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们虽然是讨论的热火朝天，盼天盼地地想着荣离和闻湛演的电影是部同性题材。但实际上他们却是清楚的，撇开两人不谈，张琼和郑龙就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拍那种片子的人。这些年两人合作无数，但大多都还是商业片，或者半商业的性质，题材甚至连爱情都很少涉及。

张琼的偏好风格明显，郑龙笔下的故事人物也十分迎合大众口味，所以网友们虽然嘴上说着，实际上却真没想着期望成真。

而剧组这边，荣离和闻湛却真的已经如他们所愿了。

《我见青山》的基调一开始其实就是灰沉的，荣离和闻湛拍摄的第一场戏份，是两人初次相见的剧情。

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化妆师上前给两人做最后的补妆。

荣离忍不住拿眼睛瞥一旁的闻湛。他端坐着，面无表情，似有所感地回过头，目光与荣离相接，会给他一个笑，这让荣离有些紧张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他深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不想其他的，从现在开始他只是沈玦，而那只是温青山。

“第一场第一幕第一镜，Action！”

燥热的夏天，狭窄的小道，地面上升腾着的热气把远处的景象都扭曲。

这样的天气里，澡堂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从早到晚都是满的。

沈玦忙得脚不沾地，后面隔间的人还在扯着嗓子催着，沈玦抹了一把汗，入目尽是男人白花花的肥肉或者瘦骨伶仃的肋排。

这家店就他和他妈两个人，后堂里面全是光溜溜的男人，自然不可能让他妈去，他在心里骂了几声那些事儿多的客人，听见前厅里他妈叫了声，他“诶”了声，跑动起来。

门上垂着的帘子叮铃作响，他抬头，前台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一看就和这里格格不入，他穿着中式的衫子，很白。戴着金丝眼镜，袖子整整齐齐地挽上去一截，露出腕上银色的金属表。

听见响声，他下意识对着沈玦看过来，并且笑了笑。

他笑得很亲和，处处透露着友善。

沈玦却不吃这一套，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句神经。他心里对这个男人没好感，他太干净了，干净得和他们这些人毫不一样。他恶劣地想，知道这里面的男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吗，一会儿怕是要被吓得不清。

他没看男人，走过去到他妈面前。“叫我干嘛？”

他妈拢了拢自己烫过的头发，又支着小指指了指男人，“文化人，你问问他。”

男人于是开了口，丝毫没有不满的情绪。

沈玦听着男人说话，他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人，说话像在吐石子儿，一个字一个响，像是没感情一样。

他听懂了，男人是个什么劳什子作家，想到他们这儿来取材，愿意给一笔费用。

而这笔费用很是让人心动，这也是他妈没有把这文绉绉的男人一扫帚轰出去的原因了。

他妈沈芳女士，大字不识，平生最讨厌说话咬文嚼字的男人，他妈也不瞒着他，他那个抛妻弃子的爸爸就是这么个所谓的文化人，结果裤子一提再也没了影子。

沈芳数着钱，满意了，冲着沈玦努努嘴，“你跟他去。”

沈玦皱了皱眉，“不成，店里怎么办？”

“我让石头过来顶一会儿。”

沈玦不说话了。他看了两眼男人，“走吧。”

男人对着沈芳点了点头，才跟着沈玦出了门。

外面蝉鸣阵阵，沈玦踢着地上的石子走着，他顿了顿，转头问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拿方巾擦了擦因为热气有些模糊的眼镜，“温青山。”

沈玦没说话了，心里重新把这三个字念了一下，他啧了声，“你来干嘛的？”

“在筹备一本书，想了解一些素材。”温青山答。

沈玦笑了声，“澡堂子里有什么素材？”

温青山没再说话，沈玦突然就烦躁了，但脸上的笑却更灿烂了，他手背在后面，微微偏着头，一派天真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却带着些幼稚的恶意。

“我们澡堂里只有男人呢。”

沈玦贴近男人，这才发现男人其实很高。他凑到男人耳边，像是吐露什么秘密又像是在蛊惑：“你见过男人和男人做-爱吗？”

他眼睛一直盯着温青山，想从他那张淡然的脸上看见什么变化，可是并没有。

两人离得很近，那双深棕色的眼瞳转向沈玦，笑得仍是温和而疏离。“怎么做的呢？”

沈玦愣了愣，完全没料到男人的反应。顺着男人的问题，他想到了以前看见的场面，紧紧皱起了眉头，露出厌恶的样子。“恶心。”

“Cut！”场外张琼喊了卡。

闻湛和荣离从戏里抽离，同时看过去。

张琼对荣离说：“小荣啊，你要表现出真的觉得恶心的样子，还有，沈玦对温青山这会儿是印象不好的。凑近闻湛耳边说台词的时候别害羞啊，耳朵都红了。”

荣离连忙道歉，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张琼说的问题，忍不住开始复盘自己刚刚的表现。

闻湛走过去，捏了捏荣离的耳朵，转头对张琼说:“这是热的，给他遮遮吧。”

张琼只以为闻湛是在给荣离找借口，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就你知道是吧？”

闻湛坦坦荡荡地嗯了声，说：“他害羞的时候从耳根连着脖子也唔.......”

荣离捂住他的嘴，转头给张琼说：“是我的问题，但还是麻烦化妆老师给我遮遮吧。”

张琼摆了摆手，示意化妆师上去。

重新进行了一遍之后很顺利就拍完了，下一场的场景还在布置，闻湛和荣离可以在一旁休息几分钟。

“刚才想什么了？”张琼说过之后荣离一次就过了，再一次拍的时候听到温青山那句“怎么做的？”看起来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说起这个荣离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他拖着椅子靠近闻湛，小声炫耀：“就想了下要是和我做的人不是你。”

闻湛嘶了声，伸手在荣离屁股上掐了一把，“你还挺骄傲是吧？不是我那是谁，还敢想着跟别人做，嗯？”

荣离惊慌地看附近的人，看他们都十分刻意地转开了视线，他伸手推闻湛，“没谁......你离我远一点......”

闻湛手上力道重了重，“晚上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