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樊虽然说过自己母胎单身至今,但活了二十多年不可能连一个女性朋友也没有。

这个名叫“小雪”的,能和他合著,肯定不是一般女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为什么他们会一起写书呢?

他们……

在听到某个名字后,梅瑰脑补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七岁年龄差,十五岁才相识,她错过了对方太多太多的事情。

哪怕现在她成了他妹妹。

哪怕以后她还有很多时间来了解他。

却也改变不了她不曾参与的有关他的那些过往。

她真的好羡慕他的同龄人。

他们可以一起上学,可以坐在同一个教室里注视着同一片风景,可以见证彼此的成长。

他的笑,他的忧愁,他的成功,他的失败……

他背书包穿校服的样子。

他参加运动会在赛场上全力奔跑的英姿。

他埋头苦读、挑灯夜读的身影。

他鲜衣怒马少年时的风采……

她全部全部无缘得见。

而那个“小雪”肯定没有错过。

他们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

他们的实力也肯定相当接近。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志同道合,并肩而行,如同神仙眷侣一般。

那样的话,哥哥真的还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吗?

万一哪天“小雪”出现在他们面前,哥哥还能看见她吗?

哥哥搞不好会她抢走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梅瑰立即慌了。

羡慕随即转化成嫉妒,她恨不得时间倒流,恨不得剜掉双眼,忘记一切。

“小雪是搞瓷雕的。”傅星樊不知梅瑰此刻心里正在纠结着什么,他拿起自己的著作递了过去,“十几岁时就得过国际大奖,被业界称为天才少年,我不过是沾了他的光。”

“瓷雕是什么?得过国际大奖很不了不起?又不能吃!”梅瑰已被嫉妒之火冲昏了头脑,说话酸味十足,仿佛吞了一筐柠檬。

诶,等等!

话出口不到一秒,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傅星樊刚刚好像说了天才少年!?

那说明“小雪”不是女的,而是……

为了确认,梅瑰接过书一看,与自家哥哥名字排在一起的是“岑雪空”三个字。

没错,应该是男的。

只是好好的雪空为什么变成了小雪,这昵称实在太令人误会了!

而她却为了一个凭空臆想出来的敌人,大发醋意,乱嚼舌根,好丢脸!

“我刚刚开玩笑的,哥哥千万别当真。”梅瑰勉强挤出一抹笑,强势为自己挽尊,“还有,我觉得哥哥并非沾他的光,在我眼里哥哥同样很厉害。”

“哎呀,之前你一脸嫌弃,气鼓鼓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雪呢。”妹妹突然变脸,傅星樊险些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呢,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梅瑰怀抱合集,嘿嘿笑道,“为了支持你们,我也要贡献一本销量。”

闻言,傅星樊顺势掏出钢笔,在指尖转来转去:“要不要哥哥帮你签个名?”

“那咱们赶紧去结账吧。”梅瑰迫不及待地拉着傅星樊往收银台去,“等哥哥签完,能不能让小雪也签一个?”

收银台人很多,傅星樊独自推车排队,让梅瑰在一旁歇着:“五一期间,师父会在孤儿院搞个慈善会,小雪也参加,到时介绍你们认识。”

梅瑰没有走远,她乖乖待在傅星樊身边陪伴:“孤儿院?”

傅星樊拍拍脑门:“哦,忘了告诉你,师父他老人家开了间孤儿院,亲自担任院长,逢年过节都会举办慈善活动,筹款互动两不误。”

“您师父可真有爱心。”

“师父不光有爱心,还把孤儿院那群孩子当作亲生孩子看待。”

“那他的亲生子女不会吃醋吗?”

“哎,师父的妻儿都在车祸中去世了。”

画风突变,毫无过渡。

从欢快到沉重不过眨眼功夫,梅瑰反应不及。

愣了好几秒才缓过来的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傅星樊揽住梅瑰的肩膀将她带进怀中:“傻瓜,干嘛道歉,这是事实,我应该早点和你说。”

梅瑰摇摇头又点点头,她没想到事实居然如此残酷。

不过既然开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她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爸妈也喜欢做慈善,当时我因病休学,他们怕我待在家里闷坏了,因此时常带我去孤儿院参加活动。”

“然后你师父就于千万人之中一眼相中了你?”

“哈哈哈,恰恰相反。”

“怎么说?”

排队结账的人一点一点在减少。

谈话间,前头空出了一大段距离。

后方传来催促声,傅星樊不得不带着妹妹推车走。

距离缩小,他抻长脖子扫了眼,还有十几个人才轮到他们。

他便接着说:“得病时,我才六岁半,无法好好控制情绪。”

“吃药影响身体,医生建议最好用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妈妈就开始教我画画,沉浸在线条和色彩的世界当中,能让我短暂地忘记现实的烦恼和痛苦。”

“学会之后,我连睡觉都握着画笔,没日没夜,累到画不动才会停下,所以去了孤儿院,我也看不见别的东西,更不愿和其他小朋友玩。”

“直到我看见师父现场雕刻糖果,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老人家只用了十几分钟就雕涂出了一条色彩鲜艳、活灵活现的金鱼。”

“围观的小朋友都想要,可最后我却成了那条鱼的主人,你猜为什么?”

梅瑰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听着,可说到关键处,傅星樊却卖起了关子。

胃口被吊起,她急得扯住了他的袖子:“用钱买通小朋友?让保镖出马?喊爸妈托关系?自己抢?石头剪刀布?抽签?”

她一股脑把能想到的方法全说了出来。

傅星樊摇摇头,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再猜。”

梅瑰鼓起腮帮,抱着哥哥的手臂,来回摇晃:“猜不到,快说嘛!”

柔软的嗓音,撒娇的语气,扑闪的眼神,听得看得傅星樊的心都要化了。

卖起萌来的妹妹简直世界第一可爱,叫人爱不释手。

一脸姨母笑的他伸出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眉眼弯弯,温柔而宠溺地说道:“哥哥耍了个小心眼。”

“什么小心眼?”

“本来我不爱甜食,那根金鱼棒棒糖却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光看都馋得流口水。”

“卖相漂亮,确实很吸引人,尤其小朋友。”

“而且师父技艺之高超、用色之大胆,让我觉得立体雕刻比二维画面有意思地多,于是我让老妈买下来,老妈却说那是非卖品,叫我自己想办法。”

“然后呢?然后呢?”

“不卖,那换总可以吧。”

“用画换吗?”

“聪明!”傅星樊竖起大拇指夸奖,“我照葫芦画瓢,整了条一模一样的金鱼,师父一看,不仅糖白给,还直夸我有天赋,嚷嚷着要收我为徒。”

你答应了?”

“没有,那时我可臭屁了,心想一个糟老头子敢拒绝我,我也得让你吃吃苦头。”

“哈哈哈……”梅瑰被傅星樊搞笑的描述给逗笑了,她松开他的手臂,擦了擦眼角,“后来又是怎么同意的?”

“等下,哥哥先结账。”终于轮到了他们,傅星樊马不停蹄地开始搬书。

“我也来帮忙。”梅瑰撸起袖子,一捞一大摞,一百本书装了整整四大袋,花了几千块,真是又贵又重。

付完钞票,傅星樊打算一个人承包所有袋子。

梅瑰死活不同意,最后只好一人一半。

等电梯时,二人又聊上了。

“口嫌体正直知道吧?”傅星樊以打趣的口吻说道,“嘴上说不,身体却很诚实,经过金鱼事件,只要孤儿院举办活动,我就主动吵着去,一来二回,我发现师父的实力远不止此。”

袋子特别重,手指勾着累,梅瑰索性挂到了肩上:“我懂我懂,哥哥被师父的手艺折服了。”

傅星樊有样学样,全然不顾形象:“除此之外,孤儿院那些孩子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嗯???”

“从前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惨的人,可和我同龄的他们,不仅没有父母,身上还有各种缺陷,人家照样坚强地活着,我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

这点,梅瑰特别感同身受:“没错,小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命不好,教练就给讲那些在战火中艰难生存的孩子们的故事,哪怕失去了家园,他们仍然坚持梦想。”

“所以在师父的熏陶下,我也走上了做慈善的道路,出师后,我用第一桶金成立了星星基金,资助那些和我一样患有惊恐症的小伙伴。”

“等我长大,有能力了,一定要向哥哥和师父学习。”

“不用等那么久,哥哥已经以你的名义设立了玫瑰基金,专门帮扶山区贫困少女。”

叮咚——

噗通——

电梯门开启,梅瑰的心亦跟着加速跳了起来。

虽然很高兴,同时也被一连串的问题所困扰。

这是什么时候事,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花钱献爱心却把美名赞誉让给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何德何能,她哪里配!

浑浑噩噩地步入电梯,人很多,飞神开小差的她被挤到了角落里。

“怎么?不开心?”傅星樊挡在梅瑰身前,隔出一小方天地让她容身。

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让梅瑰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微微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光洁的面庞,流畅的线条,高挺的鼻梁,即使最漂亮的笑眼被墨镜遮住,颜值气质也完爆电梯里所有的人。

墙与墙之间的夹角,不大也不小,其他人无法靠近,她却能自由活动。

在外人触及不到的地方,她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直看:“欠哥哥的钱还没完呢,又来一笔,那我岂不是……”

傅星樊面朝前方,嘴角扬起一抹悠扬的弧度:“有压力?”

梅瑰努努嘴:“何止有压力,简直亚历山大。”

傅星樊脸上笑意加深:“公益基金和基金会不一样,只需一百元启动资金,每年注入资金不低于五百元,就可以在市慈善会基本账户下设立冠名基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很多钱呢。”梅瑰长舒一口气。

“个人冠名基金门槛低,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能设立,我想让慈善变成一种习惯,慢慢感染身边人,小雪也是这么被我拉进来的。”

“你俩感情真好。”

“大概是同病相怜吧。”

“小雪也有病?”

“嗯。”

“什么病?”

“等你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

又又又卖关子!

梅瑰像泄气的皮球似的,无奈地垂下脑袋。

她这个哥哥啊,每次都喜欢搞神秘,弄得她心痒痒,巴不得明天就是五一。

身后没声了,傅星樊抬起胳膊肘撞撞梅瑰的肩膀:“哥哥擅自以你的名义设立基金,除了希望你能结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外,还想以此鼓励鞭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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