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间。
本是清静的皇城宫门外,如今已陆陆续续围拢不少百姓。
他们摩肩接踵,纷纷仰头张望,看着张贴在门前的谕旨,议论不休。
“陛下昨晚竟然驾崩了?!”
“之前都不曾听闻陛下身体抱恙,怎会一夜之间突然...”
“而且昨晚那天地异象,当真匪夷所思,九龙齐现...这究竟又是什么情况?”
百姓们惊疑不定,交谈之际回想起昨晚见闻,更难掩敬畏之色。
九龙自苍穹飞落、盘旋皇城之上,那震撼此世的龙吟长啸几乎回荡在百万百姓的心间,久久难散。
这天降祥瑞恍若天帝驾临,不知令多少百姓心生臣服之意,遥遥叩首长拜,敬若神明。
恰至此时,就见守城禁军列队从宫门中涌出,神情肃穆的持戟一杵,金铁闷响让围拢来的百姓们纷纷后退数步。
“此旨,昭告天下——”
门前百姓们一见圣旨,连忙跪伏行礼。
一名将领打开圣旨长卷,环顾四周,朗声道:“先帝驾崩,新帝昨夜临危受命、登基执掌丰臣。如今特此告知京城百姓,以暂定民心。”
而听闻这番内容后,不少人皆面露错愕惊色,纷纷暗中相觑。
“先帝昨晚驾崩、新帝便已登基掌权?”
“怎会如此之快...”
“按照先祖之礼,如今更应该先行守灵——”
见四周暗议不止,民心浮荡,中年降临神情更为严肃,蓦然大喝道:“皇上谕旨,如今打开京城之门,重新连通与外界的商道行路,不再封锁往来。”
“要开城门了?!”
“此、此举与先帝不容,是否会有些危险...”
“若那些妖魔鬼怪闯入京城,我等又怎能自保?”
“收声!”
禁军齐齐一震兵器,令四周百姓噤若寒蝉、丝毫不敢再开口言语,安静聆听。
中年将领这才提气继续道:“皇上心怀天下,深知如今丰臣上下战火连绵、混乱无序。更有诸城惨遭屠灭、死伤惨重,不知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此前皇上途径诸多村县、更亲眼目睹诸多人间惨剧,令人扼腕。而今时今日,先帝虽与世长辞,皇上心系万民百姓之忧、特此暂免繁琐仪式,暂掌皇权,为求尽快调动丰臣各军救援诸城、救济流民百姓,协朝野群臣共同治国平乱!”
“而今日,丰臣皇族便先为表率,打开皇城粮仓,救济京城中受困无粮的百姓,并派遣禁军前去周遭八县十七村派发赈灾款粮!”
“......”
皇宫门前,一时有些寂静。
但在场百姓们,很快便满脸错愕的抬头望来,心间渐涌难以言喻的狂喜。
“皇城粮仓竟然——”
“新帝竟...如此爱民?!”
“这、这般行策,当真是善事啊!“
“——将、将军!”
不远处一名满身泥泞的中年汉子踉跄站起,口齿不清道:“我...我等一家本来自百里外的小村,受困与京城已有半月有余,钱财用尽、干粮也所剩无几...可否施舍一两个馒头...呜呜...救救我家妻儿——”
见其潸然泪下、哽咽求救,四周百姓们也是心头触动,含泪轻叹。
“——来人!”
为首将领蓦然招手一喝:“运粮搭棚,将皇粮逐一派发给受困县民,不许有哪怕一人饿死在皇城门前!”
“是!”
禁军们仰头大喝一声,迅速行军动员起来。
看着派粮摊位迅速搭建而起,百姓们皆是惊喜感动。
那满脸泪痕的中年汉子更激动的连连磕头叩首,捧着送来的干粮急忙跑走。
不多时,便有受困百姓陆陆续续赶来,皇城门前愈发热闹、人头攒动。
...
新帝掌权之消息,随京城大开不胫而走。
随着此番惊闻传播,同时还有大批军队奔波离京,开始向四周赈灾救济,引得深陷水火中的流民百姓纷纷叫好。
与此同时,在京城皇宫内,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盛景’。
群臣百官们皆跪于殿内,沉默无言,看着一名身着龙袍的俊朗青年缓缓来到高台,拂袍入座龙椅之上。
“——诸位先请平身吧。”
“多谢陛下。”
百官们纷纷重新站起,再暗中看向坐在龙椅中的男子,眼神闪烁不定。
他们昨晚受龙威震撼、心悦诚服,而如今再见新王之姿,心间油然升起几分暗暗感叹。
此人,当真有帝王之相。
这一身华贵龙袍穿上,更衬不怒自威之感,气宇轩昂,龙颜威严万分。
即便是列代先帝,都不曾有一人能与其媲美。
“先帝尸身,如今已暂且入殓下葬。待日后再办葬礼。”
林天禄拿起桌前奏折,粗略一览,沉声道:“眼下,最为紧迫之事,乃天下百姓的生计安危。”
“陛下,如您所见,我等昨晚已竭尽所能收集城外情况,皆呈于奏折之上。只是滞留京城太久,与外界联系又早已断开,实在不知其他省郡——”
“其他省份,只会比京城之地更为严峻残酷。”
群臣噤声,面露愧色。
林天禄眉头紧锁,冷眼扫过群臣,沉吟道:“京城与外界断联已久,现在至关重要的,是要尽快与全国各省各郡恢复联络传信,保障传令不断,事事在案。
但,虽情况紧急,最为忌讳的莫过于自乱阵脚,我等三省六部人手齐全,便按照此行此令周转安排,每部再辅以御史台从旁协助,不可有丝毫延误。”
说着,林天禄招了招手。
几名女官从殿侧走出,将厚实卷宗一一派发至群臣手中。
他们面露茫然惊异之色,将卷轴小心摊开:“这、这是...”
“这些书卷,乃是朕连夜所撰、再交由翰林院手写传抄而成。或许字迹会有些潦草,但应该足以看清朕的旨意。”
林天禄语气肃穆道:“中书省众官先仔细瞧瞧,看其中有何不妥之处,尽管说出便是,众臣同样皆可畅所欲言,朕现在不在意那些繁琐礼节,只希望能一切从简、尽快尽好。”
殿内众臣仔细浏览默读,眼中很快泛起丝丝惊色。
行文流畅自然、条理清楚有度,单论这卷宗拟撰之才,便丝毫不逊色于数代先帝,让人难以想象其才刚刚坐上皇位仅一日不到。
而且——
细看卷中内容,不少重臣都纷纷面色陡变,心下暗惊。
这位新帝,当真有治国之智!
其中不少政策初看离经叛道一般,但细细回味思忖,便知其中所蕴之理可谓利民利国,令人心神振奋!
但也有老臣强提勇气,起身行礼道:“陛下,此策虽妙。但所需花费的银两实在...”
“如今我等国库充盈,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林天禄神情不怒而威,冷声道:“天下百姓受苦受难,眼下可不是在意钱财之时。尔等户部众官要做的,就是妥善用好这些拨款、不许有分毫浪费、同样也不许有丝毫贪污自敛!”
凛然一喝,宛若万钧雷霆在殿内震响,更让朝野群臣心头陡紧,额间生汗。
见此臣颤抖着重新退回,不再言语,林天禄很快收起气势,正色拂袖道:“如今朕刚掌丰臣、权势不稳,想必在诸位心中还算不得真正的君王、更不愿在议事上多做发言,只想独善其身。
但,朕要告诉诸位,朕要执掌丰臣再立百年基业,同样需要有勇有谋的忠臣相随。朝堂之上百官茫茫却都是先帝旧部,能得朕放心、安心的忠臣...还需精挑细选而来。”
群臣百官眼神微动,心间思绪翻腾。
此言之意,耐人寻味。
“当然——”
林天禄神情骤冷,抬手一拂:“也希望百官之中,不会再有何愚蠢莽夫,自以为能暗动手脚,祸乱皇城!”
旋即,就见一名禁军将领端着一物快步走出,将红布一掀,血气弥漫,顿时令在场百官为之惊呼出声:
“曹、曹公公?!”
红布之下,赫然是一颗满脸恐惧的苍白头颅。
“此人在先帝在位期间,便已暗动私念,在宫中搅动风雨。而如今见朕继位称帝,此人昨夜便想故技重施,想用谄媚谗言蛊惑于朕,暗掌权势。”
林天禄并指一旋,一柄由灵气凝聚而成的长剑倏然插入鎏金长阶之上,金铁脆鸣声令众人为之心神一震。
“朕,亲手斩下了他的头——”
“希望在场百官能引以为戒,莫要重蹈覆辙,走上与此人一样的末路。”
“......”
群臣噤声无言,暗暗心惊。
听闻其性情谦和温柔、如今看来传闻有误...明明甚是杀伐果断,皇威浩荡,果然不可因其年轻而有丝毫小觑之心!
“好了,将此人尸首拿下去吧。”林天禄挥了挥衣袖,平静道:“眼下继续商讨要事。
朕,很期待诸位能有何见解提议。”
...
...
临近午间,早朝已散。
三省六部之人已依照众臣拟定的章程动身行事,快马加鞭而行。
皇宫内同样人来人往,仆役宫女们往来纷纷,听令整顿收拾宫廷门府、乃至后宫各殿。
毕竟先帝驾崩、与其有关的物件都需整理收集、后宫三千佳丽也需另寻住所,不可在后宫内多做久留,免触忌讳...上上下下都需要妥善处置,不得有误。
而与此同时——
林天禄在数名太监的带领下,独自回到了暂时定居的寝宫内。
“——前辈!”
华舒雅听闻动静,连忙起身赶来,娇颜上有几分惊喜自豪、也有些担忧关切:“今日初次上朝,不知顺利与否?”
“还好。”林天禄拉了拉龙袍衣襟,哂笑道:“只是这龙袍穿着果然不太适应,实在紧绷了些。”
“毕竟是宫中备用的龙袍,要想合身,终究还得再等几日才行。”
谈娘噙着浅笑款款而来:“至于这几日,天禄先暂且再忍耐一二。”
林天禄笑意渐敛,轻声道:“谈娘,不知先帝如今...”
“我刚才为父王上过了香,已收棺入殓,葬入当初修建好的陵墓之中。”谈娘神情平静道:“他跌宕一生、同样享福无边,如今也算安然逝去。过段时日我再至皇陵为他守灵几月,告慰天灵。”
“...谈娘有心了。”
林天禄微微颔首。
“师傅。”莫段嫣皱眉走来,低吟道:“如今新政颁布、各处救灾,不知小女有何能帮上忙的地方。”
“段嫣暂且不必担忧。”
林天禄重新露出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虽刚登帝位,但群臣尚在,这三省六部俱全,足有能力重新整顿丰臣。
当然,我已派人前往安牧县,准备与安王府一脉再行合作,至少这方圆数百里地界内的诸县应该能在五日内暂且平定几分,不至于令情况再有恶化。”
“如今还有快马加鞭,赶往茂环省与幽...玄女她们取得联络,双方里应外合,能加快赈灾救济的脚步。”
莫段嫣眼神闪烁,思忖道:“但如今最为紧迫的,还是那些肆意妄为的妖鬼。师傅虽已重新运转京城各部,可有这些强敌虎视眈眈,这一路上...怕是危机重重。”
“这段时日,危险难以避免。”
倚靠在寝宫梁柱旁的唐千门低吟出声:“待绫罗谷与赤羽之军加入,情况应该会好转不少。”
“——‘皇帝陛下’难道还不曾与你们说过?”
恰至此时,怡然惬意的清冽女声从门外蓦然响起。
众女心头一凛,就见大门打开,身着华美凤袍的洛妃在婢女搀扶下走进寝宫,仪态雍容的轻拂柔夷:
“本宫麾下皇天阁与纪红坊,可助你们度过此番难关。至少,足以让三省六部之人与各地省郡的官员取得联络,将圣旨妥善传达。”
谈娘神情陡沉,面露不虞:“你——”
“谈娘莫气,她暂且算是我等一员。”林天禄安抚道:“至少她受昨晚惩戒一番,如今还不至于再折腾胡闹。”
“子笙,往事种种何必太放在心上。”
洛妃微扬唇角,似笑非笑道:“于本宫而言,你本就是贤妃之女,亦算是本宫的半个女儿。”
“皇后。”
林天禄蓦然回首望来,面色肃然沉寂:“眼下,不是你逞口舌之利的场合。”
洛妃秀眉轻蹙,似浮现几分暗恼不快。
但看着其不言自威的冷面锐眼,她想起昨夜自己的惨败,暂且还是放缓了态度,侧首轻叹道:“是本宫的不对。”
“呼——”
谈娘没有再作深究,很快压下情绪,冷静道:“你此行前来,还有何事要说?”
“有不少要务。”洛妃语气淡然道:“昨晚你们回宫暂作休整调息,是本宫与林天禄在殿内连夜商讨拟定的圣旨。而如今,还需再详尽长谈一番,多传授些建议与经验。”
华舒雅沉默许久,蓦然开口道:“但不知,此番变故之后,皇后娘娘又作何打算?”
“打算?”
“先帝的诸多嫔妃侍妾都已搬出后宫,按相公叮嘱,住进益心宫与养心宫内,暂作安顿。”她略作迟疑,继续道:“但皇后娘娘你...之后要一同前去安住,还是——”
“这一年,自然是由本宫继续担任皇后之位。”
没在意谈娘骤然瞪来的视线,洛妃悠然笑起,微抬皓腕:“吩咐御膳房,上午膳吧。”
身旁婢女欠身退下,很快殿外便响起了清脆铃声。
旋即,就见诸多宫女涌来,干净利落的将几张长桌拼接相靠,红布一盖宛若长龙,又有几位宫女低眉顺眼的将数道凉菜逐一端上,玉筷银勺分位摆好。
见如此阵仗,莫段嫣倒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相比起出身非凡的华舒雅与谈子笙,又或是修为高深的唐千门,她的确是初次瞧见皇宫内的衣食起居,只觉当真奢侈华丽。
洛妃怡然拂袖道:“丫头们,先行入座。”
林天禄领着身旁舒雅与段嫣一同坐下。
但谈娘仍紧蹙着眉头,沉吟道:“你刚才说,你还要再当一年的皇后——”
“先帝驾崩,守灵期间本就不许新帝再立皇后,至年后再议无妨。”
洛妃悄然来到了她的身边,轻笑道:“至于今年,林天禄初登帝位、对宫中诸多规矩与风气尚且懵懂茫然,本宫便担起些‘皇后’的责任,相伴一年来慢慢指导教诲,让其懂得该如何当好一位皇帝。”
谈娘冷眸渐眯:“天禄,当真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指点,可不仅是文韬武略、御臣之道。”洛妃朝她略显暧昧的笑了笑。
说罢,便自顾自地抚裙来到了林天禄身旁坐下。
瞧见一旁几位丫头们的古怪视线,她暗觉好笑之际,心中同样也泛起几分惊叹感慨。
此子,的确非同凡响——
自昨晚夺下帝业、镇压禁军群臣,直至今日清晨不过几个时辰。
就是这短暂瞬息,这林天禄便已轻车熟路的学了些帝王心术、浏览数十卷堆积的卷宗情报,并且对眼下诸多混乱现状拟定解决之法,期间展现出的冷静果断、才思敏捷,甚至不似书生该有的取舍妥当、长略远见,都让她倍感心惊。
仿佛,此子当真是天生的帝皇、统御治理万城诸国的圣贤明君。
哪怕尚不通诸多繁琐礼节规矩、仍有些青涩稚嫩,但此子展现出的威严气魄,便足以称得上...完美无瑕!
...
茶余饭后之际,莫段嫣与唐千门已前去帮忙整顿后宫内务。
略懂政务的谈娘与华舒雅则随行入殿,帮忙查漏检缺,以防有何疏忽。
而林天禄此刻正与洛妃暂离宫殿,并肩行走于御花园中。
“——你今日上朝之姿,本宫在帘后都已清楚瞧见。如此风貌,的确值得夸奖。”
洛妃步履轻盈,饶有兴致的笑了笑:“如今看来,本宫至少没有选错了人。”
“皇后娘娘将我带来此地,便是为了称赞两句?”
林天禄微瞥身后逐渐退走消失的宫女们,偌大御花园内如今已只剩下二人身影。
“喏,这点可得小心。”
洛妃调侃般嬉笑一声:“你如今应该称自己为‘朕’,即便是平日也不可忘了此称。要是让礼部之人听见,可得参上一本。”
“我...朕会尽量适应。”林天禄摇头失笑。
话虽如此,但他还不至于每时每刻都将‘朕’挂在嘴边。
“记得就好。”
洛妃嫣然巧笑,略微抬手一勾。
旋即,就见几道身影随之浮现身旁,齐齐跪地行礼:“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上。”
林天禄眼神微动,很快看见了位于其中的‘老熟人’东阁主、瞿湘雯。
“瞿阁主,一段时日未见,别来无恙?”
“奴婢惶恐。”
瞿湘雯抚胸垂首,低声道:“当初不知皇上尊贵身份,多有莽撞失礼之处,还望皇上开恩宽恕。”
林天禄轻笑道:“不必如此,当初朕可与什么皇位搭不上关系。况且,瞿阁主当初也不曾告诉朕,你们纪红坊与皇后娘娘有如此联系。”
“此事...”
“此事倒怪不到她们头上。”
洛妃微荡盘簪墨发,悠然道:“本宫当初有意分离自身,流落在外,本是为收集各地情报,用以制衡罗星。但不料年轻气盛的‘我’陡升异心、擅自创立了这纪红坊...甚至还与本宫暗中较量起来。”
“至于如今,本宫寻得机会与‘我’打消往日芥蒂,重新合二为一,纪红坊众人自然由本宫来重新管辖。”
“正如皇后娘娘所说。”瞿阁主语气中隐含无奈:“奴婢之前不知有此辛秘,并非有意欺瞒——”
“无妨。”
林天禄沉稳笑道:“不论纪红坊是何方势力,如今能相互合作、互惠共赢便是好事。”
“皇上圣恩。”瞿湘雯面露感激之色:“我等纪红坊众人,今后便听从皇上指挥命令,任凭您随意差遣。”
“我等皇天阁亦是如此!”其身旁另几名女子也纷纷附和应声。
林天禄眉头轻挑,余光瞥向洛妃,见其一副含笑模样,心思微动。
看来,这番俯首称臣是此女暗中交代。
他对此举并没有不快抵触,毕竟这两股妖鬼势力可谓不俗助力,哪怕皇后心思深沉,至少如今确是不可或缺。
但这皇天阁——
“皇上与皇天阁之间,可能有几分冲突误会。”洛妃似看出了他心头思绪,莞尔道:
“既然皇上心有芥蒂,不妨今晚本宫让皇天阁的几位女首前去皇上寝宫侍奉,当一回乖巧女奴,让你好好泄泄火气。”
“不必如此。”
林天禄面色微肃,摆手道:“只望皇后以后能管束好阁中众人,莫要再让她们去做些太过出格之举,易遭非议。”
几名黑衣女子神色泛涟,纷纷跪伏再行大礼。
“感谢皇上开恩垂怜。”
“看来,皇上还有几分心慈仁善在。”
洛妃笑吟吟的拂了拂衣袖:“你们先行下去吧,之后本宫与皇上会再交代你们任务,如今回去做好准备。”
“是!”
几女身影倏然消失离开。
“......”
洛妃这才意味深长道:“林天禄,不得不说你的确颇有魅力,不过三言两语,就让本宫手下的人没了抵触,反而心生感激之意。”
“只是坦白直言而已。”
林天禄侧身与其当面对视,镇定道:“皇后此番的真正目的,看来并非纪红坊与皇天阁。”
“——是啊。”
洛妃轻拂朱唇,眼波生辉,尚维持着成熟丰腴之姿的容颜上,正流露着暧昧妩媚的多情笑意,轻踩高跟,婀娜典雅的靠近而来。
“本宫的目的,便是皇上你。”
说着,她蓦然伸出玉手藕臂,随着红纱长袖滑落肩头,光洁玉润的赛雪肌肤尽露无疑,甚是妖娆撩人的勾肩环颈。
林天禄双眼渐凝,岿然不动道:“你这是何意?”
“昨晚那一战,本宫着实惨败而归,至今还浑身酸疼难当,深刻体会了一番挫败之感。”
洛妃抿唇媚笑,狭长凤眸似有暗芒流转:“但,此战亦让本宫确信,这选择正确无错,你不仅是丰臣所等候的明君,同样也是本宫、乃至我等妖族的命定之人。”
说着,她悄然贴身凑近,玲珑匀称的娇躯入怀,更带来一丝恍若梦境般的旖旎暗香。
“能让本宫体内妖脉这般灼热、如此渴求,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如亲密情人般环颈紧拥,仿佛要将自己的身子揉进其体内一般,凤袍裙下修长美腿一阵摩挲轻夹,暗绕媚意。
直至——
“啊呜~”
香嫩朱唇轻轻印在了脖颈间,带来一丝水润温暖。
林天禄神情微怔,隐觉一副小巧尖牙正啃咬着他的皮肉,力道不轻不重、酥酥麻麻的,更似情人间的挑逗嬉闹似的。
只是,磨了半天的牙,依旧没有‘更进一步’。
“...皇后?”
“欺负了本宫两次,本宫昨晚还强忍疼痛为你撑腰站台,总该....给些好处吧?”
慵懒撩人的踮足挂在怀中,美人脸颊微红,似恼似愁的呜咽低吟:“本宫、想尝尝你体内的血。”
林天禄心思微动,无奈失笑:“皇后娘娘咬不开?”
“若能咬开你的皮肉、本宫何须....与你再嘀嘀咕咕的。”
洛妃当即横来一眼,羞恼道:“莫要啰嗦,快些。”
“不过,这算是皇后求人的态度?”
“....好、好皇上,让本宫尝尝。”
“皇后娘娘此言可当真平淡如水。”林天禄轻笑两声,但还是主动伸手在脖颈旁戳了两下,血丝微渗。
洛妃美眸微亮,顾不得再开口多言,很快闭上双眸,轻柔吮吸起丝丝浅血。
但不到片刻,林天禄当即感觉到怀中娇躯似化作一滩春水般软没了骨头,温热渐升,更有体香热熏萦绕。
“呜嗯....”
软语酥吟在肩头幽幽响起,似含万般柔情蜜意。就连吸血的动作都变得愈发温柔细腻,仿佛体贴爱护一般,每一口都小心翼翼、生怕会咬疼了似的。
林天禄面色古怪,扶着怀中美人的丰盈软腰,步步后退至花园石桌旁坐下。
而沉醉其中的洛妃皇后也媚态朦胧的相依紧随,跨坐紧拥不肯分开哪怕一刻,如黏人猫儿般蜷缩入怀,轻舔浅吻。
只是——
林天禄如今的脸色,愈发尴尬。
因为,八长老正默然无言的站在花坛不远处,裙发飞扬,掌中似浮现凝聚出刀剑虚影,煞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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