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冲破云层，平稳滑行在高空，荣离看着窗外明媚的蓝天和近在咫尺的白云，有些心不在焉。

不久之前他也曾经过了同样的航线，他还记得那时的自己有多高兴，而现在，晃眼快两年过去了，那些痛苦灰暗的日子现在想来实在是陌生，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幸运，以前做梦也没想过能像现在一样幸福。

他想着，手被人握住了，回头闻湛正望着他，目光中隐含关切。

闻湛很早之前就让陈威联系北美那边，荣离还不知道荣世昌暗地里已经被闻湛搞得几乎过不下去了，只是闻湛虽然能猜到荣离在他这个所谓的干爹手下吃了不少苦，但早年那些事闻湛的人也没法一一查到。

荣离眨了眨眼睛，没太懂闻湛的意思，习惯性对他笑了笑。

这一次去北美，是他们录制《我们的旅途》的最后一站了，从开播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总共也录了有九期了，观众从一开始抱着看戏嘲讽的态度到现在节目评分一路飙高，一度碾压同期的其他娱乐综艺，一开始不少人因为荣离和闻湛的关系恶意打低分，搞得其他几家的粉丝都有些迁怒，但后来节目的火爆程度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料，而即使是不喜欢荣离和闻湛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季的《我们的旅途》在质量上确实称得上一部制作精良的综艺，于是评分步步回高，而随着节目进行，荣离和闻湛的cp粉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在增加。

荣离本以为，闻湛和他的风评都得靠最后这一期来翻转，前面只是稍微铺垫，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这之前就已经改变了想法，甚至成为了他们的粉丝。

他其实觉得有点讽刺，影响甚至转变一个人的想法真的就那么容易吗？那为什么当初的那些人就能这样坚决地认定闻湛真的罪无可恕呢。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偏激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如今说喜欢他们的这些人，大部人都不是当初满口骂声的那一批了。只是他始终对闻湛受到的伤害难以释怀，除去最初的心情，想通后他也对这些粉丝也是心怀感激的。

最初的他甚至听到粉丝这两个字都能皱起眉头，但后来，拍戏或者活动时，他看着那些小姑娘顶着烈日，满头大汗，但总会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露出无比惊喜的表情，难得偶尔能跟自己说上话，也都是抓紧时间叮嘱自己注意身体不要太累。

即使是他和闻湛的事情爆出来，大批粉丝脱粉，可私信里，总是还有那么一些人发了很长很长的话安慰他。他基本上没有用过自己的微博，这些还是当时唐嫣然怕他会失望难过，特意选出来给他看的。

其实他知道的，自己之前一直接受着粉丝们的喜欢，却从来没觉得自己需要对她们负什么责，微博这些也一直都是柴烟她们在打理，从来没主动跟粉丝互动过。那天他花了两天时间，挨着把那些私信全都回复了一遍。

他永远也不会愿意为了除闻湛之外的人去妥协什么，但他愿意努力去成为更优秀的，更能配得上她们的喜欢的人。

录制的最后一站定在北美L这件事是从节目录制最开始他就跟郑健林商量好的，闻湛对此并不知情，要不是直到录制前几天他才知道是要到这里，他说不定都会让郑健林换地方，荣离在这里过得想来并不开心，他不想他回忆起那些事。

接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郑健林今天没再折腾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车直接把一行人拉到了酒店。

荣离有点晕机，吃了药之后就被闻湛塞进了被窝里。

等到两人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荣离先醒过来，腰上横着一条手臂，他轻轻转了个身，闻湛还没醒，额前散着细碎的头发，比起平时好了几分锐利。

他为了参加节目的录制，必须抽其他时间把公司的事情做完，荣离看着他加班回来疲倦的样子，甚至有些后悔让闻湛陪他来。

空调吹出的风很轻，房间里只有电视墙顶亮着微弱的廊灯。这种环境让人很容易不想动弹，荣离盯着闻湛近在咫尺的脸看了会儿，想着要不就接着躺回去吧。

眼睛还没闭上，自己的肚子却传出了一阵响声。

他还没来得及脸红，闻湛慵懒地嗯了一声，他没睁开眼睛，被子里的手动了动，手掌贴上荣离的肚子按了按。

“饿了吗？”闻湛的声音还带着些刚醒来的喑哑。

他睁开眼，侧头亲了下荣离，掀开被子下了床。他赤-裸着上身，只穿了条亚麻的家居裤，走到阳台开了窗，倚着窗户点了根烟。

荣离坐了起来，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就是觉得每次这种时候的闻湛很性感，他从前讨厌烟味，但闻湛身上总有淡淡的烟草味，那种味道他又觉得自己喜欢，好像生理的感官都跟着脑子学会了双标。

“想吃什么？”闻湛问完，感觉窗外吹来的风向变了，低头瞥见手边的烟雾开始往室内吹，他手指一抿掐了烟。

荣离刚想说都好，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什么，忍不住对闻湛扬起了笑，“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住的酒店不算市中心，这会儿晚上十点走出去街上人已经很少了，在国外还是有好处，至少两人一起出门不用再担心被认出来，不用一直戴着口罩了。

荣离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虽然很少出门，但对这一片也还算熟悉。这里的景色还是这样，两年中不曾有什么变化，如今再看，他心情有些复杂。

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了一家小店门口，港风的招牌上的字表明这是一家中餐店，在其他店铺都已经关门的情况下灯光显得很是醒目。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这家比唐人街的店好吃，老板是一对夫妻，广东来的，他们女儿在南边的学校当老师。以前他们的店开在我们拳馆对面，我总去吃，老板他们人很好，我刚来的时候受了他们很多照顾。”

闻湛耐心听着，看着荣离脸上的欣喜。他其实很少听荣离讲起自己在北美的事，从前问起的时候他也显得有些避重就轻，闻湛心中一动，忍不住又想起陈威说的话。

从荣离到北美，到第一次公开在擂台上亮相，中间隔了整整三年。这三年一个不会英文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是怎样在这样的异国他乡生存下来的呢？

荣离对闻湛在想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走进餐厅，果然看见了熟悉的人，前台收银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见荣离愣了愣，接着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意。

他擦了擦手，从柜台后走出来，拍了拍荣离，“小荣？你小子这两年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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