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大城有四个城门,而颍都作为大昭的都城,一共有九个门,主要都是以城墙和门楼组成。这时候的门楼还都是方形的直角,季诚建议把方形的改成带弧度的半圆形,这样的形状更不利于攀爬和藏匿。

颍都的城墙比豫州城的还要厚,他手指点着图纸道“守城之道,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我按照大哥拿来的城防图纸,对比一番,重新又画了一份,这里完全可以加上一层瓮城。”

“何为瓮城,”郭啸风问道。

“瓮城就是在主城墙之外,再加上一个小型的城墙建筑,用来抵御第一波攻击,”季诚指尖又划到,官道附近的空地上道:“这里可以加上一些鹿角和地包。”

“取五尺长的木桩埋在地里,留出两尺长在地面,再用麻绳相连”

不知从何时开始,郭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专注的听着季诚的每一个字句。

他从军二十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城防形式。

季诚又道:“这里、这一片可以挖出四尺见方的五六尺的深坑,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竹子,也可以再埋上地雷,上面铺上木板和荒草,用以混淆视觉”

他狡黠的笑了一下道:“若是有大量的敌军来袭,遇上这样的防御,还没等到城墙脚下管保叫他折损三分。”

若是千军万马疾驰而来,谁又会留意地上地安坑和麻绳。此种防御方式完全可以用在大昭的全境,光是想象一下郭霖就热血沸腾。

大昭的四邻没有一个老实的,有了这样的防御。即便是像去年羌人来势汹汹的猛攻,也能省下不少人马,等待援军。

“继续!继续!”郭啸风现在越看季诚越觉得他是个宝贝,他做守将多少年从未听说过,城防还可以弄出这么多花样。

“望楼城中的高度已经够用,但其实可以再加上一些,往前推进五里,若有敌情可尽早示警。”由于养病季诚只着一身棉布衣衫,语气间一派胸有成竹的淡然。

郭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小子虽然出身农家,一身的胆识和见地却是不错,他文渊侯府的世子跟了他也还算勉强般配。

“还有这些,守城的巨弩现在都是单发,虽然射程够远杀伤力强,但若是改成双发,岂不是效果加倍,”季诚从案几的最下边抽出几张图纸道:“我只粗略的画了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巨弩都可以改成双发的,那么小型的□□不也一样可以改成单发或者连发吗?郭啸风豁的一下子站起来,一把抢过图纸,比看亲儿子还宝贝的盯着图纸仔细瞧。

郭霖心里暗骂,你他娘的抢什么抢,一边用眼神示意着季诚,这东西得他这个老丈人留一份。

“这个是土拍子,以牛筋为攻,绑上巨石巨木有重量的,”季诚道:“只是就是一把大粗弓,巨石的重量加上牛筋的反弹能使攻击加倍。”

要是让这东西击中了,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立马就会被拍成肉饼。

他咳了下嗓子勾了勾手指,季诚老老实实的把图纸放到了他的手上。老丈人就得有长辈的架势,见着点好东西就抢可不是大将之风。

季诚的案几上不仅有新的城防图、设计图,就连石攻、土攻、火攻、进攻方式,兵马配置都一一列的清楚。

这一桌子的草纸,在郭霖看来可抵得上万兵马。

之前季诚弄出来个地雷就够惊艳他的了,却不料想此人在军事方面竟然有如此天赋。

“啸风,这些先拟个草案给齐王殿下,”郭霖假意喝茶脱口道:“你...你打算什么时候下聘?”。

如果不是那缺德冒烟的京兆府尹,脑袋瓜这么好使的年轻人,早就管他叫父亲了。他想嫁哥儿,还要主动提,郭霖心里一阵别扭。

“林悠如今是皇亲贵胄,别人能给他的我也想给,不想让他有半点委屈,”季诚对着未来老丈人正色道。

手里的钱都拿去投了浴汤,如果说在大雁村的时候,他只是个穷光蛋,那最起码还有个房子,那他现在却是连个挡雨瓦片都没有。

“等你?”郭霖斜楞了一眼季诚十分地嫌弃道:“郭家四世三公,肃亲王乃当朝天子的亲叔叔,等你攒够聘礼,那得等哪年?我家小悠满头青丝都得变成白发。”

若不是他家儿子,早就跟这货睡了八百个回个,他犯得着在这着急吗?

郭啸风骚包的摇着扇子,一在津津有味的看好戏,那架势就差有一把瓜子。

“快了,岳丈别急,”季诚笑着道:“我想在东城购置一所三进的宅院,最起码住的地方不能委屈了他。”

京城六品以上官员,都会配有官舍,那屋子他去看过,跟现代的大杂院没啥差别,哪怕是让林悠和他住现在的小院,也好过到那里去住。

“我们侯府的门槛都快让提亲的踏破了,”郭霖哼哼道:“你自己看着办。”

不识好歹的熊玩意,他们侯府王府还差他们俩一间房?等他家林悠相中别人,你看还着不着急。

郭啸风在一旁笑着打趣道:“阿诚,我弟弟心悦你,赶紧抓点紧,嗯...给我生俩外甥玩玩。”

“要玩你自己生去,”郭霖没好气地道:“我外孙子,怎么的也得先跟我玩。”

季诚:...合着他生儿子就是给这二位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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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诚在侯府住了半个月,愣是连媳妇的衣角都没摸着。怕林悠整日待在家中无趣,郭霖便把许大山一家也接过来了。

自从林悠来了之后,侯府里一改之前荒凉的景象,院子里肆意生长的荒草被拔的一干二净,湖里面添上了新的鱼,亭台楼阁修饰一新。

白天林悠就跟着许涟一起逗弄小虎子,他想跟自己夫郎亲近亲近,却架不住人多,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每到晚上,他一只脚刚往林悠房间的方向迈,郭霖就会推开窗子不阴不阳的看着他。

他知道林悠一直惦记他有伤在身,不肯多跟他亲近,可他看了那少年就心生欢喜,也不是非要干什么,就是想两个人待在一块。

季诚在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整日的唉声叹气,许大山实在是看不过眼:“你能不能别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了。”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感情你每天都老婆孩子热炕头,季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不远处的林悠和许涟。

心下顿生一记贴着许大山道:“大山哥...”

京城十里外的梵香山每到秋天,满山的红叶连城一片,层层叠叠的景色美不胜收。

有了许涟一家做幌子,便宜老丈人再没找到借口阻拦。出了京城之后,他就立马把林悠拉上了自己的马车:“媳妇,咱走咱们的。”

“诚哥,为什么不跟涟哥儿他们一起走呀,”他早就看出来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他抿嘴一笑,两只酒窝旋进了季诚的心坎上。

季诚没好气的在他鼻子上重重的刮了下:“明知故问!”

他放了一个靠枕到林悠的腰上,“靠着这个省的硌腰,”说完就长腿一伸脑袋放到林悠的腿上,躺下了。

文渊侯府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梵香山走去。前面的一辆小虎子在里面兴奋的呀呀直喊,许大山和许涟的眼里面俱是笑意。

后面的一辆则安静的连车夫都听不见声响,若不是时有时无的交谈声,他都以为里面的两位主子睡着了。

那车窗上把着一直细白修长的手,时而扣紧了窗沿,时而又被另外一只手拖了进去。

“诚哥,你再簌簌口,”林悠感觉自己像个煮熟的虾一样,这一路上他都弓着腰。那平时口若悬河的地方,逼的又狠又急,他只能手抵着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不喝,”季诚把人抱在怀里,紧紧的拥了下道:“想你了。”

想快点把你娶进门,想整日都腻在一处。

等到了梵香山脚下的时候,林悠一身的潮汗还没退干净,面颊挂着粉红,他佯怒道:“我这个样子怎么下车呀。”

“嗯...就说你晕车了吧,”季诚认真的思考道。

...谁家晕车了,嘴唇会破!

从来没出过门的小虎字,看什么都新奇,精神百倍的在许涟怀里晃着胳膊,要往林悠的怀里去。

“小舅舅现在不舒服,咱们回家再跟小舅舅玩,好不好,”许涟笑着道。

又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笑,林悠没好气的看了眼,在一旁假装没听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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