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江景止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哪里懂这个?”
言歌颇为赞同地点头。
“我也是说啊!但是她说……”
言歌本想说芷夭误会了他们的关系,然而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又说不出口了。
于是话风一转,话到嘴边,吐出来的却是别的:“她说觉得我们都不是人,比较有探讨的空间。”
江景止揉了揉额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言歌扣扣脸,没接话。
“对了主人。”
言歌想起什么。
“京城人杰地灵,想必灵物也不少,不若我们去寻一番?”
江景止来京城本也是有此意,现下言歌提了,他也就顺着答应了。
失了一魄后他的灵力消耗极快,不得已才靠着灵物养魂,言歌不知其中关键,只以为他是喜欢收集宝物罢了。
无妄还有几日才会带回残魂的消息,倒是给了他时间去做旁的。
说做就做,二人一合计,这就出了门。
只是去哪儿却犯了难,京城这么大,除却皇宫,哪里里又能寻到灵物的踪影呢。
江景止却不急,带着言歌左拐又扭,随心而为。
言歌的鼻子灵得很,若有灵器现世她定不会错过。
言歌一听颇有些无语,这是拿她当什么引路犬吗?再一想到芷夭说的话就更不可信了。
江景止这副模样,哪儿有一点喜欢自己的样子。
她偷偷撇嘴,却被江景止发现了,江景止敲了敲她的脑袋:“偷着骂主人呢?”
言歌忙露了个笑脸:“哪有呀。”
二人路过一处人家,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言歌看看江景止,江景止对她点了点头。
这处显然是个大户人家,门脸气派,然而在言歌眼中,里面却有股浓烈的阴气。
不过这阴气似乎被什么罩着,只在院中放肆,并未溢出分毫。
言歌想了想,拔下头上步摇仔细观察,果不其然,步摇无风自动,言歌耳中仿佛听到“嗡嗡”的响声。
她惊喜转头:“有东西!”
味道被遮住了,灵器间的感应却不会被扰。
看玉石剑的反应,里面的东西还非同小可。
江景止点头,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院落。
言歌到底年岁浅,看不到这院子的封印。
在他眼中,一个金光闪闪的封印罩在院落中,封印最上方是个卍字。
无妄的手笔。
他笑笑:“本以为要三日后见,现下看来要提前了。”
江景止不愿浪费时间枯等,于是决定动身去寻无妄。
“要用缩地成寸吗?”
言歌问。
江景止迟疑一下,□□灵气不足以养魂,这些天他都处于灵气亏空的状态,若再贸然使用符咒怕是会吃不消。
于是他摇摇头:“□□人多口杂,小心为妙。”
言歌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两人回客栈将马车赶上,这就出发去镇国寺。
出了城门,言歌也没叫江景止放出傀儡来,一来镇国寺香火旺盛,有人看到怕是会多生事端,二来傀儡赶车到底不及人为的平稳。
镇国寺在奇御山,两人刚行至山脚,便看到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过去竟看不到尽头。
旁边还有路人,言歌忙叫住一位询问:“这位小哥,请问今日为何这么多人?”
这位大哥看了她一眼,笑着答:“姑娘是外地来的?今儿皇后娘娘来拜佛,无妄大师亲自讲经,大家伙都想来蹭个好运呢。”
言歌惊讶,没想到无妄竟有这样高的威望。
毕竟他们虽知他佛骨的身份,旁人眼中他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和尚。
“皇后来参拜不用封山吗?”
这话一问,那大哥也觉得奇怪,毕竟外地人不知无妄大师还好说,怎会连皇后娘娘的脾气都不知?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没见过世面:“旁的贵人来自然是要封山的,但是咱们皇后娘娘体恤百姓,不愿做特殊之事。”
言歌点点头,谢过了大哥。
这皇后娘娘倒是奇怪,如此也不怕出了什么意外。
她转向车内:“主人,这样多的人,我们怕是一时半会儿上不去。”
江景止也听到了对话,这会儿一看着队伍,也有些头痛。
言歌正愁如何做,半空中却传来雀鸣。
言歌抬头一看,这白乎乎的小身影,不是芷夭是谁?
芷夭扑闪着翅膀,一边啾啾叫着,看那模样竟是示意他们跟着。
言歌回头,江景止点了下头,于是言歌驱车跟上。
芷夭竟真的是来领路的。
她带着他们走了小路,不一会儿两人就来了寺院后门。
言歌把马车拴好,跟着芷夭进了门。
原本应该在同皇后讲经的无妄竟早早就备好茶等着他们了。
言歌笑道:“这小雀儿倒是灵性。”
芷夭骄傲地挺起胸膛。
芷夭的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不过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两人坐下,言歌笑笑:“无妄大师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无妄也露了个慈悲的笑:“自然,只有你那个傻主人会算不到。”
言歌瞥了枝头上正顺羽毛的芷夭一眼。
这就是你说的温温柔柔的和尚?
芷夭一顿,默默地将身子扭了过去。
江景止知他是嘲讽自己如今失了掐算能力,只冷笑一声端起了茶盏。
一口入喉,他险些吐了出来。
这茶竟是甜的。
不过碍于教养,他到底还是吞了下去,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你这喝甜茶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无妄笑眯眯回道:“待你不喝苦茶之时。”
两人对视半晌,不发一言移开了眼。
言歌在一旁喝着茶没吭声。
对她而言茶水不过是个解渴的工具,是甜是苦都无所谓。
这时无妄开口:“言姑娘喜欢甜茶还是苦茶?”
言歌刚要开口,感觉到江景止移过来的视线,立刻正了神色,严肃道:“自然是苦茶。”
江景止满意点头,无妄嗤笑一声。
小打小闹不提,无妄正色:“二位来寻我何事?”
江景止也收了玩闹心思:“城中有个院落,上面被封了佛印,是你的手笔?”
“原是此事。”无妄恍然大悟。“的确是我。”
“嗯。”江景止道,“里面有个灵器你可知道?”
吾爱网点头。“自是知道,不过你要来何用?”
江景止没说话,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
无妄收到眼神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言歌,这才了悟。
言歌不懂这两人打什么哑谜,也没做声。
江景止道:“近些年喜欢收集罢了。”
无妄点点头,却说:“我本该替你取出,然实在有些爱莫能助。”
江景止皱眉:“为何?”
无妄想了想,不由笑起来。
“说来还与这位皇后娘娘有关,待会儿诵经你们同我前去,一看便知。”
江景止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疑地看着他。
恰好此时有个和尚进了门,规规矩矩给无妄行了个佛礼:“师叔,前面备好了,只等您了。”
言歌一挑眉,没想到无妄年纪轻轻,辈分却是不小。
两人跟着无妄去了法坛,无妄把他们安置在后方,这处不至于暴露在众人面前,又能观到法坛内众人,甚是绝妙。
言歌眯眼望去,众人之前有个绝美妇人,虽身着素衣,却也难掩其绝代风华。
想必就是那位一心向佛的皇后娘娘了。
言歌瞧了半天,除了这皇后娘娘着实绝色之外也敲瞧不出别的什么,只能偷偷戳了戳江景止。
“主人,皇后有何不妥?”
江景止也认真在瞧,他倒是发现了些端倪:“这皇后魂魄与肉身有些不合,应是被换了魂。”
言歌错愕。
“换魂?”
江景止点点头。
不过无妄为何说她与那院落有关?
江景止尚未想通,只能皱着眉继续观察。
言歌跟着看了一会儿,直到眼睛酸痛也没瞧出什么来,只能作罢。
江景止状似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回后院等吧。”
言歌疑惑:“不用再看看了吗?”
江景止摇摇头,看着严肃讲经的无妄冷笑一声:“臭和尚不过是诓骗我们听他讲经罢了,不必理他。”
言歌恍然大悟。
她实在跟佛法无缘,这法坛也是花了心思,无妄的声音清楚地出现在他们耳边,听得言歌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江景止的话,正讲经的无妄突然若有似无地向这边瞧了一眼。
江景止只当没看到,拉着言歌离开此地。
言歌回头上下打量一番,果不其然在一个树杈看到了个白滚滚的身影,言歌听得昏昏欲睡的佛法,这小雀儿却听得如痴如醉。
可惜,她到底是痴于佛法还是诵经人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二人回了后院,茶还未凉,然而江景止嫌弃地一推,那茶盏就离他远远的。
言歌看得想笑,故作正经清了清嗓子:“主人,马车上还有些差点,我去拿来吧。”
江景止这才露了个笑脸。
言歌去车里拿了茶饼,接了无妄的茶具,清茶三遍,江景止接过来,这才满意地喟叹一声。
不知是无妄知他们会来还是平日便是如此,院子有处凉棚,凉棚下还有两张躺椅,二人避着日光,倒也舒坦。
几个时辰后,无妄回来了。
他看着悠哉的主仆二人,嘴角扬了起来。
他这友人,年少夭折,本该是大好前途却只能修鬼道,他虽未说过一句,但无妄知道他曾经到底是不平。
若能如此惬意地过完余生,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