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千寻的话,骄阳十分震惊。千寻一直心心念念地要杀掉蒋钰城,怎么会爱上他呢?这让骄阳无法理解。

“那你准备怎么办?”

千寻拼命地点头,心里十分凌乱,“我恨他,但也对他很依恋,有种无法自拔的感觉。”

“那他知道你的身世吗?”骄阳看着她,疑惑地问道。

千寻闻言摇头,说道,“我曾向他下过手,没成功。后来,这事也不了了之。”

“蒋钰城这样的人竟然能放过一个对他下手的人?”骄阳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可见蒋钰城是有多放不下她。

千寻沉默了半晌,骄阳主动凑到她面前,说道,“那你可以帮我逃出去吗?而且,你有没有想过,跟我一起逃出去。”千寻看着骄阳笃定的眼神,有些恍惚,“逃出去?”

“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忙。”

千寻点点头,说道,“这也许是我唯一能自我救赎的机会。”

知道顾千寻醒来,蒋钰城马上就赶了过来。一见她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兴奋地冲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幸好,幸好你好起来了……要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聂骄阳站在旁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杀人如麻,锱铢必较,充满野心的蒋钰城竟然有如此温柔而脆弱的一面,难怪千寻那么冷硬的心也被他融化了。

人一旦爱上,就有了软肋。骄阳坚信,有千寻的帮忙,她的计划肯定能成功。

楚城

蒋克城带着容磊回到豫军的大本营,在营外便见到宁唯仁。宁唯仁一见容磊,皱了一下眉,而后又恢复如常,笑着向他们打招呼。

当在容磊旁边错身经过时,他给容磊塞了一张纸条,便离开了。

楚城的夏夜微凉,且异常的安静。容磊如约来到军营旁边约一公里处的小树林里。

容磊见到前面的黑影,说道,“宁帅,这么晚约我来所为何事呢?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讲吗?”

宁唯仁早就在此等候,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一步步走近容磊,说道:“你为什么执意要来?这样很冒险的,你知不知道?”

“为了光复门楣,最爱的人都可以舍弃,我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那点风险,我更不会害怕。”宁唯仁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坚定。

“宁帅,你帮帮我,这辈子,我就这个愿望了。”宁唯仁怎能不知他隐忍多年的痛苦,独自背负着光复家族的使命蛰伏了那么多年。

但宁唯仁心里明白,时代的车轮就是这样无情地碾压过来,容磊心里最想做的事情却违背了时代发展的潮流。必败无疑,到时,容磊受到的伤害只会比现在更大。

“磊,如果你要做的这件事是对的,我绝不阻拦你。如果是错的,我不能见你一错再错呀!现在已经是民国,讲究民主民权,你非要去光复一个覆灭的朝代是违背历史的发展。到时,你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宁唯仁的话像根针一样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里,容磊又何尝不知?可父母的遗命如千斤重担,自己的人生已无其他选择,只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头。

次日,蒋克城请求拜见蒋以德,把在辽阳县调防的兵力都上交。

蒋以德从没见过蒋克城如此憔悴,满嘴的络腮胡,整个瘦了一大圈。

蒋以德见他神情恍惚的样子,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蒋克城却被这个简单的动作吓了一跳。父亲从小对兄弟俩都十分严厉,高高在上,很少与他们如此亲近。

见到他真实的反应,冷漠疏离,蒋以德也是十分难受。

烽烟起,蒋以德乃当世枭雄,纵横多年,却迎来了长子的算计。

虽然,历代皇候将相之家多有兄弟阋墙之事,但经此一劫,蒋以德也曾反思自己。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蒋克城,将来权柄也是要交到他的手上。垂暮之年,蒋以德当然想对跟儿子多亲近,多了解他的想法。可也知道,这不能短时间内苛求的。

“若无其他的事情,你早些回去休息吧!”蒋以德说完,蒋克城作揖转身便出去了。

没走到门口,蒋克城又折了回来,突然跪在蒋以德前。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两把折扇呈上给蒋以德。

蒋以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这两把扇子。从他手上接过扇子,逐一打开。

当打开扇子时,蒋以德惊得仿佛半截儿木头愣愣地戳在原地。蒋以德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可他此刻的表情管理却真实地展现了难以平静的心情。

蒋以德捏着折扇的手也沁出了汗,上前两步,问道,“这另外一把折扇你是怎么得来的?是她给你的?”

“不是的,我这次回去,发现她已经失踪了。”说到此处,蒋克城深深地垂下了头。

“失踪了?那另外一把折扇?”蒋以德追问道。

蒋克城敏锐地从父亲的话中得知,他跟自己一样,原来根本不知两外一把折扇的存在。那他跟容臻又是什么关系呢?

“另外一把折扇是从她女儿哪里得来的。当时,大哥派兵协助吕承基攻打辽阳县时,她就自己逃了出来,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女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蒋以德喃喃自语道。听了蒋克城的话,他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事隔多年,他又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蒋以德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女儿?她还有个女儿?今年多大了?”

父亲的这个问题,也让蒋克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十六岁。”他讲完,视线死死地盯着蒋以德的脸,心里狂跳。

蒋以德的思绪被拉回到过去,十七年前。当时蒋以德还是西北驻军团练,家族破落的容臻历经千辛万苦到西北投靠他。

他们俩相识于微时,青梅竹马,久别重逢,很快就私定终身。可让蒋以德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共度春宵后第二天容臻便消失了。

“容臻真的是你的妻子?”蒋克城突然的问话,打破了蒋以德的沉思。蒋以德默默地点头,从书桌上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蒋克城。

这张照片蒋克城之前从未见过,照片上的女人正是聂骄阳的母亲容臻,那不正是自己只能从照片上才能见到的母亲吗?

只是两人唯一的区别是,跟父亲拍的这张照是卷发,母亲抱着自己拍的那张照片头发是垂顺的。

蒋克城五味杂陈,心中砰然乱跳,此刻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住了项脖,无法呼吸的感觉。

“但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的亲生母亲是闵宁玉,跟她长得很像的女人。”

“你是因为我母亲跟容臻长得像才娶的她?”蒋以德没有否认。

蒋克城怔愣片刻,仿佛被人捏住的项脖突然被松开,如释重负。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蒋以德也是第一次见儿子这般发自内心地笑,笑得阳光,人畜无害的样子。

“父亲,那另外一把扇子是怎么回事?”

蒋以德复又看上了上面写着“乱世骄阳”的扇子,口中念念有辞,“乱世骄阳。”接着他又失落地摇摇头,“我认得这画工,确是她亲笔所画,可这题字的人却不是她。”

蒋克城皱眉看向父亲,难道当中还深藏着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

“克城,虽然她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你务必帮我找到她,还有,找到她的女儿。”蒋以德上前抓住蒋克城的双臂,说道,“她有可能是你流落在外多年的妹妹。”

“妹妹?”蒋克城刚如释重负的心,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

“嗯……容臻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当年,我们结婚后第二天她就莫名消失了。我找了她好多年,不,从今往后,我一定要找到她们母女俩弥补这么多年的遗憾了。”

“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了。”蒋克城语气里沁出难以表达的悲凉,蒋克城听了他的话如坠地狱。

蒋克城把在辽阳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蒋以德。蒋以德杵在原地,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心里却五味杂陈。

蒋以德在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再派人到辽源河流域找。”

蒋克城浑浑噩噩地走出了父亲的书房,心神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门口见到刘志平。招手跟他说,“给我拿酒来。”

“少帅,晌午时分你就要喝酒?下午还有公务。”

“别废话。快拿来”蒋克城不耐烦地说道。

刘志平从没见过蒋克城这个样子,话也不敢多说,径直去拿酒。

沈玉蓉见刘志平大中午酒扛着两大罐酒进了蒋克城的房间。她好奇地向他问道,“怎么回事?”

刘志平面露难色,“不知道呢!少帅今早见了老帅之后就这样了。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态。”

沈玉蓉因为担心,还是进房间看看蒋克城怎么样。此时,他已经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蒋克城见有人打开房门,迎着光,眯着眼看去,是他心心念念的“聂骄阳”。他马上冲了上去,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臂。

沈玉蓉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没等她回应,蒋克城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热烈而温暖。

正当沈玉蓉要抬手回抱他时,蒋克城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妹妹?”

听到他的话,沈玉蓉的手停在了半空,心却沉入了谷底。片刻,沈玉蓉又紧紧地抱住了他,两人很快就情不自禁地吻上了。

沈玉蓉心中的那根弦就绷了,很快就沉沦在激烈的拥吻之中,情不自禁时,她口中轻声地叫道,“城……”

情人之间最亲昵的叫喊,却因为这一声叫唤,蒋克城彻底醒了。他睁开眼睛,才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聂骄阳,而是沈玉蓉,他一把推开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蒋克城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她仿佛坠入了冰窟。一刹那,她愤怒,不甘心,自己连做个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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