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擦擦嘴，“你再大声点可能会被赶出去。”

盛北看了看周围，凑过去扯他衣服，“不是，你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

“你俩才认识多久啊？你别告诉我你这就喜欢上他了？”盛北难以置信。

方旭纠正他，“我单方面认识他挺久了，说不定比闻湛还久，再说，喜欢上才能追吗？有好感不行吗？”

别说是他，连盛北都不知道荣离和闻湛以前的事，还只当是荣离进盛耀之后两人才相熟的。

盛北一时竟然无法反驳，皱了皱眉，“你这样不是搞得我很不是人吗？闻湛要是知道我让你撬他墙角......”想到这盛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方旭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你让我做的事我不还是照样做吗？他俩要是好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没好或者荣离喜欢上我了，那不是也正好吗？你既然说他不想跟闻湛好，那必然是因为有顾虑，真跟我好了不是皆大欢喜。”

盛北被他一通话洗脑，竟然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好像又有哪点不对。

他还想说什么，方旭使了个颜色，荣离已经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顿饭盛北吃的食不知味，看着方旭献殷勤和荣离根本毫无察觉，一脸你人真好啊的样子忍不住捂脸。他这弟弟在这些方面是真的一张白纸啊。

他心里心虚，默默想，闻总我真不是要给您增加难度，我这是帮您让荣离这傻孩子开窍呢。

饭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三人一起到了楼下，荣离签到的时候看了眼签到薄，没找到闻湛的名字，他有些失望。

酒会上很多前辈，盛北虽说今天正事不在这里，但闻湛还没到，他就拉着荣离去认人去了。

荣离知道他是好心，也很配合，一圈下来喝了不少酒，不过度数不高，就是很容易想去放水。

荣离从厕所出来，却见到了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人。

他只看了一眼，走到洗手池前。

“他的伤，好了吗？”丁茉穿着白色的礼服，妆容不重，看上去竟然有些憔悴。

荣离转头看她，脸色比平时还要冷一点，从盛北那知道他的伤跟丁茉脱不了关系之后，他对这个女人半点好印象没有。

看荣离不理她，丁茉咬咬牙。她犟着脖子，眼眶有些红，眼神中的愤恨荣离实在不能理解。

她好像是忍了忍，撑出一个笑，算是好声好气地说：“你能帮我说说，让他跟我说说话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行。”荣离想也没想，盛北这么有素养的人，谈起丁茉时都露出那样一副厌恶的样子，他疯了才让丁茉去恶心盛北。

丁茉脸上表情淡了，她看着荣离，“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这回轮到荣离愣住了，谁跟谁在一起了？

丁茉的表情已经有点神经质了，她甚至不管会不会被人听到，声音高亢尖利：“恶心！同性恋真恶心！你不是都爬了闻湛的床了吗？为什么还来缠着盛北？”

她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学生时代，她性格懦弱，成绩也不好，长得也不好看。她没有朋友，同寝的女生们还会欺负她。盛北童星出道，那时候已经很有名气，转型的一部电视剧正值热季，最开始她也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小粉丝，后来慢慢地进了粉丝群，跟每个追星的女孩一样，追每部剧，买每样代言的东西，最大的愿望是攒钱去一次见面会。

她住校，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学校里的破事也不想跟父母讲，就把盛北的微博当自己的树洞，哪怕盛北不回复，她也会觉得好受很多。

直到有一次，同寝女生对她越来越过分，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甚至一度想要放弃活下去，她照例在私信里发泄自己的情绪，言语间充满戾气。

可就是这一次，她看着自己的私信很快变成了已读，那边还很着急的样子，怕自己打字这段时间她就想不开，还先说让自己等等。

然后发了很长的一段话过来。

她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人呢，他耐心开解自己，说没人跟她做朋友的话可以把他当作朋友。

丁茉哭了一晚上，这次是高兴的。

而从那天开始，偶像对她而言的变得有些不同了，她总觉得，在盛北所有的粉丝里，她是不一样的，以前她是懂的，偶像与粉丝是遥不可及的，你只能远远看着他，不能奢求产生交集，但现在她突然有了想接近他，不仅仅是作为粉丝。

她开始逐渐进入了粉丝群的中心层，甚至偶尔还能跟盛北工作室的人联系。

能知道盛北行程的时候，她心动了。

她想见见盛北，想告诉他，谢谢他，想问他能不能跟他成为真正的朋友。

她追着去了几次盛北的活动现场，跟另外几个私生粉一起追他，都没能跟他说上话。

终于有一次在酒店堵到了他，可她话还没说出口，就第一次见到盛北发了火，他说希望她们清楚粉丝与偶像之间的距离，给彼此留点空间，说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想被打扰。

保安把她们狼狈赶出去的时候丁茉有些迷茫，不是他说的可以做朋友吗？啊，他一定是把自己跟那些讨厌的粉丝混为一谈了。

当时丁茉决心要真正进入他的世界，她家里条件虽然不算好，但也算小康，她忍着痛苦整了容，很多次手术，她吃了很多苦，父母不理解，却总在她坚决的态度和眼泪下心软，为了进入这个圈子，她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事，终于她觉得自己够资格跟盛北在一起了。

可她表明心意得来的却是盛北的拒绝，她不懂，这世上有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了这样多的努力，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呢？那她吃的这些苦算什么？她从少年开始生活的全部重心都倾斜在他身上，即使是这样她也不配吗？

她像以前一样关注盛北的每一条消息，微博上每个与他相关的超话。《孤狼》播出后他和荣离有了cp粉她是知道的，她本来没当回事，毕竟这种宣传手段很常见，可盛北跟荣离的关系越来越好，她看着那些超话里微博，看那些粉丝扒出来糖，竟然越看越觉得像是真的。

最后一次她忍不住去找盛北，盛北竟然跟她说他就是喜欢男的又怎样，让自己不要再纠缠他。

她只觉得恶心，不是盛北，是荣离，她还记得荣离上闻湛车时脸上的笑，记得关于他的种种传闻。

争执的时候盛北要走，她忍不住想去拉他，一不小心却害盛北摔下了楼梯。她很愧疚，想要道歉，却屡屡遭拒，盛北眼中陌生的厌恶让她心寒。

她这段时间一直绷紧的神经突然就断了。

这边的动静已经被附近的人注意到了，有人窃窃私语。

荣离皱了皱眉，他完全不懂丁茉哪里来的这种误会，丁茉现在看起来明显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对劲了，他懒得再说什么，侧身就要走出去。

刚塔出一步，就看见盛北沉着一张脸走过来，对丁茉说了声：“滚。”

丁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盛北却没再看一眼，拉着荣离回了卡座。

座位上方旭看了眼盛北的脸色，又看了看荣离，荣离对他摇了摇头。

盛北喝了口酒，转头对荣离说：“你别理她，她脑子有问题。”

方旭这才明白了，“又是丁茉。”

“她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问题了，你还是小心点吧。”荣离提醒盛北。

“我知道。”盛北眉头紧锁，他刚才说的话也不是在骂丁茉，而是真的觉得她可能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想起什么他有些愧疚地对荣离说：“上次她老觉得我们俩有什么，我一时心烦就说了句我喜欢男的，她肯定更误会了，不好意思啊。”

荣离皱了皱眉，递了杯酒给他，“有什么好道歉的。”

方旭也碰了碰他的杯子，玩笑道：“还有能看不出来你是直男的？钢管一样。”

盛北的烦躁散了点，白他一眼。但也没心情待下去了，怕丁茉又堵着他，跟两人招呼了一声就溜了。

丁茉倒是没再找过来，荣离看了看手机，闻湛没回复他的消息，又没忍住看大厅，也没有闻湛的影子。

方旭笑了一声，挪揶道：“找谁呢，眼睛都要飞出去了。”

荣离收回视线，“一个朋友。”

方旭没再说什么，把桌面上的甜点往他面前推了推，“刚喝了不少酒吧，吃点东西垫垫，不然一会儿胃不舒服。”

荣离笑了笑，伸手叉了块奶油蛋糕，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放。

方旭看着他的脸，心中一动，抽出桌上的纸巾靠近荣离。

荣离低头看手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而一个人影靠近，方旭的动作一顿。

荣离只觉得一片阴影投在自己眼前，还没来得及转头，耳侧伸过来一只手，修长的拇指不算温柔地拂过他的嘴角，擦去了上面的奶油。

接着整个人贴近荣离，圈属领地一般把人揽在面前，眼神漠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方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