她最喜欢莲花。

“我在找一个人，不知道你……”薛清文突然消声了，想起褚裟跟他说的，人都是复杂的，真相不可能一两天就被你发现了，多动动脑子。

“你在找什么人？说出来也许我知道呢，这地界没有我不知道的人。”

“我……”

“薛老师，你怎么在这里？”褚裟高声一喊，小跑两步过来，一把揽住薛清文的腰，看着芍药，“芍药小姐和薛老师在一起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我也听听。”

“褚会长，我和薛老师这些天常常一起聊聊一些有意思的，可是吃醋了。”芍药眼神闪了闪，看着就像有问题。

【宿主，我见到了演技比你还浮夸的人。】

“聊的什么？我也好一起凑个热闹。”

“没说什么，我们回去吧。”

不管这个芍药是不是莲，都不能让褚裟害了她。所以薛清文拉着褚裟走了，褚裟太贼了，没多久就可能把话从他们嘴里套出来了。

一回公馆，薛清文就撒开了褚裟，却被褚裟反手抓住，“薛老师，你找谁我不管，离芍药远点儿。”

“她有问题？”薛清文也觉得不对劲，找莲找的太顺利了，听上线说莲是组织在敌人内部潜伏最久最隐秘的卧底，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莲了。

“我去东瀛留学过，对东瀛女人很了解。”

只一句，薛清文懂了，褚裟在暗示他芍药是东瀛女人。差点就被那个芍药骗了，也差点让自己暴露。

“你喜欢跳舞，我就是想跟芍药姑娘学学而已。”

“嗯，不过芍药可能是……”褚裟指了指手上的红色珊瑚手钏，“你天天找芍药，万一人家以为你心怀不轨，跟自己家里人一说，人打上门打你怎么办？这么值得怀疑的消息，你说要是有人透露给郝云守队长，他为了立功，会不会去抓人？他可是逮谁咬谁。”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就是去跳舞而已。”薛清文心里不管怎么忐忑，还是被褚裟抱在怀里，神情自若的玩褚裟的手钏。

“今天不拒绝我了？”

“唔——”薛清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褚裟的手绕到自己屁股下，他烦躁的推了推，被按着亲了很久，他察觉到屁股底下那东西顶着自己，褚裟就是个混账东西。

“你啊，要是那个芍药没来得及说你的事就死了，她家里人估计也不知道。”

薛清文有些不安，褚裟这个人古怪的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抱紧男人，“你说这些图什么？”

“我图你。”

“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帮我想办法对吗？”

“不用担心，已经在解决了，你只需要安稳的做我的薛老师就好了。”

上线跟他说，褚裟在追击他们的时候，放跑了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上线说可以发展一下褚裟，策反他，也许这个男人还有潜在的良心。

“快过年了。”

“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没有想要的。”薛清文脸发红，捶了不老实的流氓学生一拳，“别在偏厅，去房里。”

“好。”

过了几天，新年前夜，褚裟带着薛清文去百乐门喝酒，看他喝的醉醺醺。

这时候，郝云守又来抓人，他就像条东瀛人的疯狗。他带人把芍药捉走了，喝醉的薛清文看着芍药面色平静的被抓走，又去看褚裟，褚裟在笑，像往常一样儒雅的笑。

他发现他怎么也看不透褚裟，就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回家吧，薛老师。”褚裟一手扶着薛清文，一手拿起衣服。

“你带我来看她被抓走干什么？”薛清文大着舌头问，“想让我害怕吗？”

当天夜里，芍药因郝云守的过度用刑而死，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电椅坏了，把芍药活活电死了。

她是荒木大佐的人，也是她发现了牡丹是□□的人。她留在那里为的就是找出来莲，并借此引出想找到莲的人，她被抓到以后只等莲来救人。可是还没等莲暴露，她就直接被电死了。

褚裟带着薛清文回了公馆，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

“新年快乐，薛老师，我祝你百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