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映的此人仿若下凡的神明一般。

小贩第一次被如此尊贵的人温和相待,一瞬间有些呆呆的,伸出去的手有些犹豫,碰到钱袋之后又立刻缩回去,为难道,“可是,可是它都碎了。”

李季仔细地看了一眼那麝香猫果,才道,“没关系,正好裂开了,还省的我费劲去开。还有你后面的这些,我全包了。不过我拿不完,能帮我送回家吗?”

“可以可以!”

小贩看他是真的不介意,这才兴高采烈地接过钱袋放到怀里,“多谢公子!公子人真好,将来一定有大福报的!”

李季闻言,喃喃道,“大福报?”

“对呀,”小贩点头,他以为李季是大兴人,便恭维道,“公子娶妻了吗?公子这么好的人,想来夫人也如您一般,温柔善良贤惠大方,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李季听完他的话,失笑道,“她可真不是温柔的人,不过还是多谢你的祝福,我们会有一个好结局的。”

那小贩也不在乎他的话,把东西都装好之后,才顺着他给的地址,全部送了过去。

众人见他如此大方,纷纷上前想要结交一二。李季委婉拒绝,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下来自少将军魏红玉麾下,大家记住她的名字就可以了。”

“少将军啊,少将军我们认识,那可是个特别厉害的小姑娘。”

“对呀对呀,你和我们少将军是什么关系呀,难道是...”

“未婚夫!”旁人有人抢答道。

“怪不得啊,公子您这样的相貌,倒是和她很相配呢。”

李季闻言真诚地笑道,“谢谢大家的祝福。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散了啊!”

人群逐渐的散去,小贩也推着车离开了,此地只剩下还在发呆的臭臭和李季。看他站着一动不动,李季上前道,“这位公子,你家住在哪里啊,需要送你回去吗?”

臭臭这才像刚醒过来一样,歪头看了看他,神情略带着些迷惑懵懂,“你是谁?”

李季道,“在下只是过路人。你家住在哪里啊,需要在下送你回去吗?”

臭臭摇摇头,“我要找哥哥!”

“那你哥哥...”李季说到一半,看到被自己派出去的余州找了过来,叫道,“余州!我在这!”

余州怀里抱着两坛酒,气喘吁吁地说,“公子,最后两坛了,再要就是一个月之后了。”

坛中的酒叫梨花香,酒香清淡,浓度较低,一般都是闺阁中的女儿家饮用。也不知道公子最近怎么了,竟然喝上这种酒来了。

喜欢喝也就算了,关键是它不是本地酒,产量也很少,余州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结交的好友那里弄来这么几坛。

李季道,“两坛也够支撑一段时间了。告诉你那朋友,银子不是问题,让他下次多带些过来。”

余州点头道,“已经和他说了。公子,这谁啊?”

看他指向臭臭,李季解释道,“一个...和家人走失的人。”

听他这么解释,余州瞬间就明白了。他没忍住笑了一下,转身走到臭臭面前盯着他,“喂兄弟,都这么大人了,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呀?”

臭臭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噘着嘴掐着腰‘哼’了一声,高傲地别过了头。

余州小碎步地又蹭到他面前,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臭臭的胳膊,逗他道,“生气啦?那你告诉哥哥,你今年多大了,有八岁吗?难不成,五岁?”

臭臭被气的面色微红,撸起袖子想揍他一顿。可是又想到刚刚好像那位公子救了自己,眼前这人是他的朋友。他就这么揍那公子朋友的话,不太好。

想到这,臭臭伸手推了余州的肩膀,“管你什么事啊!”

他的力气挺大,再加上余州手里提着两坛酒,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动手,所以被臭臭这一推,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面上带了些难堪,想动手又怕公子说他欺负个傻子,只得道,“嘿你这小傻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公子,咱们走吧!”

臭臭闻言转身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说谁是狗呢!”

余州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摇头晃脑嬉皮笑脸道,“哎谁着急就说谁,谁生气就是谁!”

白亦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他这话,顿时火冒三丈,飞身上去一个踢腿就要踢中余州的胸膛。

余州本能地抬手去挡,手中的酒坛替他挡了一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成了碎片。

白亦看也不看他,收脚站定,回头看向臭臭,道,“二傻子你没事吧?”

臭臭委屈地摇摇头,小跑两步躲到了白亦的身后,指着余州道,“小白,他欺负我!还骂我是狗!”

白亦半倾着身体挡住他,对着做出攻击架势的余州道,“怎么着,在我手底下还想欺负人?”

不过下瞬间,看着余州的眼睛,白亦的神情有些僵住。她回头看了一下臭臭的眼睛,顿时有些泄气。

方才在军营的练武场看勇字营的士兵训练,她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城外擒拿那名黑衣人时,被他耍诡计逃跑之时,她透过他脸上蒙着的面巾看到了他的眼睛。

眼睛细长,眼角微微上翘,和臭臭的眼睛一模一样!

除了那黑衣人眼睛里的腾腾杀气,而臭臭眼里是单纯的懵懂。

不过光是眼睛一样,就足够白亦去怀疑了。更何况臭臭还是夏利从城外捡回来的,时间和那黑衣人掉下无底沟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她才跑过来试探一下。

没想到眼前这欺负臭臭的人,那双满含怒气的眼睛,倒是比臭臭更像是那日的黑衣人。

倒是有趣!

最后的两坛梨花香,被白亦这一踢,顷刻流到地上化为虚无。一个能见到魏红玉并且可能和她长时间相处的机会,没了!

李季盯着流走的酒水,袖中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

脚面被水浸湿传来凉意的时候,余州反应过来才察觉到那两坛公子紧张兮兮的酒,此刻已经被打碎。他回头看了一下李季,发现他正阴沉地盯着地上,好像下瞬间就要爆发开来。

他立刻跑到李季身边,本能的想要跪下请罪,却被李季拦住。

李季扶他起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弄不来两坛梨花香,就别来见我了。”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温和,说话的时候脸上好似还带着笑。但出口的话却让余州遍体生寒。

余州低头道,“是!”

看他恭敬地跑远,白亦瞥了李季一眼,顿了一下才道,“这你的人啊?”

李季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笑容,回答道,“是,在下管教不严,小厮不懂规矩,让白副将见笑了。”

白亦嘲弄地笑了下,随口道,“虽然我老大喜欢你,但是我不喜欢。你说你一个商人,好好的在自己国家经商不好吗,非要跑来我们大兴闯荡。怎么,烈焰国小,盛不下你了?”

李季没听她后面的话,不自信地确认道,“你们老大..喜欢..我?”

“...有病吧你,我就随口一说,你想哪去了。我们老大谁都喜欢,见一个爱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无双!要按顺序排起来,你能算老几!行了臭臭,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我们走!”

臭臭点点头,跟着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李季,然后小声地对白衣道,“小白,我怎么觉得他好可怜,红玉姐姐不喜欢他吗?”

白亦头也不回地道,“他是烈焰的人,老大才不会喜欢的。夏利呢,你平时不是最黏他的吗,今天没有独自出来了?”

被她这么一念叨,臭臭忽然想起了夏利生气地走了,也顾不得身后落寞的李季了,他委屈地把事情给白亦讲了一遍,求白亦帮他想办法。

白亦对臭臭那双和黑衣人极其相似的眼睛还没有打消怀疑,见状给他出了不少鬼点子试探,见他认真地记下来,兴冲冲的回去准备道具,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如果臭臭是装的,按照夏利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样的话,她还不如去怀疑李季身边的那个小厮余州,算起来他的眼睛也和黑衣人长得很像。

***

说起余州,他快要愁死了,仰头喝了一杯酒之后,才埋怨道,“三天之内,弄来千里之外的朔州特产梨花香?公子怎么不直接说杀了我啊?!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旁边他的朋友劝道,“你也别这么想,毕竟那酒是他极其看重的,一下子被踢了,还是两坛,这要是谁都接受不了呀。”

余州委屈道,“那也不是我踢的啊,他不敢去揍闯祸的人,就拿我撒火!”

“住口吧你!真是喝醉了什么都敢说。我已经帮你问过这里的朋友,看谁家有些私藏,先拿过来给你顶上。等会就有消息了。”

余州这才安静下来,一个人默默地吃着菜。

不到半个时辰,还真的有人进来,在余州朋友耳边低语了一阵。

只是可惜,他朋友有些犹豫,“夏家?”

那人道,“是,前不久夏夫人刚买了十多坛私藏,估计现在还没有喝完。”

看好友面带为难,余州问道,“怎么了,谁家有?我出十倍的价格。”

好友道,“不是价格问题。夏夫人出去义诊了,估计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你等不到。”

余州道,“那她家别的人呢?”

好友解释道,“你恐怕还不知道这个夏家,就是如今军中夏将军的家室。夏将军是大将军魏国仁的副将,如今统领整个望夏城的兵权。他夫人是城内有名的大夫,很有善心,经常免费为穷苦人家看病送药。他们女儿夏容,是魏国仁将军女儿,飞扬小将军魏红玉的副将,他儿子夏利,是军营的军医,全家人在望夏城都很有名气。”

余州顿时明白过来了,他今日刚和白亦以及那个二傻子闹过不愉快,白亦和夏容同为魏红玉的副将,私下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而那二傻子则是跟着夏利的人。

所以如今要想从夏家拿酒,估计不太可能。

余州轻蔑道,“那又如何,刀山火海我都闯过,这屈屈夏府,还能拦住我不成。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告辞!”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