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躲藏在云层,天气不再闷热。
黄瑶张开双臂打哈欠,青草香顿时涌入鼻尖。
此处风光不错,正是休养的好去处。没有人来,也不用担心系统任务。
她抿唇思考,决定装扮自家“小屋”。此处入目皆为草绿,如果能再添些花朵,肯定更加好看。
黄瑶歪头想想,凝神唤出灵火。
不得不说,这术法真好用。除却幻化万物,还可用作搜寻,简直称得上入门之良选。
白光从草中穿梭,一路往南边而去。恰巧路过小溪,指尖顿时感到凉意。
不知过去多久,隐约能嗅见花香。她专心去感受,果真在朦胧中看见花丛。杜鹃开在七月,绯红随风晃动。
她心中欢喜,正想记下位置,肩膀却被人触碰。
花海消失,鼻尖重回清冷。
黄瑶微微蹙眉,侧目就看见胡倩的脸。
她许是奔跑而来,额间落有汗水,急促地喘息,声音略显破碎:“你怎么在这儿?”
黄瑶转眸,随口道:“山间凉快,来吹吹风。”
话落,手腕就被握住。
胡倩拉她向前走,匆匆说:“你还有这闲情,赶紧同我回去。”拖拽几次未果,又扬眉解释,“陆明生醒来,你不想回去看看?”
黄瑶指尖一颤,清风拂起发丝。
她抿唇,脚步微动半分:“师弟...还好吗?”声音低沉,像在与自己说。
胡倩记得喉头冒火,语气更为急促:“走罢小祖宗,人家在等你呢。”
黄瑶眸色恍然,脚步不自觉随她而去。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踏上云端。
一路无话,远处传来修炼声。
胡倩侧眸看她,迟疑片刻,又转过头去望风景。
“已经第五次了。”黄瑶叹气,“你想问什么就说罢。”
青明山人多眼杂,她被赶出宿舍之事定会落人口舌。
忤逆前辈,毫无教养,她都猜到不会有什么好话。大不了就被赶下山,但谁还能缺条活路不成?
她倒没有过多纠结,只是被看得难受。
胡倩轻搓鼻尖,略带遮掩性咳:“想不到你还挺厉害。”
黄瑶一怔:“什么?”
胡倩:“我没在宿舍找到你,询问之下,才知道昨日之事。”笑笑,搭上少女肩膀,“她们眼神躲闪,都不敢提你名字。小师妹可不得了,这次算立下威风。”
黄瑶觉得眼热,微微侧目,嘟囔道:“谁叫她们乱说,惩罚都算小的。”
胡倩点点头,摊手笑道:“我也这么想,所以就稍微开个玩笑。”
黄瑶:“什么?”
“我说她身染魔气,若不积善行德,必将走火入魔。”胡倩眨眼笑,得意道,“怎么样,你胡师姐厉害吧。”
黄瑶按捺住唇角弧度,抿唇说:“如此明显话术,骗不了人罢。”
胡倩摇了摇手指,眯眼昂起下巴:“不啊,各个信以为真。你是没瞧见那场面,哭爹喊娘地十分闹热。”
话落片刻,才传来笑声。
黄瑶眼角泛出泪花,声线颤抖地问:“当真?”
胡倩双脚并拢,身体站得更直:“我,胡倩,从不说假话。”声音铿锵有力,莫名有些滑稽。
虽只是件寻常事,她却像听见天大趣闻,身体逐渐蹲下,笑得更加厉害。
胡倩垂眸,眼神中流出些许欣慰。
至从陆明生陷入昏迷,黄瑶便不常笑。整日耷拉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她眉眼弯弯,眉宇间浸满欢愉,好似重新拥有生机。
少女仰脸笑,面颊逐渐攀升红晕。她却毫不知晓自己美丽,睫毛轻颤,像蝴蝶落上枝头。
半晌,才缓过神。
黄瑶手扶胸口,眸中带有湿意:“若没有她们,生活算少些乐趣。”
胡倩耸耸肩:“对嘛,人傻欢乐多。”
风吹云散,阳光洒下地面。
黄瑶庆幸带上伞,忙举手撑开,转而道:“太阳大,进来遮会。”
胡倩钻进阴影:“你都会以灵火幻物,为何还将伞出门,拿在手里多不方便。”
光晕浸染,淡黄小花格外温柔。
她一开始术法不精,阴雨天总难出门。陆明生便做把伞赠她,当做是雏菊谢礼。
后来用得习惯,便再也舍弃不掉,好似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黄瑶用掌心温暖木柄,思考着回答:“可能因为握在手里,才更有安全感罢。”
院中很安静,能见鸟儿啼鸣。
胡倩走近玄光,停下脚步:“我在外面等着。”看对方迟疑,又催促了句,“快进去,门神只要一位就好。”
黄瑶点头,手心不觉泛出汗水。
她看向眼前木门,却感觉脚步异常沉重。
阳光愈烈,夏蝉叫得无休。
声音高而细密,几乎像针孔刺耳中。
指尖抬起又放下,黄瑶暗自咬牙,终于深吸了口气抵上门扉。
“吱—”
心尖一颤。
她尽量让稳住呼吸,缓步朝内走去。
陆明生正靠坐在床头,光线洒过侧脸,鸦羽般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浅淡晕影。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看向玄关,目光平静如水未起波澜。
心跳得愈加快,呼吸随之变得急促。
黄瑶蹭去掌心汗水,抿唇,想撑起出个完美笑颜。可嘴唇扬起多次,仍略显遗憾地垂落。
她回眸于陆明生,忽然记起那个拥抱。
腊梅冷香席卷而来,气息异常炙热。手掌覆盖在腰间,每寸身体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温柔却强势,不容反抗地攀升,从腰间蔓延至脸颊,最后猛然冲入脑中。
树上歇鸟啼鸣,叫声清脆。
黄瑶一颤,终于从梦中醒来。她张张嘴想去关切,开口却只是一句:“今日是个好天。”
陆明生表情短暂停滞,继而扬唇笑答:“嗯。”
颊畔可见酒窝,白皙脸庞瞬间温柔,仿佛暖阳融化冰雪。
他瞳色暗红,眸中映出黄瑶身影,专注得像只容得下她一人。
笑容缓解气氛,空气都变得轻松许多。
黄瑶抿唇笑,指尖却攥紧衣袖:“好些了吗?”
陆明生仍看向她,轻轻点头:“嗯。”
“那日...”衣服被皱起,黄瑶沉默片刻,才道,“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陆明生昏倒前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是“对不起”。
她不知道对方对方为何而道歉,便下意识地将问题归咎于自己。
这几日虽过得清闲,可总不安心。
少女长睫低垂,足尖磨搓地面。
她似乎有些紧张,避开对方眼神,撑出个笑容:“事情已经过去,是我不应该再提。”
话音刚落,就听见轻嗯了声。
黄瑶莞尔,声线微微紧绷:“刻刀沾有魔气,你因此而反噬。最近不太平,各处都在搜寻魔教眼线。”抬眸看向对方,叮嘱了句,“你好生休养,莫要随便出门。”
青袍弟子行为疯狂,已沦落到相互猜疑的地步。试探与排挤并行,整个门派烦扰甚多。
额间碎发落下,浅浅遮挡眉眼。
陆明生答了句“好”,眸色隐晦不明,“他们可有来找你麻烦?”
黄瑶唇角僵住,继而扬得更高。
她双眸眯起,像只微笑猫咪,摇手回应:“没有,我厉害着呢。”
陆明生凝眸看她,似是发出叹息。
他微微敛眉,轻声道:“黄瑶,过来。”
简单两字,却叫他念出别样感觉。
像手掌轻敲鼓面,声音醇厚而温柔。
黄瑶眸间隐现窃喜,心里却道:这人怎么不叫师姐。
想罢,她掩唇轻咳两声,抬步朝前去:“怎么了,我真的没事。”
陆明生无言,轻取了些药膏,涂抹在少女脸畔。
皮肤白皙,被蚊虫叮咬的红肿更加明显。
浅绿覆在患处,随着指尖晕染开来。房间中,弥漫清凉气味。
药膏冰凉愈显得指尖温热,揉搓在皮肤,好似埋下火种。
冷热交替之中,感官逐渐被放大。薄茧轻抚而过,脑中轰然作响。
黄瑶下意识地躲开,手腕却对方攥住。
陆明生看似削瘦,力气却很大。她无法挣脱,只得勉强笑道:“难怪这么痒,原来是被蚊子咬的。”
少年没有回答,眼神专注,好似在对待最珍贵的木雕。
鸟儿不知何时飞走,房间内极为安静。
黄瑶不敢动,只用眼角偷瞄对方,视线触及便收回,反反复复未感厌烦。
陆明生像并未察觉到她动作,长睫轻颤掩过瞳色,仍在专心抹药。
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黄瑶愈加胆大起来,身体侧倾,用视线去描摹容颜。顺着脖颈滑过喉结,轻拂向削瘦下巴,却在朱唇稍作停留。
陆明生唇瓣浅薄,上唇噙有唇珠,嘴角紧绷像是不常微笑。
她不经回想起梦魇中的大火,抬眸时却正对上一双暗红瞳仁。
眸色微怔,继而闪过笑意。
陆明生垂下手,眼神几分玩味,却并未开口说话。
黄瑶只觉得耳尖滚烫,匆匆开口解释:“那个,那个我不是。”支吾着,张望地伸手指去,“药渍,你唇角上有。”
话说得颠三倒四,她还不忘默默补充了句,“真的。”
话落,陆明生扬手,从唇角拭过唇瓣。
指节削瘦而白皙,抵在红唇间莫名妖异。他抬眸,眼神却是无辜:“现在呢,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