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棠瑛想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这是解除收养关系的书面协议,老爸已签名。”傅星樊将协议书和户口簿一并还给棠瑛,“你和梅梅签完,再带上身份证、收养登记证、户口簿,一块去民政局办理就行。”
“好,妈妈这就签。”
话音未落,管家左佑适时地递上钢笔。
棠瑛翻开直接签。
至于协约内容,她一点也不关心。
签完字,便把笔和协议塞给了梅瑰:“妈妈去取其他材料。”
撂下话,一路小跑回屋。
看着老母亲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书,梅瑰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具体是什么,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酸酸的,特别不是滋味。
当初,跟傅星樊回来时,他们二话不说,接纳了她。
如今,又干脆利落地同意解除关系。
整整八年,他们待她比亲生子女还好,有求必应。
她能回报他们的却少之又少。
原本还以为能当一辈子母女呢。
原本想着重新回来能以“女儿”的身份好好敬一敬孝道。
哪里知道……
为了成全他们的幸福,他们竟一次又一次的为她义无反顾,为她四处奔走。
她却吝啬到,连一句谢,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本来昨晚想告诉你的。”傅星樊一眼看穿了梅瑰的心思。
“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梅瑰垂下脑袋,目光落在左脚脚尖,右脚有意无意地搓着地上的小石子,“你和妈妈,还有爸爸,那么用心良苦,处处为我着想,我却……”
戛然而止的话语被脚底咔嚓咔嚓的响动所掩盖。
细微的摩擦声,好像钝器划过脏器。
微微的刺痛着她的神经。
“傻瓜,一家人,应该的。”傅星樊揽住梅瑰的腰,将她带入怀中,“即使没有血缘牵绊,即使没有那一纸法律文书,你也永远是他们的女儿。”
“话虽如此,可……”梅瑰闷闷点头,欲言又止。
“我们很幸运,碰到了无条件包容我们,疼爱我们的父母。”傅星樊握住她的肩膀,“搞得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才不是理所应当。”梅瑰倏地抬起头,“有这样的爸爸和妈妈是我们的福气,得好好珍惜,得怀着感恩的心去回馈。”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全世界都欠我的,所有人都必须围着我转。”傅星樊低眉垂目,定定地凝着梅瑰的眼睛,“自从心里有了你,我才明白付出的真正含义,谢谢你教会了我这些。”
四目相接,两两相望。
梅瑰发现他眸底蒙上了一层水气。
雾蒙蒙的,却透着敞亮璀璨的光芒。
喜悦、感激、幸福、希望、爱意、温暖、坚毅、纯真……
各种积极的情绪糅合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刃,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她的心理防线,斩断了缚住她心灵的枷锁。
是啊。
无论发生什么。
无论身为女儿还是儿媳。
她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现在明白也不晚。”梅瑰对傅星樊说的同时也是在对自己说,“以后我们一起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加倍孝顺他们。”
傅星樊笑着应承:“办完手续,我们就带着老妈去那边陪老爸吧。”
“好。”卸下思想包袱,梅瑰爽快地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星樊,梅梅,咱们可以出发了。”梅瑰前脚落笔,后脚棠瑛就攥着一堆文件,踏着欢快的步伐,迎着清晨第一缕光,朝二人蹦蹦跳跳而来。
一头大波浪卷在肩头翻滚。
细细密密布满前额的汗珠。
似红莲般徐徐绽放的笑容。
逆风前行,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妈,您慢点,别累着。”傅星樊和梅瑰默契十足,一同发声,一同动身。
一人搀扶擦汗扇风,一人帮忙分担物品。
一左一右,好似门神,齐心守护着重要之人。
“妈妈不累。”棠瑛挥挥手,“星樊,快去开车。”
“小白,乖乖留在家里等我们哦。”梅瑰把小白交给管家,“小左,麻烦你了。”
告别小可爱,一行人匆匆赶往民政局。
解除关系需经过申请、审查、□□三个程序。
棠瑛提供的材料齐全,申请顺利通过。
但审查时间有点长,说是三十日内。
“还要等一个月,好久哦。”从民政局出来,棠瑛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哇凉哇凉的。
“那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傅星樊心情倒是不错。
操碎了心的老母亲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万一审查通不过,肿么办?”
“沈大律师亲自拟定的协议,不可能通不过。”傅星樊笃定地说道。
“哦,原来是沈大律师啊。”听到这个称呼,棠瑛的心瞬间安了下来,她抬起手肘撞了撞梅瑰的胳膊,八卦道,“你基友追到他了吗?”
沈大律师,大名沈之言。
是梅瑰的好基友乔弈的意中人。
国际象棋世界冠军恋上口嫌体正直律师。
青梅竹马,十岁年龄差。
一场你追我逐的爱情博弈,可谓跌宕起伏,人尽皆知。
奈何女王布局几年,还是未能猎获国王殿下。
梅瑰颇为遗憾地叹道:“哎……大律师实在太难搞了。”
闻言,棠瑛立刻来了精神:“他帮了咱们这么大一个忙,咱们是不是也……?”
“乔弈心高气傲,容不得他人插手她的棋局。”梅瑰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不过,我可以问问看,毕竟人多力量大,是吧。”
“快问快问。”棠瑛迫不及待地凑过去看,“沈大律师能力超群,你爸也很欣赏他,甚至动了挖墙脚的心思呢。”
“挖墙脚就别想了,要不是乔弈牵线搭桥,这种小case,给再多钱,大律师都不会接。”傅星樊补了一句。
棠瑛:“有钱也不赚,真有个性。”
“没有个性,早被搞定了。”梅瑰晃晃手机,“乔弈回了,说不用谢。还有,比起助攻,她更想要您设计的婚纱。”
“哈哈,这个好说,等他们结婚,礼服我全包了。”棠瑛一手拍胸膛,一手挽住梅瑰的胳膊,“对了,梅梅,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妈妈马上给你设计。”
梅瑰皱皱鼻子:“我其实对西式婚纱,没什么兴趣,拍结婚照、办酒席,总感觉好麻烦啊。”
傅星樊举双手双脚赞同:“我也是。”
“大摆筵席确实累人又繁琐。”棠瑛特别理解,“有这时间和精力不如旅游度蜜月,总之你们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无条件支持。”
“谢谢妈妈,您真好。”梅瑰顺势靠向老母亲,在她肩头蹭了蹭。
“傻孩子。”棠瑛轻轻揉了揉乖女儿的面颊,语气动作说不出的溺爱与温柔。
到了停车场,傅星樊拉开后车门,朝棠瑛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傻孩子二号也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和诚挚的敬意。”
棠瑛几乎喜极而泣,她眼含热泪,踮起脚尖以相同的力道,拍了拍傅星樊的头:“呜呜呜,儿子终于长大了,妈妈真的好欣慰啊。”
“为了犒劳您,今天的午饭就交给我吧。”傅星樊毕恭毕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想吃什么,随便点。”
“嗯……”棠瑛率先坐上车,“容妈妈好好想想。”
“没问题。”傅星樊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地为梅瑰开门,“老婆,你呢?”
当兄妹时,梅瑰很喜欢听他叫自己“梅梅”。
确定关系后,又迷上了“老婆”这一爱称。
巴不得他日日喊,夜夜唤。
每次,都让她心旌荡漾,沉溺其中。
梅瑰乐不可支地钻进车里。
屁股还没坐热,灵机一动,趴在车窗上,眉眼弯弯,左手高举:“报告老公,我要吃醉蟹,红烧排骨,东坡肘子,酱大骨。”
一声突如其来的“老公”,好似抹了蜜糖的丘比特之箭。
不经意地射出,却正中傅星樊的心房。
简直甜到让人爆炸,酥到让人腿软。
他死死地捂着胸口,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几步,感觉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噗通——噗通——
嗡嗡嗡——
剧烈的心跳声和耳鸣声在身体内同频共振,让傅星樊产生了一种发病的错觉。
“怎么了?没事吧?”梅瑰的目光寸步不离傅星樊,见他行为举止有些怪异,她连忙探头询问,“该不会是……”
想到那个可能性,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给!”她眼疾手快地掏出棒棒糖和药盒。
瞅着熟悉的物品,傅星樊一怔。
自打病情痊愈的那天起,他就不再随身携带糖和药了。
没想到,她一直保持着那个习惯。
难道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他复发吗?
“哎呀,忘了剥糖纸。”眼前人久久不吭声,梅瑰收起药盒,麻利地抽出扎住袋口的丝带。
看着老婆焦急慌忙的模样,傅星樊俯下身子,不动声色地靠近车窗。
他左手撑在车门上,右手捉住她的手腕,阻止道:“我不吃糖,也不吃药。”
梅瑰脱口而出:“那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傅星樊一本正经地回:“我想把你吃干抹净。”
话锋突转,梅瑰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扑闪着大眼睛,上演歪头杀,一副纯良无害的可爱模样比小白还要萌。
傅星樊的心都要化了。
他松开手,指尖攀上她的下颌,轻轻一抬:“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
方才,他的掌心挡住了她的视线。
现在,被迫对视,梅瑰发现傅星樊表情平静,那双清澈深邃的眼却情|色汹涌。
他没有开玩笑。
那句吃干抹净是真的。
可下一句,却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到底什么意思呢?
“等车子启动,我就坐好。”梅瑰剥开包装袋,天真地将糖递给傅星樊,“你真的没事吗?”
“坐好?”这两个字一出,傅星樊差点笑出了声。
究竟是汉语博大精深?
还是他表现得不够明显?
明明说的那么清楚了,他老婆仍然会错了意。
原来格斗冠军的心里除了住了一个公主,还寄居了一个傻白甜吗?
呵……
救命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可爱。
“我没事。”傅星樊强忍着笑意,轻叹一声,“不过……”
身体没事,意志却即将脱离控制。
后面的话也懒得解释,直接用行动表示。
他双手捧起梅瑰的脸,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
蜻蜓点水,欲说还休。
一亲香泽,不舍离分。
“我说过,你是我的毒,也是我的药。”饥渴得以缓解,傅星樊宠溺地刮了刮她泛红的鼻尖,“所以其他东西,对我已经不管用了。”
梅瑰眨眨眼,一脸懵逼,又满眼迷醉。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就亲了自己?
还当着老母亲的面,这也太大胆了吧。
好羞耻啊。
可浅尝辄止又蛊惑人心的亲吻,却令她意乱情迷,意犹未尽。
“刚才那声老公,听得我如痴如醉,这是给你的奖励。”傅星樊摊开大掌,罩住梅瑰的脑袋,装模作样地给自己的行为按上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好啦,听话,乖乖坐好。”
“真的?”劲爆的发言将梅瑰的意识猛地拉了回来,苦练一夜终有成果,她高兴地揪住傅星樊的衣领,“太好了。”
吧唧吧唧。
趁其不备。
在他左右脸,额头、鼻尖、下巴、唇瓣,连亲几口。
一秒反转,立场互换。
这下,轮到傅星樊懵逼了。
大庭广众,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竟惨遭老婆逆袭,成了被吃干抹净的一方。
刚才害羞的明明是对方,怎么突然化被动为主动了?
他是触到了什么开关吗?
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还不算完。
“老公,我这样坐,安全吗?”
“老公,我是不是很乖?很听话?”
“老公,快出发吧,伦家饿了。”
突破心理壁垒,梅瑰好似掌握了讨傅星樊欢心的法门。
于是心花怒放地开启了复读机模式,换着花样呼唤。
叽叽喳喳,快乐得像只小鸟。
什么害臊。
什么羞耻。
什么扭捏。
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以后无论在什么场合,面对什么人,她都能淡定自然地回应他的爱意。
而这一声声甜蜜的呼唤,之于傅星樊而言,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深深地诱惑着他,又深深地折磨着他。
卖完萌又撒娇,真的太犯规了。
玩火玩到自焚,傅星樊喉结一阵滚动。
干涩的嗓子像冒了烟似的,怎么咽口水也缓解不了。
恨不得当场把“肇事者”给办了,以灭心头之火。
听说,车震很刺激呢。
“哎呀,妈妈忘了,中午约了朋友喝茶。”小两口你侬我侬,旁若无人,棠瑛从头到尾围观,狗粮吃到撑,已心满意足,遂找了个借口离开。
“是吗?在什么地方?我们送您去吧。”见老母亲要下车,梅瑰便说。
棠瑛关上车门:“不用了,妈妈自己去,你们好好玩。”
砰的一声,响动不小。
傅星樊被震回了神,他恍惚地开口:“妈,我……”
刚想说点什么,擦身而过的老母亲却朝他眨了眨眼,握了握拳。
接着檀口微张,柔舌轻吐,溢出一句唇语——儿子,加油。
傅星樊双目圆瞪,心脏宛若遭受了一万点暴击。
彻底清醒过来,他内心不禁疯狂OS。
——难道我把心思写在脑门上了?
——还是眼神太露骨?
——居然被老母亲识破了。
有点难为情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皮肤温度骤升。
心虚尴尬的模样,像极了偷吃零食被家长当场抓包的小孩子。
唯一不同的是,大人没有训斥批评他,反而明目张胆的鼓励与纵容。
刚刚的邪念,只是一闪而过。
他并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
可老母亲竟如此配合。
密闭的空间,只剩他们两个人,搞得他真的有点蠢蠢欲动了。
“妈妈慢走,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我们等你回来吃饭。”梅瑰没有看见老母亲的表情,她傻傻地望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
棠瑛回眸一笑,比了个OK手势。
目送老母亲离开后,梅瑰移到了副驾驶座,她边系安全带边问傅星樊:“妈妈没点菜,你打算做些什么孝敬她老人家呢?”
老婆主动换位,让傅星樊更加心痒难耐。
他扯扯领带,坐到她旁边,却不敢直视她,只敢通过车内后视镜偷瞄。
某位傻白甜完全没参透他们的把戏,注意力全在吃上面。
可惜此“吃”非彼“吃”。
“哎……”傅星樊一面暗叹,一面轻踩油门,启动车子,“什么菜无所谓,吃的是心意。”
“也对,那我也做个拿手菜给妈妈尝尝吧。”
“什么菜?”
“蟹黄豆腐。”
“现在不是吃蟹的季节,厨房应该没有存货。”
“那我们正好可以逛街约会。”梅瑰侧过身,一脸兴奋一脸期待地看着傅星樊,“超市的不新鲜,去海鲜市场吧。”
余光轻瞥,身边人笑靥如花,眉眼弯弯,眸底跳动着雀跃的光芒。
深受感染,傅星樊一扫心中阴霾,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我们好久好久没一起逛街了。”
听到好久好久这几个字,梅瑰舒展的眉头一点一点蹙起。
过去,除了钞票,她最羡慕那些三五成群结伴逛街看电影的同学们。
进了傅家,学习训练之余,她总爱缠着哥哥陪自己玩。
傅星樊特别疼她,也特别尽责,每天放学,都会开车带她兜风,吃好吃的。
节假日两个人还会相约去影院、展览会、图书馆、海洋馆等地方。
她最喜欢和他一块出门。
次次都很开心,很幸福。
自打二人分开,美好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
“是啊,整整五年呢。”忆起那段空白的时光,梅瑰鼓起腮帮,悻悻地靠回原位,不满地嘟囔,“在那边,我一次街都没逛过,你可要赔我。”
傅星樊既欣慰又心疼,他何尝不是呢。
“好。”他默默牵起她搭在大腿上的手,十指相扣,“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梅瑰用力回握:“光陪不行,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谐音双关,傅星樊噗嗤笑出了声:“你想要什么赔偿?”
“嗯……”梅瑰故意拖长音,争取思考时间。
脑内整理完毕,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我要你陪我坐地铁、看极光、滑雪、开直播。”
待她一一列举完,傅星樊脸上的笑意更甚:“原来你还记得啊。”
梅瑰反问:“难道你忘了?”
“怎么会呢。”傅星樊抬起他们交握的手,放到唇瓣吻了吻,“这些都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实现,我一直记在心上,盼着哪天兑现承诺。”
“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梅瑰低下头,在他吻过的部位留下了自己的唇印。
“你想坐几号线?”
“我看看哪条线人少哦。”
“别看了,干脆都坐一遍吧。”梅瑰要拿手机,傅星樊却舍不得放手,“现在病好了,地铁站人再多再拥挤,我也不怕。”
梅瑰抽回手:“要不先乘浦江线吧,APM系统,无人驾驶,沿线高楼林立,还能看到郊野公园,错过上班高峰期,人不是很多,咱们可以坐在车头看风景。”
嗡嗡嗡。
不等傅星樊开口,被梅瑰塞回口袋的手机频频发出振动声。
是电话。
单手操作手机,她不太习惯。
于是无奈耸肩:“你专心开车,待会儿到了地方,咱们再牵个够。”
尽管傅星樊不情愿,但老婆发话,他只好照做。
梅瑰翻开手机:“是小左。”
电话接通,她摁下免提。
管家左佑简明扼要地告知:“少奶奶,您爷爷来了。”
原本神色轻松的梅瑰,表情霎时凝重起来:“……谁?”
左佑:“他出示了身份证,还提供了您小时候的照片,我核实过,是真的。”
梅瑰的脑子嗡的一下,陷入一片空白。
傅星樊的外公外婆没来兴师问罪,倒是等来了那个偷拿赔偿金,把她卖给高利贷的老不死。
重男轻女又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脸自称“爷爷”。
谁给他的勇气!
梅瑰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傅星樊一把夺过手机,没好生气地骂道:“让他滚。”
“等等!”尚未完全消化的梅瑰忽然改变了主意,“小左,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我马上到。”
傅星樊不明白:“干嘛要见那种人渣?”
“当年他一声不响就卷款跑路了,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那么多年杳无音信却突然找上门,我倒要看看他又想打什么坏主意。”梅瑰合上手机,眼神逐渐犀利。
“知道你出息了,知道你找了户好人家,还不狮子大开口。”傅星樊冷哼一声。
“放心,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他。”
“敲诈勒索不成,肯定各种威胁、卖惨、撒泼耍赖。”
“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难道你已经有对策了?”
梅瑰得意地冲傅星樊挑了挑眉,灵巧的小舌扫过嘴角,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狡黠:“嘿嘿,你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