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将军如今住在军营,夏夫人出去义诊,夏容也在天金城驻守,所以此时的夏府,住的也就只有夏利和臭臭,以及五六个下人而已。

臭臭回家之后思前想后许久,觉得小白给他出的主意很是有用,于是这天用完晚膳,他找到家里伺候的小丫环芳芳,求她给自己画个美女妆。

芳芳今年才十四,因家中贫困早早的就被父母送出来做长工,做的也都是厨房打扫之类的粗活。别说化妆了,她平时连胭脂盒子都没有摸过。

看着臭臭拿着的各种胭脂香粉,她惊奇地问道,“你这些东西从哪里弄来的?”

臭臭看四周无人,悄悄道,“从连翘姐姐那里拿来的,芳芳你帮帮我嘛,不然明天哥哥给我的零花钱,我全都给你。”

连翘是夏夫人身边的学徒,整日里就爱捣鼓一些女人用的香粉胭脂。

芳芳道,“可是我也没有化过呀,给你化的难看怎么办?”

臭臭有些为难,可又想起白天小白说的‘夏利最喜欢看戏,你到时候装成女孩子的模样,在他面前跳跳舞扭扭屁股逗他笑,他一笑就什么事都没了’,他道,“没事,你化就行。”

看他这么自信,芳芳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帮你!不过先说好了,以后你的零花钱都要给我!”

“行!”臭臭坐在她面前,仰头闭着眼睛,“你可得快些啊,一会儿哥哥该睡觉了。”

芳芳正在比对那些颜色差不多的胭脂,闻言道,“好了好了,别催!”

真麻烦,胭脂不都是红的嘛,连翘姐姐怎么做出来这么多红色,每个还都不一样!

算了,反正臭臭也看不出什么好坏,夏公子那样一个天天对着各种草药的人,估计也不懂这些。芳芳呼口气,开始把各种胭脂全都抹到了臭臭的脸上。

可是抹着抹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手下皮肤虽然润滑细腻,但细摸起来好像没有温度。芳芳顺着他的下颌线,终于发现了关键所在,“臭臭!你是不是耍我呢?戴着面具我怎么给你化嘛!”

臭臭这才反应过来,他脸上还带着哥哥给他做的人|皮面具。

他想摘下来,可是又想到哥哥说的,除了他面前之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摘下来。臭臭有些犹豫,“对不起芳芳,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哥哥说,我不能在别人面前摘下来。”

芳芳想生气,又忍了下去,她再次确认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答应要把接下来夏公子给你的零花钱都给我?”

臭臭点头,“都给你!”

“那好,我给你出个主意啊。夏公子不是说你不能在别人面前摘下面具吗,那你把这些东西拿回房间自己化不就行了嘛。”

“可是,可是我不会啊。”

“笨啊你,我给你说怎么弄,你记住顺序就行,这个超级简单的,和吃饭一样,你会吃饭吧?”

“当然!”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咕一炷香的时间后,臭臭嘴里嘟囔着化妆的顺序,然后怀抱着装满胭脂香粉的布袋子,鬼鬼祟祟地出了芳芳的房间。

府里人少,为了节俭,自然燃着的灯也很少。臭臭熟悉院内的布局,倚着月光也能走回自己房间。

只是在经过一个回廊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廊旁的小花园内,传来一声男人的低骂,“娘的,这是哪?夏府穷到这份上了吗,黑灯瞎火的连个灯都不点?”

臭臭把东西放到一边藏起来,悄悄走到那人背后,善意地解释道,“这里是花园啊,花园里晚上又没人,所以就没有点灯,不然多浪费啊!我哥哥赚钱也是很不容易呢!”

是白日里那个二傻子!

余州心中暗骂自己点儿背,他拉好面巾遮住脸就跑,这二傻子见过自己,回头再闹到李季身边,那自己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却没想到这二傻子轻功和他不相上下,两三步就截下了他,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来!”

余州打算蒙混过关,笑着打哈哈道,“我走错了,原本是去你邻居家的,没想到这里太暗了,抱歉抱歉,我现在就走行不行?”

“放屁!你骗傻子呢!旁边那是红玉姐姐家!”臭臭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再过两句,肯定能引来人。余州暗中摸到剑,笑嘻嘻地靠近他,“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傻子,除非你承认你是,那我就承认我骗你了。”

臭臭被他饶了进去,歪头仔细地想他的话。

却见下一瞬余州拔出剑,直接朝臭臭刺了过来。

臭臭转身躲过,“你竟然趁人之危!小人!看我揍死你!”

余州在晚上视力不好,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他整个脑袋就嗑在了回廊的柱子上,“艹!”

臭臭很快发现了他这么弱点,招式之间专门引他往一边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引。臭臭也有夜视不佳这个毛病,不过这夏府他熟悉的很,虽然没到闭着眼睛也能走出去的地步,但和对方相比,他还是占了巨大的优势。

余州被假山柱子碰了不少下,渐渐的也知道了它们的方位,对战中逐渐的得心应手起来。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这二傻子的武功招式,怎么和他的一模一样?!而且好像他的下一招,那傻子都能猜出来。同样,那傻子的下一招,他也能猜出来。

真是荒唐,他用的明明是神机卫的绝传功法!

为什么这傻子也会!

余州用剑缠着对方,逐渐靠近他,两人执剑向抵,透过一瞬明亮的月光,余州终于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是余杭!

可是不对呀,余杭长得不是这个样子,如果说他面貌易容的话,那他的声音怎么会和之前截然不同。

难道这世间还真的有可以控制声音的药?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面对自己时候,那副陌生的眼神,不似作假。

他到底是不是余杭?

现实不容许余州多想,看着步步紧逼的臭臭,余州脑子一热,生出一个荒诞的测试臭臭的办法。他把剑拿到一边,用胳膊去挡臭臭的剑。

利剑划破胳膊,瞬间穿透皮肉。

余州紧紧地盯着臭臭,看到他的动作慢了一瞬,眼睛不自主地向他自己的胳膊看了一眼,整个眉头皱了起来。

是余杭!

真的是余杭!

余州激动地放下剑,朝他小声地叫道,“哥!是我啊,余州!”

臭臭斥道,“谁是你哥啊!不要乱认亲戚!我要抓你去见我哥哥!”

这样说不定哥哥就能原谅他了!

余州小声道,“是我,余州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处?是公子给你派了别的任务吗?你是不是在这潜伏呢?不过你放心,周围没人,我能听到他们气息。哥,你这些天去哪了,让我担心死了!”

他的声音又小又急切,让臭臭忍不住停下提剑的动作,“都说了我不是你哥了,你别乱叫!”

余州道,“不可能,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臭臭骄傲道,“我叫臭臭,我哥哥叫脏脏,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你要是再乱叫,我就让哥哥过来了,他会下毒,到时候毒死你!”

余州:“.....”

臭臭和脏脏是他们的小名,后来长大懂事之后,他们就不再愿意母亲这么叫了。时隔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

可是,臭臭明明是他的小名,大哥余杭的小名才是脏脏。为什么现在余杭却坚称他是臭臭?

余杭为什么潜意识里想要他的身份?

余州再要说话,耳边听到远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不管余杭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此时都不宜打草惊蛇,余州小声道,“来人了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说话。你在这小心些啊~”

他说完,也不管能不能看得见周围,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来人是府里的守卫,看到臭臭一个人提着剑站在院中,奇怪地问道,“臭臭?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

不知为何,臭臭却不想说出那个黑衣人的事情。他把剑装好,心虚道,“我..我练剑呢!哥哥说让我锻炼身体,呀太晚了,我要去找哥哥了!”

说完,还不忘抱着那包胭脂,跑向了夏利的院子。

巡守的两人觉得他有些怪,但看四周安静如初,也没有细究,相伴着提灯离开了。

跑出了花园,臭臭紧张的心还在咚咚的跳着,他看四周无人,才摸到夏利的院子。这个时辰夏利还没睡,好像在书房看书。臭臭跑到他的房间,小心地撕下人|皮面具,又把胭脂按照芳芳说的顺序,一个个地抹在脸上。

真好看!

臭臭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才拿起芳芳特意找的大码衣服换上。

芳芳说做戏要做全套,衣服也要穿,这样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芳芳人真好,本来臭臭还决定要把自己的零花钱扣下一部分再给她,现在想想,还是全部都给她吧!

臭臭做好准备之后,又跑到了夏利的书房。

不过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倒是房间旁的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臭臭眼前一亮,推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讨好道,“哥哥,我来帮你擦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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